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他的身形即将消散,时间紧急,时恩赐以行动代替语言,重重摇了下自己的三色头,表示自己的不认同。
  学生宿舍内,季不寄瞪大眼睛,紧盯着天花板,一瞬间想把自己敲晕,继续回去和那人对峙。
  窗外的天昏昏沉沉的,舍友提前拉开了窗户,雨前特有的气味钻了进来。日光市虽起了个听起来太阳很多的名字,但夏季的雨水格外密集。
  “今天有雨,你们上课记得带伞。”近门的那个舍友提醒道。
  季不寄看了眼天气预报,上午阴天,下午中雨转暴雨。
  他该去上课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季不寄带了把伞,出门上课。上午的课结束后,下午有家教要做,他离开食堂时雨已经下了起来。
  授课结束,雨势比预想的大上许多,暴雨狂风,季不寄撑伞在雨中举步艰难。
  临走之前,小孩的妈妈主动说要开车送他回去,他没好意思麻烦人家。但出门走了几步之后,季不寄意识到单凭两条腿走到地铁站再转公交回宿舍是不现实的。
  他会在到达宿舍前先需要去一趟医院。
  季不寄在路边单手撑伞,另一只手湿漉漉地在身上蹭了蹭,摸出手机开始打车。所幸这附近打车的人不多,很快就有司机师傅接单。
  屏幕上沾了许多水珠,他伸手去擦,手一抖,手机砸进了水坑里。
  不祥的预感终于证实,季不寄弯腰拾起手机,屏幕破碎且全黑,这部陪伴了他几年的老东西成功退役。
  往好处想,至少他带现金了。
  网约车恰逢此时停在路边,他先上了车,收起沾满雨水的折叠伞,搁在脚下。
  “去湖西大学是吧?”师傅确认道。
  季不寄“嗯”了一声。
  师傅笑道:“你是学生吧?这么大雨还出来呀?”
  “我做家教。”季不寄道。
  车窗外雨水珠连成线,他的心里闷闷的,似是被一只大手紧攥着心脏,喘不上起来。
  想了想,又报了一个学校附近的手机店地址。
  “我手机坏了,想先去修一下。”
  第56章 生病
  “各位驾驶员朋友,据最新气象资料显示,我国部分地区正经历天气变化。预计未来几小时内,部分路段将迎来暴雨天气,请行驶在这些区域的驾驶员朋友特别注意行车安全......”
  车内频道实时播报天气预报,季不寄再次尝试启动手机,不出所料又失败了。
  汽车停在手机店门口,季不寄撑伞下车。
  照店员的话,修理最快也要等几个小时,若不出意外,今晚闭店前可以取到。
  他倒也可以等这么久,但司机师傅不好等人,他便出去扶着车窗,告诉师傅先走,把他放在这儿就行了。
  临近晚上八九点,季不寄终于取到手机。第一反应是开机去找屏幕上的游戏,万幸那玩意还在,时恩赐没有跑到别的地方去。
  此时的雨势骤变,倾盆大雨击打着道路两旁的枝叶,他的伞荣幸地成为了一个装饰品。
  季不寄顶着暴雨龟速行进,总归是回了宿舍。
  *
  “你简直是气死我了!”
  进入梦境,时恩赐活泼生动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季不寄慢吞吞地抬起眼皮,瞧了一眼他的神情,看得出来是气得不轻,眼底常驻的笑意都不见了。
  “你又在气什么?”季不寄莫名其妙,开口忽意识到自己嗓子哑得不成样子。
  他一进来就是躺在卧室的木床上,今天室内的气温似乎有些高,他皮肤滚烫。
  时恩赐爬在他身上:“你说呢?大晚上的不在宿舍好好待着,出去跑酷吗?”
  “你淋雨发烧了,知不知道?”
  季不寄眉头微微一皱,抬手捂住自己热乎的脑门,终于明白他是为什么生气了。
  “我着急。”他解释道。
  时恩赐冷脸问:“你着急什么?一晚上不玩手机会死吗?”
  “我不想让你联系不上我。”季不寄直白道。
  他们如今的联系仅凭这部手机上的游戏,若是手机坏了,今晚他就没办法进来帮这家伙了。
  “你……”时恩赐一时失语。
  “唔,我烧多少度?”季不寄按着对方的肩膀,把他慢慢移开,自顾自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自我感觉是在低烧状态,问题不大。
  “不到一百度。”时恩赐幽幽道。
  季不寄叹了口气,身上开始忽冷忽热的,他掀开被子,凉凉的空气灌了进来。
  “你盖好被子。”时恩赐不肯放过他,拽着被子给他压好。
  季不寄被迫躺平。
  “这里没有药,而且估计在这儿治好了你现实里也好不了。”时恩赐的语气有点着急:“你快点醒,在宿舍里找点药吃。”
  季不寄摇摇头,从嘶哑的嗓子里挤出来一句倔强的话:“我没事,我们去把楼上的男人解决了吧。”
  “男人男人,你还想着做任务!”
  “不做任务你怎么活?”季不寄坚持道:“我生点小病又不是残了瘫了,你放我起来。”
  时恩赐蹙眉:“你很在乎我的死活吗?”
  季不寄觉得他问了句废话:“不然呢?”
  不管是愧疚还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的什么感情,他急切地想让时恩赐回来,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那你还不喜欢我。”他扁扁嘴巴。
  “我哪张嘴说不喜欢你了……”季不寄像个icu里急需呼吸机的老头,胸脯上下起伏,做了个深呼吸。
  他动动脑子,选了套适合时恩赐的语言方案:“这样如何?我们赶紧解决这里的事情,然后你来宿舍照顾我。”
  不过估计他这点小烧,在时恩赐赶来前就退没了。
  “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你先回去喝药。”时恩赐道。
  季不寄狐疑道:“你一个人可以搞定?”
  “完全没问题!”时恩赐道。
  但凭时恩赐一个人,真的能把头顶的进度条清空么?
  季不寄还是不放心,哑着嗓子把剩余的任务又梳理了一遍,事无巨细地交代清楚。
  “你不要莽,遇到危险记得躲开,惜命一点。”他想到先前金发小人那稀奇古怪的死法,心中仍有余悸。
  时恩赐连连点头:“嗯嗯没问题!你快回去吧。”
  季不寄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情绪全部压在了眼底。他不是磨磨蹭蹭的人,可唯独对上这家伙的事情会迷茫。
  *
  从梦中醒来时,季不寄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他感觉身体有些发冷,头也昏沉得比预想情况要严重许多。
  九月份暑气消散,冷风不断灌进宿舍,他爬起来看了一眼,不知道哪个火力旺盛的舍友把窗户打开了。
  他扯了件厚外套,披上后慢慢悠悠地下了床。电脑屏幕显示时间为晚上十点,有个舍友刚从地下健身房回来,毛巾擦拭着肩上的汗水。
  “我以为你睡着了呢。”他说。
  季不寄嗓子哑得发音困难,做了个动作明显的摇头,指指窗户。
  舍友道:“哦,你要关窗吗?”
  季不寄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
  关上窗户,屋子里暖和了些,但那种冷意似乎已经渗入了骨髓,他还是冷得像条急需冬眠的蜗牛。
  随手抓了把药借凉水下肚,季不寄再度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感到胃部在隐隐作痛,像是有一只手在轻轻揉捏着他的胃,疼痛并不剧烈,却让人无法忽视。
  自打高中起,他就有慢性胃炎,如今好像有复发的架势。季不寄抠了几粒止疼片,又往嘴里塞。
  勉强熬了一夜,第二天白天他的额头发烫,身体乏力,胃部的疼痛变得更加明显。
  不知道时恩赐的通关进程到了哪一步。
  他不会故意让进度条不清反升吧。
  脑子里浑浑噩噩地闪过无数顾虑,季不寄试图喝点热水挽救一下岌岌可危的身体。
  但水刚下肚,胃里就翻腾起来,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他蜷缩在床上,手紧紧按住胃部,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胃部的抽痛,仿佛有一把钝刀在慢慢切割。
  一晚上过去了,那家伙还没做完吗?
  “你怎么了?”对面高个的舍友察觉到他的异样,忙走来问道:“身体不舒服吗?别强撑着,赶紧去看医生。”
  “校医院开门了吗?”季不寄问。
  他奄奄一息的声音把舍友吓了一跳:“没开,我给你打120吧!”
  “不用,那我去趟医院。”
  季不寄淡定地拖着病躯下床,打车去了附近的医院。
  他最近打车的频率格外得高。
  医院做完抽血检查,医生建议他再做个胃镜,季不寄约了个时间。
  护士提醒他:“胃镜全麻得有家属陪同,你到时候别一个人过来。”
  季不寄一怔。
  护士以为他是在外地上学的学生,家人都不在身边。于是补充道:“朋友也行,总之得有个陪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