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然后呢?你受到的伤害就可以忽略了?”黎骥程沉声说,“危害女性安全的事,熟人作案的先例还少吗?更何况你和他根本不能算熟。”
  明珠不吭声,意思是默认。
  黎骥程俯身问:“我问你,alice的事你都问了我,去顾天翼家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问?”
  明珠嗫嚅着说:“我那天请教过你了啊,我听你说完我就觉得我会了,可以自信出师了,没想到理论那么简单,做起来那么难。我承认我菜还不行吗?”
  黎骥程当即说:“行,你又行了。你认就行,现在趴好。好了伤疤忘了疼,脑子記不住用屁股记。今天的惩罚没有数目,到我觉得你能记住教训为止。”
  明珠顿时哭嚎起来:“我认的不是这个!怎么能没有数目呢?好歹让我有个盼头吧。”
  黎骥程肃声问:“你觉得你没做错?”
  “我……”明珠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就地装起可怜来,“你打吧,谁要我从小就没了父母呢?我给你打电话也不过是因为不论我什么时候找你,你都会在。我知道你没办法护我一辈子,但是万一能呢?”
  黎骥程撇了藤条,终究是心软了:“起来吧,没有下次。我知道你不过是想摆脱我的光环自己做出一点成绩,可以理解。但你记住了,凡事都要量力而行,没有什么成绩是你现在必须做到的,还是以牺牲个人安危为代价。再有下次,我不会再管你。既然你这么有主意,今后你都自己拿主意。”
  她今天挨的所有打,都不及他最后这两句话有杀伤力。
  她是真的怕再失去他,从此在这世上孑然一身。
  他可以打她,但别不要她。
  她纵然有翅膀,也不能一直翱翔,总是希望有枝可依、有巢可栖的。
  良久,他在将她圈在怀里给她上药的时候自我检讨:“我也有错,不该以为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决断了,就大意地放由你自己去处理。我当时想过给你打电话,但是怕强行干预你会颜面扫地,没有拨出去。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以后不会了。”
  面对他这个上位者的低头。
  明珠真的破防了。
  第24章 在家里允许你做回小孩。……
  想当年黎骥程还是无名之辈的时候,家中门可罗雀,并无外客来访,也没有可以驱遣的下属,连明珠上学都是由他亲自接送的。
  现在他的交际圈广到一个微信装不下,房间里可以看出在家里招待过朋友的痕跡。
  那天她在视频里就看见他冰箱里多了许多他绝不可能会吃的食物,他当时说是朋友带过来的。
  家里的餐具和酒器也增加了不少,整齐地摆放在收纳架上。
  有了这些朋友的到访,那些不能见光的工具就被他当成藏品妥帖地锁了起来,直到她出了事,才被从尘封的柜子里拿出启用。
  准备工作和事后安抚是黎骥程做的。
  刚才给她上药的时候氛围出奇的温馨和睦,她还大着胆子问他这些天为什么都不理她,害她有些难过。
  他说是因为接下来她又要开始養傷,他可能会频繁陪她,
  要提前把工作處理好才能騰出时间。
  明珠满脸“朕心甚慰”的神色,对他给出的答案非常满意,窃喜着点了点头。
  随后她就被黎骥程领到了工具间。
  黎骥程给她指了工具都放在哪里,要求她清理“作案”现场,把刚才用在她身上的藤條和装藤條的木桶归位,包括将桶里的水一并倒干淨,以及藤條和木桶的保養處理。
  尤其是将藤条和木桶放回去的过程里,势必有一个打开柜门、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其他刑具的步骤。
  那些令她生畏的大杀器给她造成的心理冲击,不亚于他毫不手软地降责后问她下次再犯怎么办。
  这叫什么?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她估计他是看在她大病初愈的份上才大发慈悲饶她一回。
  这次没有说到做到,不意味着下次不会。她要是胆敢把这回的特例当常态,这些刑具就不是摆设了。
  明珠借着倒水的工夫,在浴室里踮起脚照了照镜子。
  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屁股被打出了一道道整齐的肉棱,肿了一圈却无一處破皮流血,敷过之后呈现出淡淡的粉桃色。
  刚才疼得撕心裂肺,死去活来,感覺都见到亡父亡母了。现在看来,黎骥程手下留情了的,挥鞭的力道一点也不重,打出的痕跡连成一片,将她的屁股填得圆润饱满了一些,略有一点点美观。
  她就知道黎骥程表面凶神恶煞,实际上根本舍不得对她下狠手。
  他到底是心疼她的。
  于是她自然而然地记恨上了这该死的藤条。
  都怪藤条打人太痛,轻轻抽一下都痛得要命。
  她恨不得给它撅折。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便鬼使神差这么做了,兀自掰弯了藤条。
  谁知恰好被黎骥程捉包。
  不知是他神出鬼没,还是她过于专注,她竟全然没发现黎骥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
  只听他气定神闲地问:“你在干什么?”
  明珠惊慌失措地回头,惊恐的表情被黎骥程收入眼底。
  他似笑非笑:“想掰断是吧?”
  明珠狂摇头:“我就是试试看它容不容易坏。要是容易坏的话,我再多买几把备着。”
  黎骥程的语气随性且轻巧:“好啊,待会你自己下单。”
  好好好,挖坑把自己填了。
  明珠顿时撅起了嘴。
  黎骥程是来喊她洗澡睡覺的,无意在这种小事上跟她计较,正色说道:“洗澡水我给你放好了,里面放了给你养身子的药包。别磨蹭,趁熱洗,凉了会感冒。浴巾和浴袍都给你放旁边了。新买的睡衣我现在洗了烘干,等会我给你拿过去你再穿。”
  他叮嘱了这么多,明珠只注意到了一个重点,不假思索地问:“养什么身子?”
  黎骥程一时语塞,没反问她误解了什么,只说道:“你泡就行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最重要的是,不含导致你过敏的物质。”
  她没理解错的话,他是在阴阳她对吧?
  明珠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依言进了浴室。
  上海这几天降温降得厉害,黎骥程进门就开了家里的中央空调,恒温十八度,脱掉衣服也不会觉得冷。
  关上浴室的门后,整个房间里都氤氲着水汽,弥漫着黎骥程刚才提到的药包中,那股强烈的中草药味。
  她很是聞不惯这种馥郁香浓的味道。
  应该说,只要是药味,她就觉得刺鼻。
  浴缸上套了一层干淨的一次性浴袋,明珠扶上浴缸时碰上塑料袋,发出摩擦产生的悉索声响。
  抬腿时牵扯到身后的傷口,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红肿的屁股浸泡在熱騰腾的水里后该有多么酸爽。
  她深吸一口气,怀着英勇就义的心情,抱着必死的决心,跨进浴缸里,慢慢蹲下去。
  奇怪的是,臀上的伤口被温热水流包裹的瞬间,竟然有股刺刺麻麻、令人舒服的感觉。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
  这就是黎骥程让她泡药浴的原因吧?
  有钱也太好了,他这里竟有这种好东西。
  就看他肯不肯给她用。
  明珠在水里泡了半个小时,差点在浴缸里睡着。
  打瞌睡打得脑袋重重一坠,自己醒了。
  她清醒时水已经快凉了,便有打开花洒添了些热水。
  这时黎骥程过来敲门,跟她说睡衣给她搭在外面椅背上了,要穿自己出来穿。
  他肩宽腰窄的身形在浴室的磨砂门前一晃,闹得她人心黄黄。
  分明光着身子的是她,动歪心思的也是她。
  早知道逛超市的时候她就不买睡衣了。
  这样她又可以穿他的衣服了。
  不知道现在长大了再穿会不会还是像戏袍。
  明珠出水后,自己把身上的水珠擦干净,在白白净净如凝脂般的肌肤上涂上了一层香喷喷的身体乳,浑身都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臀上的伤已经没那么疼了,她又可以了。
  走路扭起胯来,摇曳生姿。
  穿上浴袍后,她没系腰带,故意露出了嶙峋的锁骨。
  她是希望黎骥程在外面的。
  可她打开门以后,他不知道到哪去了。
  明显是有意回避。
  他家的房间有很多,大多都是空房。
  现在她得叫他一声,才能通过他应答时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他所在的位置。
  看来房子大了也不好,难得有独处的空间。
  要是在逼仄狭窄的房间里,他们怎么也该发生点故事了。
  直到她把睡衣换上,他也没出现,硬是还把她当懵懂青涩的少女看。
  饶是花蕊已长成,他依然不敢多看她一眼。
  这就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