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裴玄祁盯了她很久,终是道:“好。”
  翌日,御前传下圣旨,晓谕六宫。
  “容妃贤淑端惠,侍朕以躬....今册为贵妃,特允其受中宫礼。”
  “贵妃诞下双胎,乃龙凤祥瑞,后宫各处,皆赏一年例银,风华阁赏三年例银,接生嬷嬷赏黄金百两。”
  第133章 身世风华阁得到消息时,……
  风华阁得到消息时,蕴玉正被白嬷嬷盯着喝药。
  白嬷嬷说,娘娘身子本就不好,又遭了这一通罪,一日三顿的补药定是少不了的。
  她本不喜喝药,可瞧着白嬷嬷通红的双眼,终是乖乖将药喝了下去。
  一盏汤药用完,青梧便匆匆来报,道是德淑媛求见。
  蕴玉一怔,旋即挥了挥手命青梧将人请进来。
  德淑媛难得换了身胭脂色的鲜亮衣裳,面上笑意盈盈。
  刚踏进内室中,德淑媛便坐至蕴玉床榻旁,关切道:“娘娘身子可还爽利?”
  “这女人生孩子,便如同鬼门关走了一遭,可要万万保重才是。”
  说着,德淑媛又含笑朝蕴玉授予了不少她当初生了昭宁公主时的经验。
  蕴玉皆一一应下,聊了一阵后,德淑媛才缓声道:“今儿个一早,圣上便派人来了钟粹宫,命我好生筹办二皇子的百日宴,届时会叫所有命妇进宫给娘娘您请安,这章程妾不敢擅专,特意来问问娘娘的意思。”
  “所有命妇请安?”蕴玉抬眸:“这圣上倒是不曾同我说过。”
  德淑媛一笑,目露坦然:“昨儿个娘娘生产辛苦,加之圣上向来心疼娘娘,自然是不愿拿这些小事儿烦扰娘娘,只好叫我这么个闲人来替娘娘操心了。”
  她说这话将自个儿的姿态放的极低,蕴玉自然明白德淑媛是什么意思,旋即便朝她卖了个好:“能叫你筹备,我自然是处处满意的,便是你,可别嫌麻烦才是。”
  “瞧娘娘这话说的,若是旁人听了,便要说妾拿乔了。”德淑媛含笑嗔了蕴玉一眼,起身便要告辞。
  蕴玉却是一拦:“德淑媛留步。”
  德淑媛脚步一顿,蕴玉抬眸:“昨日本宫生产时,曾模糊听见,有宫人做了手脚。”
  提及此事,德淑媛心中一叹,回眸望向蕴玉:“娘娘,妾知您想问什么,只是这事儿,圣上下了旨,不得任何人提起,妾实在是...”
  蕴玉抿唇,心中隐隐觉得有何处不对。
  自昨日起,裴玄祁便对此事讳莫如深,便是连章华馆的事儿都揭过了,处置个幕后之人,能有何麻烦的。
  不过她也不欲为难德淑媛,微微颔首便将人放走了。
  午膳时分,裴玄祁刚踏入风华阁,便瞧见蕴玉怀中正抱着二皇子轻哄。
  见他来了,蕴玉偏头朝他一笑,轻声道:“圣上来了?”
  裴玄祁自然坐在她身旁,将二皇子接了过去,才伸手探了探蕴玉额头,察觉一切如常,堪堪放下心来。
  蕴玉笑他:“圣上这些日子,倒是愈发像起白嬷嬷了。”
  江尘将头低地更深,生怕再听见贵妃娘娘口中吐出什么狂妄之语。
  裴玄祁不仅不恼,甚至颇有闲心地打趣道:“那感
  情好,朕倒是能时时陪在贵妃身边了。”
  话落,他吩咐宫人将午膳都拿进屋子来,又亲自喂了蕴玉吃。
  蕴玉无奈:“妾哪里就这般娇气了。”
  裴玄祁不答,只笑吟吟瞧着蕴玉,仿佛怎么也瞧不够。
  用完膳,裴玄祁命人将乾盛殿的折子全都搬来风华阁,下午便一边批折子,一边陪着蕴玉。
  “朕打算,在二皇子百日那天,大赦天下。”
  蕴玉抬眸。
  裴玄祁含笑道:“今儿个一早,朕见东边儿天上有霞光漫天,隐隐露出佛光,想来二皇子定是携福泽降世,便是让百姓也沾沾他的光。”
  蕴玉今日也醒得早,怎得不见裴玄祁口中的景象。
  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裴玄祁这是在替二皇子铺路。
  她心中一动,试探问道:“圣上,昨日那宫女...”
  裴玄祁面不改色,眸中极为温润道:“昨个儿夜里便审了出来,是伊氏从中作梗,朕已经赐了鸩酒。”
  蕴玉闻言,微微蹙了蹙眉头,心中总觉得不对劲。
  裴玄祁抬眸:“可是觉得朕处置的轻了?”
  蕴玉没好气地嗤他一声:“圣上还真当妾是什么以折磨人为乐的妖女不成?”
  话毕,便觉那补身汤的药劲儿有些上来,侧身阖上了眸子。
  裴玄祁含笑望了她一眼,才又拿起手中奏折处置。
  江尘立于一侧,隐在袖下的手却是微微颤抖。
  昨儿个夜里,圣上亲自审出伊昭容,旋即便去了伊昭容宫中,吩咐麒麟卫齐齐围住,不许任何人进出。
  接着,圣上独身一人进了宫中,再吩咐他进去收尸时...江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随后,伊昭容宫中,所有近身宫人全数赐死。
  圣上回风华阁前,便命人将伊昭容这些年做过的腌臜事查了个底朝天,尽数送往伊家。
  今儿个一早,伊阁老便在家中悬梁自尽。
  这些大事儿,落到圣上口中,却是轻飘飘一句赐鸩酒。
  **
  随后的一个月,蕴玉便安安心心坐起了月子。
  虽说她眼下是贵妃,却也不急着将德淑媛手中的宫权收回来。
  德淑媛是聪明人,一点权力而已,也好叫她安心。
  与蕴玉相比,裴玄祁倒是忙碌不少,短短一个月,便召了钦天监数次,言对皇子公主的名字不满意。
  那些个名字都曾送来蕴玉这里过了目,皆是些寓意吉祥的好字,也不知裴玄祁想挑出个什么好字儿来。
  十一月十二,裴玄祁兴冲冲地捏着两张纸,朝蕴玉炫耀,说他给永乐和二皇子选好了名讳。
  “朝朝便唤作裴祚,暮暮便唤作裴葭,如何?”
  “裴祚,承福启运;裴葭,如芙蓉初发,清柔婉美,这两个名字,朕觉得甚好。”
  蕴玉顿时便怔愣在原处。
  因着不曾取名,二皇子和公主眼下皆唤着小名,只是...
  “以‘祚’为名,是否有些太过了。”
  祚,指福,赐福,也是...帝位的代名词。
  不料,裴玄祁却转眸,直勾勾盯着蕴玉:“这便是朕对二皇子的期许。”
  他的江山,他的所有,只能由他和蕴玉共同的骨血继承。
  至于永乐,那是他和蕴玉捧在掌中的明珠,他要她幸福快乐一辈子。
  蕴玉怔忡片刻,望着裴玄祁那双认真的眼,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裴玄祁见她不应,眉眼微敛,将她揽入怀中,有些不安道:“你若不喜,便换也无妨,朕只是想...”
  “妾怎会不喜。”蕴玉双手环住他腰间,仰头道:“妾只是...不敢相信。”
  世人皆说,帝王情浅,可眼前人,眉目认真,一点一滴地告诉她,要将他的所有,都给她和她的孩子。
  **
  十二月十五,正是裴祚和裴葭的百日宴。
  宴席同样选在了重大事宜才会动用的太清宫,足以见皇帝对此事的重视。
  天边尚未大亮,太清宫中便红烛高照,帷帐流苏如瀑,就连帘幔上也以金线绣着百子图。
  如今贵妃受中宫礼,那些进了宫的命妇们,自然要先去风华阁拜见贵妃。
  此时的风华阁内。
  一妇人身着三品诰命服饰,面若银盘,瞧着便是副和气的好相貌。
  她端起手边的茶盏一抿,立即夸了又夸。
  身边的夫人们自然也连忙附和。
  只偏有那不长眼的,抬眸打量了一番,冷不丁道:“这风华阁,瞧着倒不似贵妃的居所。”
  话音甫落,满殿皆静。
  风华阁虽精致,却始终狭小了些,如今要容纳满朝的诰命们自然有些逼仄,可也无人敢挑这儿的不是。
  这妇人一身气度冷峻,面上覆纱,仅露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瞧着便颇不好惹。
  在她身侧,少女一身绯色绣金色蝶纹襦裙,唇红肤白,鬓边簪了根鎏金流苏簪,簪头的蝴蝶振翅欲飞,栩栩如生。
  今日这样的场合,众夫人虽是带了自家女儿进宫,却无一不是打扮地落落大方,端庄娴雅,似这少女般的打扮倒是少数。
  却也叫这母女二人的心思赤裸裸摊在众人面前。
  虞穗礼本悠然坐于侧后方,闻言懒懒瞥了那妇人一眼,嗤道:“荣恩公夫人素来低调,如今难得现身,倒也不必急着发话。我倒是瞧着,这风华阁精巧极了。”
  荣恩公夫人眸色淡淡,并不搭理虞穗礼,瞧那模样,显然自视甚高。
  虞穗礼轻哼一声,谁不知道崔妙因和萧钰解除婚约的事儿闹得满京城都知道。
  原来竟是为着这儿,只是瞧着如今圣上对贵妃的心思,只怕那崔妙因要哭着回去了。
  她虽算不上聪明绝顶,却也有些眼色和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