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蕴玉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如捣蒜,一转眼便扑进榻中。
  见状,藏珠也没了法子,只好自个儿将衣裳首饰挑了放在一旁。
  这一歇,转眼便到了巳末,蕴玉也睡得神清气爽,精神大好。
  重新梳妆时,照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蕴玉忍不住微微一怔。
  她身穿绛紫云锦制成的宫裙,衣摆上尽是金线描边的红梅与瑞雪,胸前缀着一串八宝琉璃坠子,流苏细细洒落在胸前,广袖云肩,袍摆曳地,衬得她肌肤如雪、双瞳潋滟。
  发髻挽成飞天样式,鬓边斜插两支芙蓉流苏簪,眉眼如画,堪称神仙妃子。
  别说是旁人,就连蕴玉自个儿都有些看呆了。
  藏珠笑道:“主子今日这打扮,别说是圣上,就连神仙见了也要动心。”
  蕴玉“噗嗤”一笑,嗓音娇软:“就你会哄我。”
  待一切准备妥当,蕴玉便扶着藏珠的手,登上早已候在外头的辇车。
  车上暖炉炭火烧得正旺,倒也不觉得冷,她撩了帘子看外头,只见宫道两旁张灯结彩,宫人穿梭不息,真有了几分年节的意思。
  这还是她头一回,真真切切地,享受年节。
  第118章 立后因着晚上的宫宴,依……
  因着晚上的宫宴,依着惯例,今儿个御膳房都是不给各宫准备午膳的。
  各位贵人主子们若是饿了,皆可先去太清殿用些茶水点心。
  风华阁到太清殿这一路不算近,却也不算远,约莫走了有半个时辰,辇车才在太清殿前稳稳停住。
  太清殿前灯火通明,内殿中早已有不少人到场。
  因今夜宴请的是三品以上勋贵官宦之眷属,人数众多且家世不俗。
  不少年轻娘子身着华衣美服,在座间轻言细语,小心翼翼朝殿中的郎君投去一眼。
  今日不仅是皇宫宴席,更是各官宦世家难得的相看良机。
  蕴玉刚踏入殿门,便瞧见林承徽同薛容华正凑在一块儿说话。
  林承徽一身天青色宫装襦裙,头上依着位分簪了几支红宝石滴珠流苏簪,言笑间顾盼神飞,瞧着便有一股子生气在。
  薛容华则是一贯的翠色绣银纹蔷薇裙,发间与腰间皆以白玉点缀,气质冷艳。
  两人说话间不时朝门口处望望,正好瞧见蕴玉进来。
  见状,林承徽连忙笑着朝她招手,待蕴玉走至近前坐下,林承徽才打趣道:“怪说容修仪迟迟不来,原是在殿中将自个儿打扮成了天仙。”
  为着谨慎,在外时,林承徽向来不会唤蕴玉‘阿姊’,而是依着规矩称容修仪。
  一旁的薛容华听了,亦轻笑
  道:“修仪这般神仙似的人物,连我的魂儿都要勾了去。”
  蕴玉眉眼弯弯,没好气地嗔了她二人一眼。
  三人落座后,虽为宫妃,可到底同宫外无甚交集,因此倒也没有诰命们前来敬酒。
  倒是梅妃、德淑媛等处热闹的很。
  **
  殿内西侧一隅,几位年轻勋贵正立在偏僻处闲谈。
  萧钰倚立柱侧,神情本是淡淡,忽地眸光一顿,定定望向殿中某处。
  沈岚庭觉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眸中一动:“那位...便是容修仪吧。”
  萧钰淡淡回眸。
  沈岚庭“啧”了一声,颔首朝一旁的宋禾眠解释道:“你在外许久,不曾见过,这容修仪乃是圣上新宠,当初秋猎时,好像才是承徽吧?如今才过了多少时日,竟也一跃而上成了修仪,还真是厉害。”
  一旁的宋禾眠闻言,偏头看了一眼,慢条斯理地摸了摸下颌,勾唇笑道:“确是个美人坯子。”
  他说得漫不经心,却连眼睛都没挪开。
  话音刚落,萧钰的神色便明显凝了凝,声音也冷了几分:“圣上宫妃,岂能妄论。”
  说罢,不赞成地瞧着宋禾眠。
  宋禾眠闻言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懒洋洋地摇头:“不过是自己人说说罢了,瞧你这无趣的性子,难怪连你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都要退婚。”
  沈岚庭轻笑两声,看热闹不嫌事大:“崔妙因?那不就是么?”
  不远处,崔妙因身着胭脂色广绣长裙,裙摆及袖口处都以金线绣了大团大团的云纹,瞧着便是费了心思赶制出来的。
  发髻更是不用多说,挽作望月髻,左右各斜插三支白玉小簪,又在鬓边簪了支并蒂莲花流苏步摇,行走间坠子微晃,步步生香。
  她今日打扮得比往常更艳三分,偏她生得又娇艳,反倒显得有几分张扬跋扈。
  宋禾眠收回目光,低声嗤笑:“她今日倒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只怕人家是有了新的目标,才放弃你这么个旧人的吧。”
  知晓崔妙因无故退了萧钰的婚事,他心中本就不痛快,因此说话也格外不客气。
  萧钰眉头微蹙,语气冷淡道:“既已没了干系,何必还要执拗于此。”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望向楚流烟坐着的方向,忽而问道:“楚家的心思,你可知晓了?”
  沈岚庭嘴角带笑,如玉般的指尖摩挲着掌中的金镶玉酒樽,缓缓道:“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禁军何等要紧之地,圣上怎会允楚流烟进去?”
  “她想留在京中,若老老实实朝圣上求个县主、郡主的封赏,圣上都说不定会应下,可禁军...嗤——”
  萧钰目色凝了凝:“你也别太不将她放在眼里了,毕竟是楚家人,又有太后在身后,若太后趁着宫宴的机会提起,圣上碍于情面,说不定还真会应下。”
  沈岚庭一笑,仰头饮了口酒,语气冷了几分:“便真是如此也无碍,正好叫她知晓知晓,这禁军可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顶多两月,我便能叫她自个儿主动退出来。”
  话未说完,便听外殿太监高声通传:“圣上驾到——”
  殿中顿时静了下来,众人皆起身请安。
  殿门处,朱红色的厚厚帘子被掀开,裴玄祁一身明黄龙袍踏步而入,神情冷峻,气度天成,金色的袍角随他行走间猎猎生风。
  他迈步至御案前坐下,才略抬手道:“免礼平身。”
  殿中众人复又坐下,裴玄祁神色不动,目光一扫,却尚未见太后,眉峰微蹙,正要说话,便听门外又是一声高唱:“太后驾到——”
  帘子被宫人们小心揭起,一道玄金凤袍的身影缓缓步入,太后神情雍容,眼角眉梢俱含笑意,步伐沉稳,威仪不减。
  她身边跟着一位少女,衣饰华丽,正是楚云筠。
  楚云筠一身藕粉色绣芍药齐胸襦裙,腰间垂着一枚上好的玉佩,臂间挽着一条金色披帛,分外娇艳。
  见众人皆将目光投于她面上,楚云筠面色微红,小心睨了眼御座上的裴玄祁。
  裴玄祁眸中一闪,起身上前,大掌虚扶太后:“母后辛苦,外头天寒,千万莫要凉了身子。”
  太后笑着抚了抚他的手:“无妨,只是小女郎爱美,不免多打扮了些时辰,皇帝可别怪哀家来晚了才是。”
  话落,裴玄祁一笑:“自然不会。”
  说罢,便亲自扶着太后至御座旁坐下。
  这时,楚云筠的位置便显得有些尴尬,若是上前,未得太后发话,可若是退下,她抬眸望了眼后头的位置,实在是有些太靠后了。
  好在太后及时解围,刚一落座,她便朝楚云筠招了招手,笑道:“这丫头跟在哀家身旁惯了,今儿个也沾个喜气,来人,搬张凳子来,就坐哀家身边吧。”
  这话一出,殿中霎时寂静,几道目光不动声色地望向楚云筠。她面色飞红,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向太后福了一礼,语气娇柔:“谢太后恩典。”
  下方,梅妃面色一冷,不过是楚家区区一个庶女,竟也敢在这种时候坐于御案之上。
  她眸光一转,便冲仪贵嫔冷笑道:“看来太后娘娘还真是喜欢这位楚五娘子,真是将仪贵嫔都比下去了。”
  仪贵嫔今日也不知怎得了,整个人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闻言丝毫不气,颇有闲情道:“梅妃若是羡慕,自然也可去求了太后娘娘的青眼。”
  “说不得到了那时,就是你坐在上头了。”
  莫说梅妃看不惯,便是下方的朝臣们也有诸多泛起小心思的。
  要知道,当今圣上可还未曾立后,太后此举,莫不是...
  无论下方众人如何作想,上方,裴玄祁神情不变,端起玉盏微微一笑:“诸位今日齐聚一堂,朕心甚悦,愿来年风调雨顺,四方安宁,社稷长安。”
  说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齐声应和:“愿大盛四方安宁,社稷长安。”
  裴玄祁放下酒盏,挥手道:“奏乐。”
  一时间,丝竹声起,数个身着舞衣的宫人入场,烟纱曳地,彩袖翻飞,焰火灯影下美人如云。
  下方一隅,蕴玉与林承徽、薛容华三人坐得极近,不时凑在一块儿喝酒说话。
  蕴玉一手捏了块桂花糕,漫不经心往口中送去,双眸兴致勃勃地盯着眼前的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