第76章
  据不明人士讲述,问道宗上到大师兄,下至小师弟,排行前二十以内的弟子,都被她扇过巴掌。
  “我哪里……”解裁春否认的话茬,卡了一秒。
  她貌似、确实、似乎、的确……编排过她和温孤怀璧的花边传闻,自述有了他的骨肉。可那只是权宜之计,随性编纂的谣言罢。
  重点是这个?毫不心虚地默认了扇耳光?闲梦落挑眉,对嫂子的印象再度刷新。
  解裁春倒了一杯菊花茶,压压惊,提到正事上,“现下能说说与你合作的医修,是为何人么?”
  闲梦落歪着头,似为她的提问而好奇,更多的是知我者,嫂子是也的
  满意。
  解裁春所言,并非空穴来风,凡她所疑,皆有迹可循。
  闲梦落师承父母辈的乐理功底,见识过她吹奏唢呐,模仿起来,能勉强做到七分形似。
  加之其实大部分人并不能分辨唢呐匠和使用唢呐的乐修,两者之间的分别。被他蒙骗过关,情有可原。
  只是,制服甘驱霖后的事,操作者执行得太过专业——对人体器官组织的解剖,如疱牛解丁,不符合一名嗜杀者大杀特杀的特性。
  “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常年和病人打交道,且通过研究方外之人的躯壳,在医疗研讨上取得大跨步飞跃的医修。”
  天幕编织起绵绵的阴雨,雨珠争先恐后地跳入竹窗,似一条条遇物极化的丝线。闲梦落避开话题,另起争端,“身为家人,要袒露无疑才好。可嫂子依旧对我有所遮掩。”
  “不然,你问我答,大家互相揭露,岂不正好?”闲梦落道:“嫂子隐藏着一个大秘密,有恃无恐到完全不认为自己会陷入被动。从始至终把自己剥离开,冷眼旁观。”
  解裁春继续自己的猜测,“在曲风镇,唯一能治理活尸尸毒的鹤顶洪老前辈被杀,现场并无反抗的痕迹,目击证人作证并无第三者出入百草堂。”
  她当时推断是邪修作案。后来一想,熟人作案几率更高。
  在所有刑事案件中,最难侦破的是随机作案,而案发率最高的是熟人作案。概率高达九成。
  故而衙门接到警情,总会第一时间排查死者亲属、朋友、邻人。
  更甚至,邪修和熟人作案本身并不违背,本就存在着重合关系。
  “仔细想想,我和费清明是见过凶手的。”解裁春说:“案发之后,杳无音讯的医女——赛陀螺。她当时就在现场,具有作案时间,动机嘛,并不难猜。”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搅和到一起的?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活尸蔓延的事是你们造就的?和你联手的人,究竟要翻起什么样的风波?”
  “啪啪啪——”闲梦落右掌拍左掌,捧场地拍响稀稀落落的掌声。“不愧是嫂子,有着极其丰富的想象力,可惜知道太多的人,往往寿数又太少。”
  “哦,那你又要杀人灭口了?倒不失为一个好时机,孟寻和索布德不在场,你大可就动手,看能不能拿下我。”
  “我哪里舍得呢,嫂子。”闲梦落捧起解裁春的尾发,目光缱绻而留恋。他找到了嫂子的更好用法,要拿也要在床上拿下。第一次就在八仙桌上大快朵颐,未免太超过。
  当然,嫂子喜欢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他会自荐枕席。
  宋晏几拿新入手的刻刀,在地面刻画阵法时,解裁春就蹲在旁边研究,手指在虚空中跟着画。
  耗时三个半时辰刻画好阵法的阵修,大功告成,后知后觉地发问:“噢,对了,你们比起梵呗圆音的佛修,修为几何?能顶住万丈高空自由下落,或大批妖兽热情欢迎吗?”
  “嗯?”
  分神思考别的事务的解裁春,思维劈了个叉。
  四面八方的传送阵已经亮起,一阵刺眼的白光。
  他用实际行动,给了解裁春和闲梦落一个堪称深刻的教训——
  什么叫做便宜没好货。
  第71章 有何深仇大恨有需求就有市场,……
  有需求就有市场,一条路走不通,就会开辟另外一条道路,产生相应的对策。
  抵达廖东战场前,赛孙思邈跟温孤怀璧信誓旦旦。鹤顶洪老前辈固然是最好的,当最优的选项无从选择,次之的也能列入备用名单。
  温孤怀璧一提出要求,她就联想到了三个备选人员。
  鹤顶洪老前辈驾鹤西去,传承下来的子弟,有几人沿袭她的基业。
  位列榜首的,赛春花。
  早年入驻济世院,地处羡瑶台,离人间世路途遥远。
  济世院的人把她看得比眼珠子还要紧。见她一面,难度系数堪比跨境飞升。稍有威胁的对象还没跨进门槛,就会被斩杀在大门口。
  故而暂不归纳入考虑。
  不纳入考虑范围的,就不要提啊。温孤怀璧对医修们时不时蹦出来的小幽默,没有多大的兴趣。
  第二位,赛多肉,人送外号,疯医。
  形象疯魔,外观独特。通常往那一站,比患者更像患者,治疗手段颇有不可言传的那一位的风范。经她手治好的病人,死是死不掉,但精神层面一般都会衰退到无可救药的境地。
  往后面目全非,嗜杀残虐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她的座右铭是,“选择肉身消亡,或是精神消亡,这是个问题。”让人不禁思量,治疗的副作用是否她刻意而为之?
  这治了跟放任不管,没区别吧,何必辛苦这一遭。无话可说的温孤怀璧,只能微笑。
  第三位,赛北金。
  没有驻守济世院的赛春花那般高不可攀,也不像行径诡异的疯医,好端端的患者非得给整疯掉。
  是普遍脾气暴躁的医修里面,比牵牛花还罕见的气性温和人士。在或多或少有着各种各样怪毛病的医修内,显得特立独行。
  她和温孤怀璧有个相同的特点——行踪莫测。叫有求于她的人,有时都分不清楚究竟是治病困难,还是找到赛春花的人更为困难。
  赛孙思邈花了满满十箱魂玉,在流转庭购买到赛北金的踪迹,资金全款由问道宗报销。
  拥有天宇船操纵权的温孤怀璧,扭转方向,调整航线,前往廖东战场。
  而今,他们已在极目黄沙的沙场上,忙活了七个昼夜。
  “赛孙姑娘。”在战场上忙碌,搭手救治伤兵的温孤怀璧,委婉地提醒,“您不是说帮忙摇人吗?怎么感觉是我们被摇了呢?”
  “叫我赛姑娘。赛孙你念起来不觉得奇怪吗?不要自己顶着个温孤的姓氏,就以为天底下的人都跟你一样特立独行!”连轴转,快把自己撞吐了的赛孙思邈,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有个人撞枪口上,恨不得叭叭一顿炮轰。
  这,分明是赛孙……赛姑娘要求他称呼她为赛孙的,怎么没几日就出尔反尔了。温孤怀璧援疑质理,“您不是说,比您低一辈份的医修才姓赛吗?”
  “多一个字,少一个字,差别很大吗?难道我是头死犟死犟的大蠢驴,稍微缺斤短两就听不明?战场上的事争分夺秒,你耽误我一分钟,就害死多一个人!你还要和我在这干站着,打嘴仗?”赛孙思邈没好气地全堵了回去。
  和说好的完全不一样。有求于人的温孤怀璧,老实地闭口不言。
  坊间传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如今一看,女子也不遑多让。
  就是可怜被一同拉过来当壮丁的师弟师妹。
  问道宗排行前二十名弟子,瘸的瘸,伤的伤,被随水峰峰主剑技创出的伤口还没好全乎,就被当苦役使唤,给赛北金打下手,动作一慢就被扎成刺猬。
  七天七夜没合过一次眼的鑫南枝,打扫战后战场。
  她抽出布条,给杂乱无章倒下的士兵绑手腕,“红色高危,黑色死亡,绿色轻伤……红色高危,黑色死亡,绿色轻伤……”
  与她同行的白慈溪,绑布条,绑到熟能生巧。在后头拍了她后脑勺一巴掌。“在心里默念就是了,别念出声,影响到我。”
  这是表面的说法,实际上是会变相加深患者的印象。让暂且幸存的病患认为,眼前飘摇的这片黑色等同于绝望。而绑着红色布条的人们会间接被判处死刑,丧失求生的希望。
  “求求你,救救我……”被战马踩过脊梁的士兵
  ,抓住鑫南枝裤脚,“你是医女不是吗?医女就应该施仁布泽……能救我一命的,对吧?”
  脑子一团乱的鑫南枝,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时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
  “我们不是医修,是被拉过来凑数的。”白慈溪介入,把伤兵翻过来,检验他出血部位严重程度。
  重伤的士兵,耳鸣严重,已听不清楚她们说的话。
  他的视网膜逐步被黑色覆盖,看不清战火纷飞的景象。基于对未知的恐惧,活跃着干巴巴的口舌,絮絮叨叨的,似乎要把这一生未尽之言一次性全倒完。
  “我……不顾阿娘的反对,偷跑出来参军。我以为我能赚到军功回去,成家立业……像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宣扬的那样,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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