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仿佛渴饮醴泉美酒,他近乎贪婪地攫取着对方唇舌间的湿意。他的眉目还是清冷而正直的,衣冠楚楚,宛如端方君子,连衣带都未曾松一松。
  可行的事却不怎么正经,意识不清间他解开那人的腰带,隔着层轻薄里衣,将人死死禁锢怀中,不得动弹分毫。
  祝乘春任他拥吻,红衣披垂肩头,里衣也微微敞开了些,露出玉似的脖颈。
  “很难受吗?”
  抱着他的剑修不说话,热气吹拂颈间,带来轻微刺痛之感,给了他回答。
  一如细雨连绵,红梅落雪,艳痕万千。雪湿了肩头,泛起层层颤栗之感。
  祝乘春微叹口气。
  刚画好封印,转头便看见摇摇欲坠的齐云霄。他才想起齐云霄没有自己的修为,真元还不足以支撑烧死那么多的吞噬蟞。
  这笨蛋犟种,烧不完便烧不完。芳菲林外间还有一层禁制兜底。再不济,自己也不会斗不过区区几只蟞虫。
  他生怕人死了,抱着连渡了好几口灵力,然后就被齐云霄反咬一口,这人是铁做的吗?浑身上下哪哪都硬,硌得他难受。
  关键是被这般紧密拥抱在一起,他一向没太多感觉的第二重天,好像也有了发作之意。
  祝乘春捧着对方的脸,摇晃剑修的脑袋:“齐云霄,你醒醒。给我你的手,本君帮你。”
  齐云霄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执拗地将脸埋进他颈窝,粗重地喘息着。
  ……他真怀疑齐云霄再这么憋下去,身体会出什么问题。
  祝乘春强硬掰下腰间铁臂,与那人十指相扣:“云霄儿,本君用五指封傀术帮你,你放心,本君绝对不会乱碰……嗯?”
  未尽之言堵在喉间,祝乘春睁大了双眼,他有必要收回自己方才的想法了。齐云霄绝对不是什么犟种,也不会不顾自己的身体安危——
  因为那人捏紧他的手,按了下去。
  .
  洞穴之中,热意弥漫。
  岩壁火把的光微弱地闪着,墙上两个面对面坐着的人影微微摇晃。
  不知哪里刮来的风,拂乱了堆叠在一起的红蓝外衫。
  金色嗔火围绕遮挡住了二人身形,火势熊熊,毫无衰减之势,那如火炽意直透掌心,烫得抓不住。
  齐云霄闷哼着,身体涌动着源源不断的热意,面对面的祝乘春就像一大块千年寒冰,既解热又解渴。
  偶尔抿开那人被吮得微红粉嫩的唇,汲取甘美的甜津,馥郁的桃花清香满溢,仿佛大口吞咽着饱熟桃汁。
  他流连着那人的唇齿,离去时不舍地轻咬一口,惹得祝乘春狠掐了他一下。
  “嘶……你轻点。”
  齐云霄浑身一抖,声音有些哀怨。
  祝乘春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一对深邃红眸水波流转。
  好漂亮的狐狸眼,还想亲。
  这般想着,就这般做了。毫无理智的时候,本能替他做出了选择。他指尖缠绕着对方的银色发丝,将人拽到跟前,吻了吻那双水光盈盈的漂亮眼睛。
  真是亲不够,也看不够。
  火光乍然跃腾,他抱紧祝乘春轻声喘息,濡湿的热意如断崖泄洪,涛浪汹涌,归于大海般的平静。
  不知不觉中,欲海七重天的境界恍然攀升,抵达第三重天,一切水到渠成。
  好一会儿,围绕着的嗔火逐渐消散。剑修的理智也重回笼中,一双星眸落在对方肩颈斑驳红印上,茫然地眨了眨。
  这他干的?
  齐云霄有点想昏过去算了。局促的红从他耳缘升起,宛如一点霞光落入半池清水,渐渐晕染开他的整个脖子和双颊。
  动了动身子,某些感觉令他暗道不妙。
  小心观察着祝乘春的神色:“你,你还好吗?”
  祝乘春的嘴已经被亲得红肿破皮,隐隐泛着刺痛。他勾唇一笑,抬起右手,把一手的黏腻濡湿,报复似的用力抹在剑修胸口衣襟上。
  于齐云霄而言,春君之言如魔音贯耳,炸响耳畔:“货还不少嘛,小云霄。”
  齐云霄薄唇紧闭,低着头沉默不语,其实人已经走了一阵了。
  憋了好一会儿,憋出这么一句:“我,我会负责的。”
  祝乘春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齐云霄被他笑得无地自容,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披上,茫然无措地在洞中走来走去。
  肩头一沉,多了只手:“没关系,你已至第三重天相思引,便不会这么没有定力了。”
  齐云霄心中庆幸的同时隐觉失落:“相思引要怎么做?”
  祝乘春摸着下巴:“本君没和人练到这一层。大抵,是让你我分开一段时间,以相思之意磨练自身,开辟气海?”
  简单整理衣衫,二人并肩离开洞穴。
  齐云霄心神恍惚,又被祝乘春拦腰抱起,安全通过诸多空间裂缝环绕的芳菲林。
  鼻尖嗅着好闻的香气,只要抬眼便能看到那人颈间毫无遮拦的吻痕,都是自己干的好事。
  自己轻薄于他时,他为何不反抗?
  是对自己独一份的特殊,还是修炼的功法使然?
  犹豫再三,吞吞吐吐着开口:“你……你究竟和以前的道侣练到过第几层?”
  祝乘春步履不停:“什么?欲海七重天?最高的是第二重天吧。云霄儿问这个做甚?”
  齐云霄心中一紧,心里挺不是滋味,醋坛子翻了,又酸又涩,却又没法言明:“……可有人像我这样对你?”
  祝乘春没有回答。
  齐云霄极为忐忑,攥紧了对方衣领:“他们有没有抱过你?亲过你?或者,像我这样,让你……让你……”
  简直是难以启齿:“抒解欲.望……?”
  春君一鼓作气抱着剑修离开芳菲林,仔细检查禁制,重新锁好外围门锁,将人放下来,认真审视这人。
  “你以为本君什么货色都收?门人之中只有云霄儿你,敢对本君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摊开右手,半真半假地抱怨着:“你瞧,本君的手都磨红了,很痛,手腕也很酸。这都怪你。”
  堂堂合体期老祖的手,早就没有一丝红印子了。齐云霄却紧张兮兮地捧着那只手,吹了吹气,想到是它与自己亲密接触,脸颊又烧起来了,慌忙道:“我有药膏,我给你涂。”
  手忙脚乱从乾坤袋里翻出治疗外伤的药膏,均匀涂抹在那人掌心细腻皮肉上,全然忘记以对方的修为,小伤小痛早就自愈了。
  祝乘春挑眉看他做这些,眉眼渐柔。
  “云霄儿。”
  他轻言出声,仿佛怕惊扰了对方的动作:“再有下回,你可莫要傻愣愣地把自身灵力抽干到枯竭了。”
  “本君也是会担心你的。”
  剑修嗯了声,涂好药膏,手指搓揉起春君的手腕来。那人的手修长白皙,宛如上好羊脂玉雕琢而成的名器,他不禁摸了又摸,搓了又搓。
  掌腕这里的肌肤曾被他抵着大力研磨,会不会就是这么被弄痛了?他边揉边想,脸越来越红。
  祝乘春见他愣愣发呆,心里觉得好笑,侧头吻了吻他的唇角:“又害羞了?”
  温柔的轻吻如春风引人留恋,催动着心种破土而出。齐云霄握着那只手顺势将人拽进怀中,舌尖强硬地挤入齿关,加深这个吻。
  唇分之时,银丝牵连,气喘微微。
  春君指尖戳戳他的胸口:“云霄儿,你这里,跳得很快。你是不是被本君的魅力迷住了?”
  “嗯。”
  齐云霄不再否认,亦不再回避,他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十指相扣,对视时神色认真:“我说了要负责,那就一定会负责到底。”
  顿了顿,又道:“祝乘春,我愿与你同修,助你压制情咒。”
  哪怕面皮已熟透得不行,声音却一本正经的。
  见祝乘春不应,他有些急了:“你不是一直想找个人和你同修欲海七重天来帮你压制情咒么?我是纯阳之体,以后我的血都给你喝。”
  祝乘春哭笑不得:“说得本君好像个什么嗜血魔头似的。云霄儿你的好意本君心领了,不过……”
  他也正色起来:“本君以前同你说的,大多都是玩笑话。我自然愿意你和我同修,但你需清楚,我年岁比你大了一甲子,名声也不如你光彩,你若和我在一起,因果相系,往后你再想回归正道,便难了。”
  齐云霄双臂一展,拥紧了他,不依不挠,眼神坚如磐石:“从前是我坐井观天,不识是非善恶。可现在我想明白了,春君,我们结过桃花契的,我们就是道侣。”
  言之凿凿,义正言辞,维持着一贯的正直模样。
  可心中有什么要满溢出来了。像酒酿,醇厚醉人,像月光,朗照四方。
  祝乘春盯着剑修红透了的耳根看了一阵,慢慢地说了个“好”。
  .
  春阳老祖办妥了事情,早早在芳菲林外等候,一直等到春君和齐首席你侬我侬地说完体己话,才不着痕迹地出现在两位面前:“回禀春君大人,小人不负所望,让前长老们的魂魄戴罪立功,教导弟子,重整门派。等他们的魂魄戾气消散,再让他们入轮回——您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