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没想到她竟这般胡闹.......
  她是侧身朝着他这边睡的,半张莹白脸庞陷在被褥之中,乌黑发丝松松铺落在一旁,长长的睫羽将那双清亮剔透的眼眸藏了起来,领口在她随性的睡姿下松垮地露出半边肩头......
  毫不设防的姿势。
  宋承云眼皮一颤,目光仿佛被灼烫到一般,迅速从那白得如雪一般的莹润上移开眼。
  他弯下手指,原想重重叩一叩床沿,但真正落下时,还是收了一点力。
  怕惊到还睡得香甜的女子。
  隐隐约约听到几声咚咚声,怀夕在被褥中蹭了蹭脸,转了个身。
  刚转过去,又似乎惊醒一般,迅速睁开眼。
  她在给哥哥守夜,怎么能睡得那么沉...
  ....
  怀夕将被褥推开,半笈着鞋子走到床边。她睡眼惺忪,加上床帷边比较昏暗,她一时没有看出床上的人正定定地看着她,神情颇为不悦。
  看到宋承云睁着眼,怀夕轻轻问道:“哥哥什么醒的?”
  说完后,她又俯身靠得更近些,见哥哥脸色没有那般苍白,但嘴唇上干得有些起皮,她又起身走到桌子边,提出炉子上一直温着水壶,倒了一杯水,才坐回到床沿边。
  屋内燃着炭盆,暖烘烘地烤着,叫人很是舒服放松。
  宋承云的伤口还不能挪动,只能侧过头,看着怀夕垂散着满背的乌黑发丝,在屋内行来踏去,轻薄的里衣遮不住她窈窕身线......
  宋承云眼里愠色渐浓,等她又坐回床边,俯着身欲将手里的汤匙送到他嘴边时,他终于忍不住低低斥了一声。
  “胡闹!”
  第42章 第42章万一传出去,你还要不要……
  看到宋承云瞥开脸,怀夕有些意外,料想是茶水太烫,她将汤匙收回嘴边,轻轻呼了呼,又送过去。
  “胡闹。”宋承云低哑的嗓音里带了几分斥责。
  怀夕却不在意,她只关注到宋承云说话的声音不似昨日那般有气无力,不仅不惧,脸上反而高兴了两分。
  见宋承云没有张嘴,她索性将汤匙直接触到他嘴边。
  温热的清水沾在唇边,动一动就要溢出一般。宋承云不得不张口,喝下这口后马上伸出手,制止怀夕接下来的动作。
  “松毫呢?就这样任你胡闹?”
  怀夕见哥哥真的动了气,脸上漫上两分心虚。
  松毫当然劝了她许久,但她一意孤行,松毫怎么可能拿她有办法,最后只能不太情愿地替她搬来软榻。其间又尝试请她回去,终是无果,最好他也只能做好受公子斥责的准备。
  “不就是在你屋里过了一夜吗?”怀夕也觉得委屈,“你昨日奄奄一息的模样那么吓人,不看着你我怎能放心。”
  宋承云见她眼眶红红,不买账,罕见地更动了气,“这成何体统?万一传出去,你以后还要不要嫁人?”
  怀夕本就吃软不吃硬,宋承云这般严厉,她更是犟了起来,脱口而出地应道:“不嫁!”
  话音刚落,两人明显都愣了愣。
  “宋怀夕。”温水浸润过后,宋承云声线又恢复成往日那般清冽。
  他一字一字语调分明,明明声音好听得不行,但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难看。
  怀夕见哥哥比她更难缠,软硬不吃,终究心虚,垂下眸不情愿地说:“知道了。今夜就不来了。”
  宋承云目光落在她粉嫩如花瓣的唇瓣上,听着她含糊不肯认错的话语,眼睫压下眸底晦涩,终究只淡淡地应了声,“嗯。”
  -
  怀夕夜里是没有再来,但白天说什么都不听,雷打不动地守着他,除了一些迫不得已要回避的,其他一应事情皆要亲力亲为。
  李太医每日都会上门请脉换药,太子的亲信随从也日日过来探望。
  到第四日,李太医看过宋承云已经有了愈合迹象的伤口后,点了点头,说是恢复不错。他留了专配的药粉,又开了几帖药,和宋承云说三日后他再继续过来复诊。
  储君遇刺,朝野震动。趁此动荡之际,各方势力明里暗里重新洗牌,太子忙得脚不着地。但宋承云醒过来后,太子百忙之中仍来了一趟。
  不过也没有停留太久,与宋承云在屋内停留了一刻钟左右便离去了。
  怀夕丝毫不知外面风云变幻,只知道太子下旨让哥哥在家中休养一段时日。
  而宋承林一行,因宋承云受伤也在金陵多呆了一段时日。
  待第三次登门,才见到宋承云。
  当然前两次也不是宋承云故意不见他们。
  他们第一次来时,宋承云刚被抬回来,还在昏迷。
  第二次来时宋承云状态也不是很好,虽醒了,但因毒性残留沉睡的时间还是有些长,因此怀夕都推了他们的探望。
  直到问过李太医,李太医首肯可以让宋承云出门晒晒日光,偶尔小坐也无妨,宋承晖一行才见到他。
  待客本应在正厅,只是宋承云还不能走动多步,只要就近将他们请到书房。
  书房原本不算小,只是里头又用屏风隔了个小区域,供怀夕平日写字看书用。因此,外间临时加放了几把椅子时,就显得有些逼仄。
  不过宋承晖可顾不上这些,在京中等了这么多日,好不容易见到这位赫赫有名的族弟,他心里只想着该怎么妥帖地提出族里托付之事。
  进来后见过礼落座后,几人先是寒暄关心了一下宋承云的伤况。
  宋承云一直在外求学,跟这几个兄弟不算熟,不过读书人的素养在那,他们远道而来,问什么他也算是皆有回应。
  只是他向来话不多,回的话也是简短。
  说了一小会,宋承晖主动上前,拿出在袖里放热了的信封,“这是族里让我们送来的书信...”
  宋承云看了一眼,抬手接过。
  在他看信之时,宋承林的目光不着痕迹扫过隔间书桌案上摆着的那盆粉艳的长春花,而后落到桌前看信之人身上。
  宋承林记忆中,这位二哥自小清贵端方,不苟言笑,但的确生了一副不凡姿态。
  他今日着一身锦色袍衫便服,披一件浅青色轻裘披风,脸上有些病态的苍白,可清隽不减,只衬得那双冷清黑眸更为疏冷缥缈。
  屋内燃着炭盆,坐久了不由得让人觉得有些闷热。
  炭火烧得红火,蹦出一点火苗啪的一声,宋承林不由得想起刚刚被请进来后的那段小插曲。
  那位从小跟着二哥的书童松毫在他们落座后,送了他现在披的这件轻裘披风进来。
  好似已经料到他们公子会拒绝一般,松毫为他披上时,先开口解释:“姑娘说公子不能着凉。”
  言毕,宋承林看到他抬起的手又落了回去。
  显然,宋承晖和宋承炳也看到这一幕。
  他们相视一眼,眼里都露出一抹了然:如传闻一般,这位族弟看着清冷不好接触,但对妹妹却是十分疼爱纵容。
  -
  屋内说了什么怀夕并不知道,只是在外面数着时间,李太医交待了,哥哥不能久坐太久......
  好在等她忍不住想借送茶水的名义进去催客时,屋内的人刚好站了起来,看着已经准备告辞了。
  临走前,宋承晖说起之前青元山上的好风景,在说到怀夕差点扭了脚时,怀夕正好端着茶水款款走了进来。
  宋承云知道妹妹带这几个族亲去了一趟青元山,但这个小意外,妹妹并没有同他说。
  他第一时间将目光落到她脚边,看着她慢慢走近。
  脚踝藏在曳地的织锦裙摆下,走路间裙摆漾出轻巧的波浪,应是无碍。
  怀夕一进来,便听到宋承云轻轻咳了一声,头往里一看,内室的雕花窗户开了一半...
  怀夕皱了皱眉,暗道自己粗心,早晨过来替哥哥拿书时本想开窗通通风,倒忘记吩咐小艾关上了。
  来金陵好一阵子了,宋承晖他们对怀夕也已经比较熟悉,所以并没有很见外。宋承林最小,接过怀夕手上的茶水,替族兄们斟满。
  怀夕向宋承林点头致谢,在他们的注视下,走近内屋,把窗户关了起来。
  又闲聊几句,向宋承云兄妹说明归期后,宋承晖他们颇有眼色,适时请辞。
  宋承云不便相送,怀夕将他们送到门外。
  宋承晖对她拱了拱手:“今日叨扰了,见承云没有大碍,我们也好放心回去,妹妹就送到这吧。”
  怀夕也没推辞,让松毫送他们回客栈,她小站一会目送他们离开便折回书房。
  回到书房,果然,看到哥哥还坐在位子上,手里拿着本书在看。
  无外人在,怀夕果断提了提裙摆,小跑过去,抽走他手里的书。
  她又将手搀进宋承云臂弯,不由分说道:“我送哥哥回房间休息。”
  宋承云叹了口气,将手收了回来,“我自己可以走。”
  可他才站起来,就不自主嘶了一声。
  怀夕见状,哪里还肯,学着松毫平日搀扶的姿势,不由分说地将宋承云的手搬到自己肩头,而自己搂着宋承云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