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被右侧牢房的壮汉袭击了!
  “阿弩,你这回下手轻一点,你也认出来了吧,这姑娘是周不害的女儿,虽然人家爹曾抓过你,啧啧……”
  周昭只觉得胸口像是要爆炸了一般,喘不上气来,她手腕一动,一根黑色的棺材钉从袖袋中掉落了下来,猛地一下扎在了那壮汉的手背上。
  棺材钉瞬间穿透了他的手背,那多余出来的一截儿,甚至直接戳破了她自己的皮肤,鲜血流了下来。
  周昭猛地一拔,那壮汉闷闷地呼痛了一声,松开了手,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同周昭拉开了距离。
  周昭咳嗽了几声,手腕一翻,将那棺材钉又收回了袖笼里。
  她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看上去并没有想要起身换一个位置的打算,抬手轻轻朝着斜前方一扬,先前那多嘴唤阿弩的犯人一惊,抬手挡住了自己面颊。
  可预想之中的棺材钉并没有朝着他射来,反倒是射到了那个趴着一动不动的血人身上。
  众人这才发现,在他的背上直挺挺地躺着一只肥头大耳的老鼠,一根大狱之中随处可见的干草贯穿了老鼠的躯体。
  大狱之中瞬间鸦雀无声。
  但凡是在廷尉寺蹲大狱的,便都听过廷尉周氏的大名。
  这周家最讲究的便是以理服人,什么时候拳脚功夫也这般凶残了?“周家的小姑娘,老夫有一事想要请教你。有一人言行无状被判了死刑,想求一线生机,可有解?”
  周昭露了一手震慑这些牛鬼蛇神,刚想要闭眼思考案情,却又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是先前提醒她换个位置的老人。
  她循声看去,越过左侧病恹恹的青年,在那边的牢房里坐着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者。
  老者问出这话之时,那青年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有三解。上解自是有贵人美言,陛下亲赦,此解多半难成;”
  “中解……敢问那人可有爵位在身?可有万贯家财?”周昭说着,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那老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无祖荫遮蔽,不过几两碎银。”
  周昭并不意外,“依照我大启律,可以爵位金银赎。既是都没有,还有下解,敢问那人可有子嗣?”
  老者一怔,摇了摇头,“九代单传,尚未有子嗣。”
  周昭挑了挑眉,目光落到了那半躺着的青年脸上,她从袖袋中掏出了一方帕子,系住了脖颈上的伤口,“断头同断子绝孙,你选一个……下解以宫刑代之,苟延残喘。”
  青年大骇,夹紧了双腿,蜷缩成一团,这回连脸都瞧不见了。
  大狱之中又是一片死寂。
  不少人都不着痕迹地往后缩了缩。
  那手被洞穿了的壮汉却是面露精光,上前一步对着周昭说道,“我选断子绝孙!”
  周昭轻扫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不行。杀人者偿命。”
  这个叫做阿弩的壮汉适才一言不合就想勒死她,显然是暴虐之人,十有八九是滥杀入的狱。
  果不其然,听到周昭的回答。那壮汉又坐了回去,砰砰砰的用带血的拳头捶起墙来。
  先前问话的那老者良久唏嘘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怀念的说道,“上一回我遇见你们周家人,还是你兄长周宴在太平楼与众家辩经。”
  周昭听到周晏的名字,垂下眸去,再也不言语了。
  她觉得自己背上火辣辣的滚烫,她猛然想起背上背着的包袱,也不知道先前那壮汉拽她的时候有没有将里头的东西撞坏。
  周昭想着,将那包袱取了下来,铺在地上打开了来。
  里头放着一卷血迹斑斑的竹简,时间长了,那血迹都浸透进了竹子里,看上去像是原本就长在上头似的。
  那竹简上还贴着一张封布,布上写着“天仪七年六月十五闵藏枝”字样。
  周昭眼眸一沉,伸手抚上了那竹简,那温度却是烫得她心中一紧,不是她后背受伤辣得疼,是竹简在发烫?她不再迟疑,快速的撕掉封布,将那竹简打开来,却是瞳孔猛的一缩,险些惊呼出声!
  只见那原本空白的竹简之上,凭空出现了几行字:《告亡妻书》昭昭日月,悬于长缨。元日识于直道,鬼夜诀别天英……
  这字写得龙飞凤舞,十分的放荡不羁。光是从那一撇一捺中,都仿佛能够瞧见那个她熟悉的鲜衣怒马少年郎!能听见那人恣意妄然的笑声!
  这字便是化作灰,她也认得。
  这是她那失踪四年的未婚夫婿苏长缨的字。
  天仪三年六月十五日,也就是四年前的今天,普宁坊乌金巷的山鸣书院发生了一桩惨案,她的兄长周晏便死在了那里,未婚夫婿小鲁侯苏长缨则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竹简上怎么会凭空显出字来?《告亡妻书》是什么意思?失踪的人给她烧来的死亡预示?简直是活见鬼。
  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周昭心头大震,她这个人向来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可这一刻却是抑制不住的嘴唇颤抖起来。
  鬼夜诀别于天英又是何意?鬼夜是七月半,也就是说,在七月十五日的晚上,她周昭会死在天英城么?她正要继续往下看,便听得头顶上传来一阵声音。
  “周昭,竹简上写了什么?”
  第3章 三步出狱
  周昭的思绪瞬间回笼,她将那竹简滚成一团抱在怀中,脸色苍白的站了起身。
  “这是一张空白竹简,之前一直放在廷尉寺中,常左平应该看过。”
  先前她看竹简太过震惊,竟是不知晓何时牢房的门前已经站了三个人。
  说话的那位白胡子老者姓常,时任廷尉左平,侧重审讯狱中犯人,在长安城中不少人偷唤他“血手酷吏”。
  四年之前,兄长陡然离世,时任廷尉正的父亲周不害白发人送黑发人,又迟迟找不到凶手便心灰意冷的告病离朝。
  如今四年过去,廷尉寺早已物是人非,一代新人换旧人了。
  在常左平左右两侧的,是周昭先前见过的络腮胡北军领队,同他的狗腿子,那个用剑架着她的祝黎。
  门打开来,常左平缓步走了进来,他整个人身形有些削瘦,尤其是脸看上去像是生着白毛的山羊。
  常左平没有说话,抽出那竹简在手中摊开来。
  周昭呼吸一紧,心跳到了嗓子眼,她抬眸一眼,却见那竹简之上空空如也,什么《告亡妻书》根本一个字也没有!方才的一切,像是她生出的幻觉。
  常左平只看了一眼,便将视线落在了周昭的脸上。
  周昭心头微微一松,用手摸了摸了自己的脖颈,先前被棺材钉划伤流出的血这会儿已经渗透了手帕。
  她弯下腰去,捡起地上的蓝色包袱皮,在站直的时候,像是背部抽痛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待站起身来时,脸色又苍白了几分,随即恶狠狠地白了右侧牢笼里的壮汉一眼。
  常左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眼便瞧见了那壮汉被洞穿的手。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那竹简又还给了周昭,随即转身离去。
  周昭心知过了关,立即跟了上去。
  廷尉寺专门用来审讯的屋子,在地牢的另外一侧,刚一迈入那片区域,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一排排还带着残渣的刑具整齐的排列在两侧,若是胆小的人见了,当即都要吓得两股战战。
  周昭目不斜视,跟着常左平越过了这些,在里头的一间屋子门前停了下来。
  门敞开着,屋子里坐着一个穿着粉色花衣衫年轻男子,他生得容貌极盛,自带一股子风流体态,头顶上还插着一朵花儿,身上隐隐带着酒气同脂粉气,一看便知晓被叫来之前正在花间浪荡。
  常左平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出声骂道,“闵藏枝,廷尉寺的脸都叫你丢尽了。”
  那个叫做闵藏枝的人拿着笔,满不在乎的沾了沾墨,“廷尉寺又不是人,哪里有什么脸?常左平,方才你说的这句话我要记录在案吗?”
  常左平一噎,懒得理会他,坐上了正座。
  北军的大胡子同叫祝黎的,像是生了看热闹的心思,在旁侧坐了下来,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周昭什么也没有说,径直的寻到那个空余的蒲团,跪坐了下来。
  常左平眼睛一眯,眼睛愈发的狭长,他直视着周昭的眼睛,径直开始发问。
  “你看上去很淡定,就这么自信可以走出廷尉寺?”
  周昭笑了笑,“我既是没有杀人,大人自会放我出去。”
  常左平冷哼了一声,“你可知晓死的人是谁?”
  “原本不知晓”,周昭顿了顿,“不过那女婢说今日她家姑娘见过我,再结合身形,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死者应该是有长安城第一美人之称的章若清。”
  常左平像是并不意外周昭能猜出来,他的眼眸睁大了几分,随即哂笑出声。
  “章若清的父亲乃是陛下的义兄,你想要全须全尾的走出去可不容易。可怜周理公,莫不是要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https:///yanqing/03_b/bjzgq.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a href="https:///zuozhe/fantuantaozikong.html" title="饭团桃子控"target="_blank">饭团桃子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