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受到万众瞩目的赛多肉,考虑好好回报大家的期望。
  “感谢各位来宾的信任,为了不辜负大家的厚爱,我诚恳地为烦难缠身的来客们,提出恳切的谏言。”
  眼见气氛被调动,家主们的目光烘烤得炽热。
  赛多肉刚从嘴里解放出的手指头,不自觉地抓挠着面部。裂脸毁容了也不停止,直到完整地扒下整张脸皮,才稍微感到轻松。
  见多识广的家主们,不以为然。
  “原谅我的小题大做。”赛多肉提着自己的脸,点明关键词,“血统。”
  “什么意思?你是在讥讽我们血统不纯?”梁家家主板起脸,厉声呵斥。
  “不是这个意思。”
  赛多肉一着急,开始抓挠手臂。指甲个个向后翻折,扣到了骨头,
  “例如,一块冰融化成水,等分的水,却不能完全还原成等分量的冰。水烧开了,蒸发成蒸汽。截流的蒸汽不能还原成同等的水。”
  黎家家主黎淮山不由得想起赛春花所言,能量守恒,但物质转换必定会中途缺损,不具备还原性。
  “将具有仙骨的仙家后裔,称之为纯血,生来不具有的,称之为混血。”赛多肉在人们贪婪的视线下,止不住颤动,纯兴奋的。
  深山老林,找不到这般多的世俗欲望。唯有深入人群,才能洞悉出百业缠身,魔障难除。
  “要延缓、巩固仙家血脉,唯有亲上加亲,方能提高仙骨出生概率,使之常驻。”
  “荒唐!这不就是个胡言乱语的疯子。究竟是谁请来的,快打出去!”车家人一拍桌子,高声呼喊。也不晓得是真气急败坏,还是掩耳盗铃,不想让他人听到妙方。
  心思活络开的,早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给家族去了信。
  古往今来,能站到高处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纯粹的善男信女。不论表面打扮得多么光鲜亮丽,背地里实施的手段都不大光彩。
  赛多肉医者的话传播开,深受其害的,是包括解裁春在内的一众大家闺秀。
  她们被养在闺阁里,从来不被家族看重的人,习武、修行亦不被重视。一朝被摆到台前,竟是加倍敲骨吸髓。
  闲梦落原先对她动手,还懂得避让点人。一旦得了家族的恩准,不管青天白夜,屋内室外,随时随地扯了人就做,俯拾仰取皆是酬劳。
  解裁春原本念着,亲生爹娘至少会大发雷霆,可当她收拾了包裹,要向威法司告发,被闲梦落拉回房间惩处。
  爹爹毁掉了她收拾来的罪证,娘亲亲手关上了房间的门。
  室内恢复昏暗的一刹,仿佛她的人生也跟着转为昏暗。
  那是一段昏晦的,仿若再迎不来透亮天光的流年。
  承受着昼夜不舍,不肯停歇的撞击,解裁春刚爬出几步路,纤细的脚踝就被人从后捉住,青年轻轻一扯,就利落地拖回原地。
  脱力的五指被汗水附着,屋子湿热得像是装进了蒸笼。
  视野内的装潢摇摇晃晃,棕褐色的横梁下一刻就要倾倒。她张开嘴,好比一条搁浅的鱼,只能无助地翕张着嘴,感受着底部卧着的沙滩砂砾携带的滚滚热流。
  由远而近的太阳,热烈地烤灼。烘干她的眼球,蒸发她的泪水。不仅从头至底,灌以暴晒,还要使她浑身黏腻,虚弱到脱水。
  暴烈的金乌越来越近,直要往她喉咙口装。解裁春张嘴欲呕,却率先被灼伤了食道。
  她的手被扣住,死死按在地板上。不断地被袭来的浪潮拍打,直到粉身碎骨。
  萧瑟的寒风席卷大地,院里的秋千都寥落。
  闲梦落抱着解裁春喂食,下边搢着,嘴里含着,时不时嘟囔上一两句,念叨她的不是。“怎么家里偏生了个奇葩,尽喜欢凡间的玩意儿。”
  他还能怎么办?自家
  的妹妹,自己宠着。
  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尽数收集来,奢靡地铺在她脚下。至于她真正热爱的自由,绝不可能让她收获。
  家中这朵旷世名姝,就由他亲自摘取。捧在手里,喜不自胜,断不叫她遗落在他人手中。
  解裁春生来就不是修仙的材料,要不是断无抱错的可能,都要叫人怀疑是不是有人刻意偷龙转凤,鸠占鹊巢。
  赛多肉的发言,正好符合闲梦落的期望。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抱着妹妹,好比捧着满手的翠羽明珠炫耀。
  让别人看得着,摸不着。心痒难耐,偏偏动不得。
  爹娘的冷落,家族的决意,截断了解裁春的后路。
  闲梦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力,兜头灌注在她一人身上,断然叫她吃不消,却还得被按头胡吃海吃,撑肠拄腹也不被允许停止。
  解裁春被诊断出有孕期间,闲梦落被严令禁止接近解裁春。
  家族耗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调得动这位小祖宗,将人打发出去,抛得远远的,免得叫这得来不易的子嗣后代落空。
  解裁春才稍稍有了喘口气的间隙。
  难道就要这样认命吗?教授她的伦理纲常,礼仪廉耻,就是为了今时今日来颠覆?
  解裁春做不到,也不想做。要是被求困其中的人,突破不了权势滔天者倾心打造的牢笼,那倚仗外力呢?
  她将目光投放到了异军突起的新秀——温孤怀璧身上。
  一眼挑中在她活动范围内,能接触到的最大潜力股。
  解裁春晓得,她走的是一套烂招,属于月老祠里甩出来,得重新再投一遍的下下签。
  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了闲梦落被调走的风头,等他再回来,就万无可能再被家族掣肘。届时她才是确切无疑的插翅难飞。
  再者,她想不出来究竟还能有何种情况,能比现眼下胶着的局势更烂。
  虽然后面事实证明,低到突破下限的世事,总是能出乎人的意料。
  总之,怀孕在身的解裁春,趁着身子骨还没显怀,可了劲地创造机会和温孤怀璧碰面,进而独处,再行发展。
  徐徐而图之,没那么多时间。只有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说起温孤怀璧,这位从丹霞峡来的修士。其人规行矩步,端人正士。一扫绛阙石崇斗奢的风气,纯天然无垢,实乃光风霁月的一大君子。
  与异性来往,走的是清香可人的路线。
  还是个小纯情,女修逗一下就耳红。要勾他的手,好似要扒人家的衣裳。
  人送外号,温孤纯情。
  解裁春隐约觉得这人的性子不该这样,又琢磨不透他应当是何种作风,内心的想法究竟由何而来。
  要做的事是一个都差不离,蹈常习故,挑选了最为稳妥的方案——
  从树上掉下来,不偏不倚砸到郎君怀里,引发一见倾心。
  戏曲里都这么演的。
  宅邸敬神娱人的纸影戏,咿呀咿呀开唱。
  成人手臂长的立体木偶,各个关节连接着细铁条。穿得似模似样,在方方正正的棚窗前亮相。由幕后的傀儡人操纵着,放开了嗓子,吹拉弹唱。
  对戏剧并不热衷的温孤怀璧,承不住一屋子人产生的热气,走出门,透透气。
  他移步,闲逛至桃花林。衣不重彩的解裁春,正对着桃木,疑难如何爬到树上。
  没有掌握爬树本领的人,计划初始阶段就遭了难。
  桃花林的桃树个个天赋异禀,一棵棵窜得老高。也不像惹人探访的深林古道,有前人挨个踩出来的落脚点。
  攀登的难度系数有点高。
  更别提后边的精准定位,要在只能看到头颅顶的男客们之间,寻到仅在传闻中听过的郎君,继而精确地跳到他怀里。
  “姑娘是想上去吗?”温孤怀璧试着发问。
  “对。”解裁春的回答比她的反应速度还要快。
  素有成人之美的温孤怀璧,并不吝啬于易如反掌的援助。
  他低道一句,得罪了。揭开方巾手帕,以作隔膜,就托着解裁春前臂,脚下轻轻一点,送人到了枝繁叶茂的树杈上。
  回过神来的解裁春,震惊于要捕捉的对象自己欣悦地跳入网。
  温孤怀璧朝她点头示意,就要跳到树下。
  “等等——”解裁春下意识拉住他的手,她可不能让千载难逢的良机,付之东流。
  细细思量过的方案,一一推翻。计划赶不上变化,又绝不可能让目标人物走。解裁春踌躇着,紧张到脑筋直打结,索性不管不顾,直接扑到他的怀里。
  温孤怀璧不愧温孤纯情的名声,立即双手上举,一派正人君子的作风,绝不占女郎半分便宜。
  他刚才扶人时,不慎摸到姑娘的脉搏。非修真之人的品相,身体虚弱,有待调养。
  他要是真动起手,保不准人还能不能活。
  绛阙的女子们,或多或少,都有修为傍身。要么自己有能耐,要么背靠大山。通常为人豪爽大方,或有世家小姐的矜重。
  平庸到像解裁春这般,类似于凡人误闯,又浮浪地往异性身上扑的姑娘,他还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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