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没事没事。’
  “我带你去庞弗雷夫人那儿。”
  “不用不用……”
  “布莱克,你的目光都开始涣散了。”
  埃尔弗里德大声地警告道,不由分说地抓过他的肩膀,让他紧挨着她向自己借力。
  无疑他也没力气挣扎,结果走到半路、他还直接晕倒了在她的肩背上,差点没把她压趴下,她及时地摸出魔杖、用漂浮咒将他送到医务室。
  庞弗雷夫人给昏迷的西里斯·布莱克做了简单的检查,一脸气愤与无奈地叫道:
  “谁教他将福灵剂跟缓和剂混着一起喝的!?还都喝了过量!”
  对此埃尔弗里德很是疑惑:他为什么要喝福灵剂来见自己,她也没那么不近人情吧。
  “麻烦你帮我留意他服解药后两个小时的反应,如果不对劲再来找我……亲爱的,我实在忙不过来、魁地奇这项危险的运动又在给我带来一年一度的麻烦!” 庞弗雷夫人絮絮叨叨地抱怨道,一到魁地奇赛季她的工作量就会增大好几倍,医务室总躺着受伤的球员,病床不够用、西里斯是半躺在校医室最里边候诊的长椅上的。
  有点后悔自己没背书包,这时百无聊赖地连本能消遣的书也没有,埃尔弗里德坐在凳子发了会儿呆,无聊得开始给摆一边装饰用的花束变颜色玩,墙上的钟走过十点,再晚她得睡塔楼壁画外、真倒霉。
  快十一点、离庞弗雷夫人留给她的任务完成还剩半个多小时,她累得趴在长椅扶手上休息一下,睁着的眼睛随着胡思乱想渐渐阖上、她竟睡着了。
  被椅子过硬的质感硌得慌,西里斯迷迷糊糊地醒来,坐起身头疼欲裂,随手抓过旁边的水杯一饮而尽,转眼看到枕着扶手熟睡的埃尔,他才意识到这过晚的时间点、很难保证回去的路上会不会被费尔奇抓到。
  福灵剂的主意来自詹姆,附带好心提醒“喝过量的话产生眩晕和鲁莽等副作用”,觉得比起副作用运气更重要些、西里斯喝得比一般剂量要稍微多几滴,由于太焦虑、他还喝了一小瓶缓和剂才出门。
  然后记忆中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基本都没过脑就脱口而出,效果却不差。
  谁知某些魔药不能混着喝。幸好如愿以偿,且往好的一面想、附赠看到埃尔弗里德睡着时模样的契机。
  吃错药的代价在他眼里彻底归零,心情愉悦地注视着她的侧脸,就像一副水彩画,假如他的视线是一支画笔,会描绘蜜糖似的暖色灯光融化在她的白皮肤,金头发被渲染成更贵气的色调,长睫毛下蝴蝶羽翼般的阴影,他记得自己找过她书单上的儿童文学《绿山墙的安妮》来看,其中主角安妮所拥有的被众人盛赞的完美鼻子应该就是她这样的、高挺而秀气,皮与骨的贴合精细得如经过艺术的雕琢,透着一点淡雅茜粉的嘴唇吸引着他不由自主凑得更近、鬼使神差将头低得更低,直至与她只剩下不及分毫的距离——
  蓦地,一个刺耳的嗤笑声响起:
  “呵……”
  还在触碰金色长发的手颤抖了下,西里斯强忍被惊吓到的恐慌情绪,一抬起头看清来者何人,心里暗骂一声真晦气!
  连夜帮斯莱特林魁地奇队住院成员送论文作业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充满恶意地狞笑着,好不容易撞破一出好戏,阴郁的形象配合着诡异的两眼放光,西里斯感觉他简直是只厉鬼。
  “啧啧啧,做这种下.流事,不愧是你啊布莱克。” 西弗勒斯故意压低嗓音评价,本就浑厚低沉的音色现在更彰显嘲讽的威力,他是特地用吵不醒埃尔的音调说话的、虽然看不起麻瓜的学问,但小部分确实很实用:比如原始人时代起女人为了随时照料半夜啼哭的婴儿而形成对刺耳的高音调更敏感的听力,低八度的音域则无法吵醒她们……
  果然西里斯气得涨红了脸,却碍于不想惊醒身边的人没甩过去一个恶咒,憋屈至极之余只能愤愤地低声道:
  “……你给我等着!鼻涕精。”
  “‘等着什么‘?布莱克,‘你能做什么’?” 时隔近两年西弗勒斯可以拿这句话回敬他,学着他当初的语气,恢复正常的声调大声嘲讽,实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快人心。
  埃尔弗里德立刻从睡梦中清醒,用长袍衣袖擦擦惺忪睡眼,见到不知何时过来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以及眼神凶得像要把斯内普揍扁的西里斯,她有些茫然,猜到水火不容的他们又在吵架,不过不清楚他们这次在吵什么小事。
  面面相觑了两秒钟,率先感到无趣的西弗勒斯兴致索然地努了努嘴,走之前轻蔑地笑着留下一句:
  “哦韦勒克,好心提醒你,多注意注意老围着你转的人吧,可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正人君子——”
  西里斯抄起手边的玻璃杯就要以正中脑门的准头扔过去、被埃尔眼明手快地迅速拦下:
  “算了算了!不用跟他计较……咦奇怪,我记得我没喝完杯子里的水啊。” 她夺走水杯时分神地喃喃道,但没去多想。
  本来刚刚气得够呛的西里斯听见了后半句,顿时没那么气了。
  这天深夜俩人意外走运地在回格兰芬多塔楼的路途中没被费尔奇逮到,路上埃尔弗里德好言相劝他以后别乱喝魔药、小心脑部受损,他不太放心上。
  同学们对她闪电恋情的事没多大讨论度,约会文化在青年巫师中也很常见,尤其是高年级。她没闲情逸致管别的,开学这几个月瓦伦娜寄来好几封信,无非是些叫她别往心里去的车轱辘话,还有卑微地提议她若真如此在意、那可以从怀表中入手探讨,瓦伦娜在信中耐心讲解了曾经教会她的“整合咒语”仍有一部分是读取记忆的魔咒功能,伊奈茨当年只嘱咐留下最重要的怀表给她,想必事先整理全该让她知道的所有信息。
  即便对“应该”这个表述不太满意,迟来的叛逆期使她犹豫了几天,才决定了解了解她们葫芦卖的什么药也好。
  至于鲍勃则只在开学后没多久寄来了一封信,大概是见她不回复,后面都没再捎信。
  她没拆开看,将它扔在一边。
  圣诞节前,尚未结束考试,西里斯就兴冲冲地邀请她今年来波特家一起过节,如今莉莉是詹姆的女友,大家都在的情况下,听起来是很有意思,但是埃尔从没试过推托家里人的圣诞团聚,她正犹豫着,西里斯果断地说:“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干嘛管他们心情会不会好,你要不会写回复的信,我帮你写好了!”
  他潇洒地在上面龙飞凤舞写道:“和朋友们有约,寒假不回家。” 让她的猫头鹰把信送走,她没反对,苦笑着默许。
  离学期结束,收行李的前一天,莉莉还在学生会熬夜忙碌整理资料,宿舍没旁人的这晚,埃尔弗里德用咒语打开了一直带在身上的信物、那只银绿风格的怀表。
  一道白光从半空中切开,她先是觉得自己正在使用门钥匙、整个人被勾住一样往后倒,等失重的感受缓慢消失,她已经站在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四处是空旷的冰山环绕,可一丝冷意都没有。
  “……你好,有人吗?” 傻乎乎地待在原地不是办法,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她对着空气呼唤道。
  安静得要命,是不是自己搞错了咒语?她正有点沮丧,突然一个活力十足的女声跳了出来:
  “你好!” 埃尔定睛一瞧、这不正是老照片中的伊奈茨本人,只不过她不是实体的、是比霍格沃茨的幽灵要像真人,但仔细看能发现她焕发着类似蒸汽等蓝色透明物质、一段记忆人像。
  “哇,这真奇妙,你长得既像我又像亨利,太有趣啦!你比我还高一点呢,唔,你是不是格兰芬多?有没有加入魁地奇队?我死之前听说弗莱蒙和尤菲终于生了一个孩子、你有跟他做朋友吗——”
  “停一停,不好意思,女士,您能先别问问题吗。” 埃尔弗里德被她一长串连珠炮似的问题搞得头晕,赶快打断道。
  “哈哈,‘女士’、你讲话方式真像亨利,一板一眼的,以前我们在实验室,他就经常对我说这句话:‘伊奈茨,你能先别问问题吗’……噢,太好玩了。”
  埃尔弗里德第一次傻眼地无言以对。
  “好吧,看来你的魔法天赋很不错,符合我对你的期待。” 她摆出稍微正经的神态,随后又笑眯眯道:“所以,你想问我什么呢?”
  “呃……” 埃尔被她一秒恢复正题的样子打得措手不及,没多想就将最好奇的问出口:“您是怎么死的?”
  “唉呀,这个是我最没法解答的问题,我都死了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挨了谁的索命咒。” 她懒洋洋的神情令埃尔联想到了西里斯,苦恼地沉思道:“应该是哪个混蛋偷袭我的吧……”
  “我的意思是,在您死之前——”
  “噢噢我懂了。” 她思维敏捷地点点头,“我当时正忙着救一命孕妇。”
  “见义勇为?”
  “唔,是也不是。”她严禁地纠正:“主要是为了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