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半个月过去了,兔子没见着,段焉自己病倒了。
  她心里明白,她是急的。这一年来,她在薛天守的高压下,她一直在与他斗。
  薛天守是强大的劲敌,她斗得很辛苦,好几次都到了绝地,她拼了命地搏了个逢生,最后发现没有用,一切还在他的掌控中。
  如今,就差这最后一局,生死之局,她却迟迟等不到出手的时机,还要天天与他耳鬓厮磨,给他提供情绪价值。
  段焉太累,压力太大了,终于在一场秋凉中病倒了。
  这一病,如山倒,高烧不退,吃了药也不见好。
  薛天守并不知道这些,他看着没缘由高烧不退的段焉,着急地问军医,但军医也给不出更好的治疗方案。
  当天,薛天守就亲自抱着人到了装备最全,最先进的医区,做了全面的检查,结果还是什么毛病都没查出来。
  薛天守怒了,在他的怒火下,诊疗团队里有人说出了,不该是他们这个群体说出的话:“有没有可能是心病。”
  段焉迷迷糊糊地听见薛天守在骂人,也听到了医生说的话。还听到了薛天守在她耳边的低语:“你若能快点好起来,像以前一样好好的,我可以保证,我不会与别人结婚。”
  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响起,火候终于到了,这把牌可以开了。
  第54章 第54章入局
  段焉虽病得难受,依然高热,但心里如流过沁凉清泉,舒爽安心。
  她不过是病了六七日,根本谈不上生死,就换来了薛天守的退让与妥协,他的底线在倒退。
  这在段焉看来,比薛天守在情急之下救她的两次还有分量。
  段焉想得没错,薛天守能做出这个决定,不是下了一般的决心,是对他自己一直以来信念的颠覆。
  薛天守在这七天里,看着段焉病怏怏,慢慢地失去生气,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忧心。
  她一直不见好转,在医生都束手无策时,他的忧心变成了恐惧。
  这种恐慌感,在弹械射向段焉时他曾体会过,只是那时事急,他没办法细品。而今,他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在他小时候被关进实验室时,他有过这种体会,在他得知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的母亲,放弃了生命放弃了他时,他也恐慌过。
  之后,他再也没有过这种糟糕的体验了,直至遇到段焉,看到她身处险境。
  薛天守是个极其自信的人,认为这世上没有他办不到的事,之前他也成功地救过她两次,这次又有什么可难的。
  但她就是不好,所有的检查与治疗都做了,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直到他听到医生口中的“心病”,他好似找到了方向,抓住了稻草。
  她能有什么心病?这次接她回来,她一直是积极快乐的,她对他放下了芥蒂,他们冰释前嫌,她甚至开始依恋他。
  只触及到那件事,他终究要娶别人的那件事,她就会话少,落寞,藏都藏不住。
  之前,他还存有疑心,怀疑她有可能是装的。
  但现在她无缘由地病成这样,他又能肯定,在英山公馆,尤其是发生了刺杀一事后的英山公馆,任何外物就算是根针都递不进来的情况下,段焉除了真生病,她是没有别的办法把自己成心搞成这样的。
  薛天守不再觉得她在刻意博可怜,她是真的苦恼,以至郁结成病,最终被心病打倒。
  有了这份了然,他其实没太纠结,在圣陨,他就算谁也不娶,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至于继承人,他本心并不喜欢孩子这种生物,对父亲这种身份也没有向往。
  继承人这种他死后才会出现的东西,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薛天守一下子就想通了。
  但哪怕到了这一步,他的内心深处都不能接受,自己会有一个混着下等的,xima基因的孩子,就算它有一半机率会是黑瞳也不行。
  他已经看不起,甚至鄙视对段焉生出真情的自己,他为了她以身犯险,改变人生信条,一退再退。
  他终是,得守住点什么吧。
  接下来,段焉的康复速度可以以小时来计算。七天没有退的烧,在两个小时内,就退了下去,而她做得只是主动要了水喝。
  段焉从来没这样渴过,她一口气喝了两大杯,如果不是医生拦着,她还想喝。
  这几天,她灌不下水去,一直都在采用注射的方法给她补液。
  连医生都说,能这样主动喝水,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他们在看到温度表的报数后,心里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开始本着医者对疑症探索的精神,想要对她进行研究。
  但薛天守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只要人好起来,不留任何后遗症地彻底好起来就行。
  中间,段焉还复烧了一回,这可把薛天守吓着了,虚惊一场是美好的,但回马枪不是。
  于是,他在病房里只有他与段焉两人时,认真地又与她说了一遍:“好起来,你只要好起来,我以我的性命与荣辱来起誓,一辈子不娶别的女人,一辈子对你不离不弃。”
  段焉觉得她该感动,最好落下几滴泪来。但她缺水,真的挤不出来。
  她只能尽量含情脉脉地看着薛天守,握住他的手:“我信你。”
  接着她又去够他的脸,薛天守见状,主动凑过来,念恋着她掌心的温柔。
  她摸着他的脸,一脸心疼地道:“别担心,我一定会好起来。你也去歇一歇吧,我没事了,别在这里熬了。”
  说着轻笑起来:“胡茬都长出来了,扎死个人。”
  薛天守反客为主,拿她的手狠狠地去蹭他下巴上的胡茬:“还知道疼是好事,昨天掐你人中都不带醒的。”
  看着段焉不再是一张烧红的脸,眼神清明了起来,恢复了一些以往的生气,薛天守缓缓地闭上了眼,在心里庆幸自己做对了。
  第三天,段焉觉得自己全好了,但薛天守让她住够了七日,才带她离开病房。
  回去的路上,驶到旷野处,段焉把车窗降下,侧身把手伸了出去。薛天守见没有被撞到的危险,就随她去了。
  忽然,她指着远方问:“那是什么?”
  薛天守看了:“那是最东边的鹰山。”
  段焉回头:“也叫鹰山?”
  “对,因为存在感低,不常被人提起,就一直没改名。”
  这里面还有一段往事,因为涉及到皇族与政斗,所以薛天守没打算说与段焉。
  不过,她这一问,倒是提醒了他,还是早些让这鹰山改了名的好。
  之前少帝把手伸到段焉这里来,想要跟她联手害他的事,他还没来及找少帝算账呢,不如就从这鹰山改名开始,就如当年他们逼他改应山的名一样。
  鹰山在东区皇族聚集区内,是皇族的象征,里面有天然温泉,皇族成员总爱去那里泡一泡,他们对这座山很重视。
  后来,另一座完全没有名气的应山被薛天守的军部占了下来,后又在上面建了应山公馆,成了薛天守的府宅。
  慢慢地,英山的风头超过了鹰山。
  皇族不乐意了,帝主也以此来试探他,让他改名。
  当时差一点薛天守就退让了,但一场外星族人的入侵,带来了一场战争。那是一场艰难的战斗,但他赢了,从此再没有人提让应山改名的事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薛天守现在已能明白帝主以及皇族的心态,就算鹰山不声不响地躲在那里,他也不希望它与他的应山叫一个名字。
  还是改了好,薛天守看着渐行渐远的山峦,心里想着。
  段焉忽然问:“它有多高,比咱们的应山高吗?”
  薛天守:“没有咱们的高。”
  “可它好漂亮,烟雾缭绕的。”
  “那是因为它里面有温泉。你喜欢这样的?”
  段焉一下子来了兴趣:“天然温泉吗?你去泡过吗?感觉如何?”
  薛天守只
  去过一次,是帝主约他去的,至于什么感觉,他不记得了,当时只顾着跟帝主打机锋了。
  他只回答了一个:“是天然的,据说有很多年了。”
  “哇,我听以前的同事说过,她跟家人去泡过人造的温泉池,她说感觉很好,还想再去。假的都这样好了,那天然的肯定更好了。”
  薛天守看着段焉因为生病而更加消瘦的肩骨,想着鹰山上的温泉有疗养的功效,他道:“想去的话,我带你去。”
  段焉的心“咚咚”地跳,她没想到,薛天守就这么答应了,一切都太顺利了,一切又都在情理之中。
  因为是她心之所盼,所以她眼中冒出的光无比的真实夺目:“可以吗?你会有时间吗?”
  薛天守正要说话,段焉的通讯器响了,上面赫然显示着楼克的名字。
  段焉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薛天守,他的目光正落在通讯器的屏幕上,平静到看不出其它情绪。
  段焉知道她应该当着薛天守的面接起来:“喂,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