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弘晏一听,更加好奇了:“真的吗?”
  乌拉那拉氏笑着道:“额娘骗你作甚?从前,你弘……”晖哥哥最喜欢我编的蝈蝈笼子了。
  “弘”字一出口,乌拉那拉氏未说完的话哽在了喉咙里,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一双美眸更是流露出淡淡的哀伤来。
  弘?
  能让乌拉那拉氏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的,应该就是历史上因为高烧不退而夭折的弘晖——他的亲哥哥。
  许是母子连心,纵使弘晏本人与这个夭折多年的哥哥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此时的弘晏也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
  弘晏轻轻唤了一声:“额凉。”
  乌拉那拉氏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瞧着眼前那脸蛋儿上浮现出担忧之色的稚儿,不免有些自责。
  乌拉那拉氏挤出笑容来:“福宝放心,额娘没事儿的。”
  说着,乌拉那拉氏举起了编了一半儿的蝈蝈笼子:“瞧,马上就可以将你的蝈蝈放进去了。”
  弘晏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嗯嗯。”
  弘晖虽然夭折多年,但是作为母亲的乌拉那拉氏还是会触景生情。
  就在这一刻,弘晏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
  他被天雷击中,或许是命中注定的事儿?
  毕竟,他享受了从未拥有过的母爱,而乌拉那拉氏也圆了失去儿子的遗憾。
  这么想来,好像挺公平的。
  乌拉那拉氏见一岁多的小娃娃凝神想着什么,这小模样还真让她看到了胤禛的影子。
  不过,弘晏这么软软糯糯的小奶团子,将来长大定然不能随了胤禛的性子。
  乌拉那拉氏掩下思绪,笑着喊道:“福宝,蝈蝈笼子编好了。”
  弘晏闻言,思绪回笼,兴冲冲的拿起小巧精致的蝈蝈笼子看了看,而后叫王乳娘给那只带褐色的蝈蝈“搬家。”
  两个蝈蝈都有了各自的领地,也不再叫喊,化干戈为玉帛了。
  ——
  暮色四合之时,胤禛下值回了正院。
  弘晏很是骄傲的将自己的两只蝈蝈拎过来给胤禛看。
  胤禛只道:“这蝈蝈可有名字?”
  名字?
  弘晏没想到这茬,摇了摇小脑袋。
  胤禛见状,沉思片刻,朗声道:“这蝈蝈,一只叫绿牙,一只叫褐风,如何?”
  胤禛的一双黑眸满是期待的望向小奶团子。
  弘晏捉的蝈蝈,福晋编的蝈蝈笼子,再由他取了名字,一家三口方才齐全。
  绿牙,褐风。
  弘晏在心中将这两个名字念了一遍,朗朗上口,与这两只蝈蝈的颜色倒也适配。
  于是,弘晏笑着点了点小脑袋。
  紧接着,弘晏伸出手指,指向绿色的蝈蝈说道:“绿牙。”而后手又指向了带褐色的蝈蝈:“褐风。”
  最后,弘晏将手指收了回去,小大人似的对两只蝈蝈说道:“绿牙,褐风,就是泥们的名字了,喜欢吗?”
  两只蝈蝈好似听懂了弘晏的话,雀跃的叫了两声。
  弘晏很是满意,叫王乳娘拿了果子来,他要喂这两只蝈蝈。
  过了会儿,晚膳上了桌,乌拉那拉氏便喊弘晏来用膳。
  白天费了不少力气,这会儿子弘晏倒是真的饿了,吃了半块牛肉酥饼,又喝了一大碗牛乳。
  吃饱喝足,弘晏又跑去看自己的两只蝈蝈。
  到安寝的时候了,便宜阿玛还没有走的意思,弘晏便搂紧了乌拉那拉氏,将倔强的小背影留给胤禛,一副休想把我抱走的样子。
  胤禛哭笑不得,看向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瞧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弘晏,自是端水着将父子二人都留下,就这样,弘晏躺在拔步床的中间,里侧躺着乌拉那拉氏,外侧躺着胤禛。
  小家伙玩了一天,小身子挨着松软的床褥,打了一个哈欠来。
  乌拉那拉氏见状,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弘晏,嘴里哼起了摇篮曲。
  弘晏伴着这温柔的哼唱,眼皮子阖上,缓缓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胤禛一醒,就发现身下的褥子湿濡温热还带着一股味道,不用想,又是弘晏这小家伙尿了床。
  胤禛只得唤醒了乌拉那拉氏。
  弘晏听到动静,自然也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家阿玛那复杂的神情。
  弘晏低头一看,全都明白了,随即,朝着胤禛露出来一个无辜的笑容。
  怪不得他昨晚做梦自己在航海呢。
  胤禛可不买账,哭笑不得道:“阿玛来十回,八回能赶上你尿床。”
  弘晏听罢,可就不愿意了。
  他哪里尿过那么多次床。
  随即,弘晏委屈巴巴的窝进了乌拉那拉氏怀里。
  乌拉那拉氏见状,一边安抚着弘晏,一边望向胤禛,替弘晏撑起了腰:“瞧爷说的,我们福宝还小着呢,爷幼时又不是没有尿过床,还笑话自己儿子。”
  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晏适时出声道:“就是,就是。”
  他还是个宝宝呢。
  瞧着眼前的母子两个一唱一和的,胤禛败下阵来,默默收拾好,出门上朝去了。
  这厢,内室的床铺已然换了新,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又睡起了回笼觉,半个时辰后,母子两个开开心心的吃起了早膳。
  用罢早膳,弘晏想带着两只蝈蝈找弘昼玩,乌拉那拉氏便嘱咐王乳娘好生看顾着弘晏。
  弘晏在自家额娘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便欢欢喜喜的带着两个蝈蝈笼子出门去了。
  第34章 蝈蝈对战
  邀月轩内。
  耿格格坐在檀木小榻的一端,手里捧着一本启蒙的读物——《三字经》。
  而弘昼坐在檀木小榻的另一端,百般无聊的晃悠着两条小短腿。
  耿格格一本正经的且放慢语速的读道:“苟不教,性乃迁。”
  这边的弘昼兴致缺缺的边扣着手指头,边跟读道:“狗不叫,猫不来。”
  耿格格听罢,蹙着眉头道:“弘昼,你专心些。”
  弘昼“哦”了一声。
  耿格格耐着性子继续往下读:“教之道,贵以专。”
  弘昼摇晃着小脑袋:“要知道,贵的好。”
  耿格格有些气了:“弘昼!”
  弘昼委屈巴巴的撒娇道:“额娘,读了这么久,我都渴了。”
  耿格格有些无奈:“你方才刚喝过水。”
  弘昼一怔,而后捂住肚子,撅着嘴:“那我就是饿了,额娘。”
  耿格格见招拆招:“早膳你吃了三个香菇猪肉包,喝了一碗红枣桂圆粥,如今堪堪过去一刻钟的时间。”
  弘昼的谎话再度被拆穿,眨了眨眼睛,脑子飞快运转,再想更好的借口。
  而耿格格将手中的书本放在炕桌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弘昼,弘历的《三字经》已然快背完了,额娘没指望你一口气追上他,可你好歹学一些,不然你阿玛问起来,额娘如何交代。”
  四爷对儿子们的学业一向是严格要求的,如今膝下四子,弘时最长,养在外院由师傅教导授课自不必说,弘晏还小,最为年幼,剩下弘历与弘昼都到了启蒙的年岁了,钮祜禄格格聪慧,弘历小小年纪就勤奋好学,弘昼却一味的贪玩,若是四爷哪一日起了兴,询问起弘历与弘昼的启蒙情况,届时弘昼若一问三不知,定是要挨训斥的。
  耿格格的一大段话说完,弘昼却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点:“额娘,四哥比我大三个月呢,我自然没他厉害,就算是阿玛,也得讲道理啊。”
  耿格格一时语塞:“这……”
  好像有点儿道理,可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见额娘被自己绕了进去,弘昼的眼睛里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正准备脚底抹油——开溜时,却见秋叶进来禀报道
  :“格格,六阿哥来了。”
  弘昼闻言,眼睛一亮,蹦下了小榻笑道:“嘿嘿,弟弟来了。”
  弘时养在外院,阿玛又管教的严,平日里很少能见到,而弘历虽然与他年纪相仿,可总是拉着他一起读书、背书,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好不容易有弘晏可以一起玩耍,可额娘总在他耳边絮絮说着弘晏金贵,与他们不同,嫡额娘虽然应允他可以常去正院,但还是不去为好。
  他便只能自己找乐子,或者跟小太监们一起玩。
  耿格格正疑惑着六阿哥怎么会突然到访时,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已经进来了。
  弘晏笑呵呵的喊道:“耿姨凉,锅锅。”
  身后的王乳娘福身道:“见过耿格格,五阿哥。”
  耿格格微微颔首。
  而弘昼一溜烟儿跑到了弘晏面前,笑问:“弟弟,你怎么来了?”
  弘晏笑眯眯的说道:“找泥玩,看,窝的蝈蝈。”
  弘晏抬手一指,弘昼才发现王乳娘手上拿着两个蝈蝈笼子。
  弘昼凑过去看,很快就认出了自己送给弘晏的绿色蝈蝈,同时,弘昼也瞧见了另一只眼生的蝈蝈,有些迟疑的指着那只蝈蝈问道:“弟弟,你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