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碧澜听后有些失神,仪妃也不着急,静静等着她想通。
  良久,才听得碧澜低声道:“奴婢知错,还请娘娘责罚。”
  “你啊。”仪妃轻叹一声:“你和栖梧都是我从家中带来的,对我最是忠心,我又怎会罚你,只是蕴玉眼下对本宫还有用,你不要意气用事,到时坏了本宫的事。”
  碧澜点点头,面上露出几分知错的意味,仪妃这才虚扶一把,低声安抚她几句。
  另一头,蕴玉也到了浣衣局前。
  她如今身份不同,浣衣局人人见了她,无一不是恭敬行礼问安。
  “奴婢给容良人请安,良人万福金安。”一名宫女路过,恭敬朝蕴玉一礼。
  蕴玉抬眸,温声道:“景文,你可知嬷嬷在何处?”
  这个嬷嬷,指的自然是白嬷嬷。
  景文曲了曲膝,恭敬道:“回小主,嬷嬷方才巡视完,眼下应是在屋里歇息。”
  蕴玉“嗯”了一声,谢道:“有劳。”
  说罢,便迈开步子往白嬷嬷的方向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宫人从隐蔽处出来,加快脚步赶上景文,皱眉道:“你同她那般客气做什么?”
  景文诧异挑眉:“客气?她如今是才人主子,咱们做奴婢的,怎么衬得上同她客气。”
  雨茜撇撇嘴,不屑道:“什么主子,不过也才是个才人的位分罢了。”
  “更何况,那日晚上,你是没看到,要不是我们去的及时,那莫兴甘...”
  “雨茜!“景文微微提高了音量,朝四周看了看,见周围无人才堪堪放心,不悦道:“编排主子的话你也敢说!”
  “这等没影儿的事儿,往后可莫要再提了,小心惹祸上身。”
  说罢,景文便加快脚步急匆匆走了。
  见她逃命似的离开,雨茜从鼻中轻哼一声,废物!真是没用!
  另一边,蕴玉熟门熟路地到了白嬷嬷门前,伸手想要叩门,指尖将要触及房门时却又忽然收回。
  还不待她下定决心,便听里头传来白嬷嬷的声音:“是谁在外头?”
  闻言,蕴玉伸手将门推开,站在门口处,讷讷冲着房中人道:“嬷嬷。”
  白嬷嬷先是一怔,随即骤然扭头,唇瓣一抿,眼中便盈出泪花来:“蕴玉!”
  她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起身,急步朝蕴玉走来。
  见她如此,蕴玉只觉喉中酸涩不看,只能努力睁大眼睛,才不叫泪水滑落下来。
  至上首坐下后,白嬷嬷伸出手想要拉蕴玉,只是布满茧子的手悬在蕴
  玉腕上半寸,终究没敢触碰那金线滚边的广袖。
  见状,蕴玉一把将白嬷嬷的手握住,哽咽道:“嬷嬷可是不认蕴玉了?”
  白嬷嬷声音一颤,复又想起还未给蕴玉行礼,又要站起身来。
  却见蕴玉睫毛一颤,晶莹的泪珠瞬间滑落眼眶:“嬷嬷当真是不认我了。”
  说罢,她狠狠撇过头去,不再看白嬷嬷。
  白嬷嬷哪里舍得她伤心,一手握住蕴玉纤手道:“蕴玉,我的好蕴玉。”
  “瘦了。”白嬷嬷喉头滚动,一双浑浊的双目盈满泪水。
  “我听她们说,你前些日子不好,可是真的?”
  蕴玉摇摇头:“过去了,都过去了。”
  先前蕴玉日日待在浣衣局,白嬷嬷只多偏疼她些。
  可这一连一月多未见,到底是从小养在跟前儿的孩子,叫白嬷嬷真是吃不香睡不着,整日记挂着她。
  眼下好容易相见,白嬷嬷自然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待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话,白嬷嬷才问道:“你如今是才人主子,怎得也亲自来浣衣局?”
  浣衣局这种地方,便是最末等的良人也不会踏足。
  白嬷嬷话音未落,蕴玉连忙站起身,整个人往下狠狠一跪,扑在白嬷嬷身前道:“还请嬷嬷救我!”
  她盈盈抬眸,一张小脸满是泪水,叫人心疼极了。
  白嬷嬷心头一惊,双手扶住她双肩,道:“好孩子,这是怎么了?”
  “可是...可是仪妃?”
  蕴玉苦涩一笑,将这些日子以来受的苦楚一一说了。
  白嬷嬷听后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一手轻抚蕴玉发丝:“说罢,要嬷嬷如何帮你。”
  “嬷嬷应了?”蕴玉抬眸。
  白嬷嬷慈爱一笑:“老身这辈子,只得你这么半个女儿,嬷嬷我活到这个年纪,也算是值了,还有什么不能应的。”
  蕴玉只觉鼻尖一堵,酸涩地惊人,闷闷道:“嬷嬷别说这样的话,待我再有本事一些,定要要给嬷嬷养老。”
  “好,好孩子。”白嬷嬷揉了揉蕴玉的发顶。
  从白嬷嬷房中出来时,蕴玉眼尾依旧泛着浓浓的绯色。
  她一路从浣衣局回到昭月宫西侧殿,脑中止不住思索,如今最要紧的两件大事既已有了眉目,便该想想如何叫裴玄祁记起自己了。
  眼下这段时间,宫中最受宠的,莫过于琪婕妤。
  只可惜,还没等蕴玉思虑周全,御前便传来消息,令仪梅二妃筹备选秀之事。
  此话一出,整个后宫便炸了锅,才过去一个容才人,又来了个琪婕妤。
  好容易见着琪婕妤要冷下来了,却又闹出个选秀。
  蕴玉听闻后倒还算沉得住气,因为总归有人比她更先沉不住气。
  果然,当日晚膳时分,就见碧澜端着盏玫瑰牛乳茶到了西侧殿,冷声道:“娘娘的吩咐,令你将这茶给圣上送去。”
  蕴玉明白,送茶是假,借此机会见到裴玄祁才是真。
  不过仪妃这一出倒是与她心中筹谋相契,蕴玉一口应了下来,带着藏珠便朝乾盛殿去。
  乾盛殿外,依旧是江尘当差。
  蕴玉携着藏珠走至跟前儿时,冲着江尘一礼,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才人这是做什么,真是折煞奴才了。”
  他在裴玄祁身边当差这么些年,几乎只是扫了一眼藏珠手上的食盒,便明白蕴玉是个什么打算。
  蕴玉微微一笑,温声道:“前些日子我身处病中,也不曾来向圣上谢恩。”
  “今儿个总算能起得来身,特意做了圣上爱喝的玫瑰牛乳茶,可否劳烦大监替我送进去。”
  “这...”江尘面露难色,意有所指地觑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乾盛殿,颇为遗憾道:“小主来的不巧了,这琪婕妤,刚刚才进去呢。”
  言下之意,便是裴玄祁今儿个怕是没空见蕴玉了。
  得了口信,蕴玉也不纠缠,只微微垂了眸,冲着江尘一礼便要离开。
  她这般识趣,倒叫江尘心中生出几分好感。
  只是蕴玉正要转身之时,忽然听闻一声熟悉的嗓音,道:“发生何事了?”
  第20章 侍寝蕴玉转身,便见徐嬷……
  蕴玉转身,便见徐嬷嬷双手交握放于腹前,随着她缓步跨出殿门,赭色宫装下摆绣着的纹竟连晃动幅度都分毫不差。
  “原是容才人,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徐嬷嬷微微一笑,目光不经意落在藏珠手中的食匣。
  她一出声,蕴玉便有种天然的预感,她觉得,徐嬷嬷会帮她。
  虽不知是为什么,但蕴玉心中隐隐笃定。
  蕴玉将一切尽收眼底,面上依旧挂着柔和的笑意,冲徐嬷嬷点了点头:“我病了许久,今儿总算是能下得床了,便想着送些甜汤过来给圣上,只是...约莫不巧了。”
  “这巧不巧,可不是才人主子说了算的。”徐嬷嬷捏着帕子掩唇一笑,随即余光轻轻瞥了眼江尘,冲蕴玉道:“将汤给我罢。”
  闻言,藏珠眸中露出几分喜意,当即小步上前将食匣双手呈上。
  见状,蕴玉伏身谢过:“有劳嬷嬷,那我便先回去了。”
  “哎~”徐嬷嬷轻声唤道:“才人主子先别急,许是圣上待会儿还有吩咐,若是没有要紧的事儿,还劳烦才人主子稍等一会儿。”
  蕴玉自然含笑应下:“在屋中闷了许久,如今出来走走,只觉畅快的紧,哪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徐嬷嬷听了满意颔首,转身提着食匣进了乾盛殿中。
  殿内,墙角的鎏金狻猊炉不知何时换成了博山炉,眼下正卖力朝殿中吐着香烟。
  御座之上,玄色墨发的男子正拧眉瞧着手中的奏折,不时捏着手中狼毫至一旁的墨中一蘸。
  在他身侧,一名身穿青色御锦纱的女子正垂眸替他磨着墨,二人之间,竟是一言不发。
  直至听见徐嬷嬷进殿的声音,裴玄祁才淡淡抬首,目光在那食匣上一触:“撤下吧。”
  琪婕妤闻言,悄悄松了松捏着朱墨的指尖,自打午膳后,她便一直在做这个活计,眼下指尖实在是酸疼的不行。
  徐嬷嬷听闻裴玄祁的吩咐,也不急着撤下,反倒将食匣拎至裴玄祁身侧,伏身道:“圣上,您晚膳便没用,正好容才人送了这玫瑰牛乳茶来,您多少用一些吧。”
  容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