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话音很低,但奈何一众仙家都竖着耳朵在听,所以所有人都听见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简直不可置信!
  “将军方才专程赶来,就为了这个?”有仙子惊诧道。
  仙侍笑眯眯:“就为了这个,再没说别的了。”
  暮兮晚怔住了。
  别说她了,在场没有人不怔住的。毕竟谁都知道白帝一向不喜筵席,他昨日刚刚出征归来,正是最忙也最累的时候。
  他一身风尘仆仆特意来此,就只是因为听说今日筵席上多冷食,所以得亲自叮嘱一句——别让少宫主着凉。
  仙家们瞬间觉得“貌和情离”这句话是无稽之谈。
  许是因为酒喝多了,暮兮晚面红耳赤,顺口问道:“将军呢?”
  仙侍答:“将军去休息了,他近日实在忙了太久。”
  闻听此言,有仙子羡慕,有仙子嫉妒,亦有多事打趣者,一时间众人面上精彩纷呈,却无一不震惊白帝对她的照顾。
  暮兮晚喝着酒,酒意上头,脸上的燥热感越来越烫。
  ……
  天色渐晚,暮兮晚从筵席上离开时,已是入暮时分。
  她没让仙侍送,只想一个人在芦苇边走走,醒醒酒,让自己保持清醒与冷静。
  也是这个时候,她望见了在水边的芦苇仙亭里沉眠的楚扶昀。
  四下无人,芦花纷飞,仙亭里有石桌有靠椅,楚扶昀凭椅而坐,单手撑在额间阖眸浅眠着,桌上还有处理了一半的公务,似乎是方才一直在忙。
  哪怕是长明下凡,到底也会累,会倦,和四生六道所有生灵一样需要休息。
  暮兮晚拎着仙帛裙摆,放轻了脚步走进仙亭。她在他身边很近的地方坐下来,抬起眸,认真端详着沉睡时的他。
  她忽然,忽然很想同他说一句喜欢。
  她很想像筵席上的其他仙子一样,敢直白而热烈的去诉说她的喜欢。
  她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喜欢呢?
  能直接说吗?不,不行,这太奇怪了,她以前对他说的最多的四个字可是“我讨厌你”,一下子变成了喜欢,楚扶昀肯定会觉得她莫名其妙。
  况且,他与她之间没有红鸾契。
  这意味着楚扶昀可能并不喜欢她,他对她的好,或许更多出自一种责任,她要当真那就是自讨没趣。
  暮兮晚趴在桌上看他,看了他很久很久,直到一暮夕光照过来,一笔勾勒出他分明的轮廓,摄人心魄。
  鬼使神差的,暮兮晚屏住呼吸凑上前,像只偷腥的猫一样,安静的,柔软的,赤忱的,将一个吻交托在了他微凉的唇角。
  彼时尚且年少的姑娘不懂含蓄,没学会试探。
  她只会亲人。
  也是在这个时候,楚扶昀眼睫一颤,睁开了眸子。
  暮兮晚被吓到惊恐:“啊——!”
  她像做坏事被发现了那样下意识想逃,可太慌了,以至于连站都没站起来就踩着裙摆要往地上栽倒。
  楚扶昀顺势抬手,一揽,扣住她的腰,就这样稳稳当当将人逮住了。
  “不要胡闹。”他没有对她逾矩的举动多说什么,只是淡漠的,轻声斥责了一句。
  暮兮晚说话结巴:“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气息落在我唇上的时候。”楚扶昀平静道。
  暮兮晚脸颊蓦地红了,她在慌乱中试图组织语言——我该说什么?不该非礼你?不该仗着你不设防就为所欲为?
  “抱,抱歉,我不小心喝多了酒。”她别开目光,向他撒了一个谎,“我酒量很差很差,醉了不认人的。”
  楚扶昀眸光更深,许久,他沉沉的叹了口气。
  半是迁就,半是无奈。
  “你今日在筵席上并不开心。”楚扶昀目光轻抬,他没计较她的逾矩,却也没有深问,只是换了个话题,“发生什么了。”
  暮兮晚否认:“我没有不开心,真的。”
  “你在对我撒谎。”楚扶昀蹙了蹙眉,声音微凉,“哪一件事是谎言?亲吻?酒醉?还是你的心情?”
  暮兮晚摇头:“好吧我承认,我今天听见很多仙子们说,想嫁给你,所以我不是很开心。”
  “你会娶别的姑娘吗?”蓦地,她觉得她必须得问清楚这个问题。
  楚扶昀抬眼,眸子里倒映着粼粼夕光。
  静了静,他答道:“不会。”
  “我有你了。”
  含糊的,模棱两可的话让暮兮晚心跳漏了一拍,她忽然在心里萌生出一种错觉,或许,她今后可以试一试,就像别人家胆大的姑娘追人一样追求他。
  她可以用别的方法来试探他,只要她能试探出他的心思,试探出他也真的喜欢她。
  那这应该就是天下最幸运的事了。
  这一次意外后,楚扶昀不动声色的禁了她的酒,让暮兮晚有苦难言。
  谁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就仿佛,这真
  的只是一个意外。
  ……
  今时今日,沙海夜色间,只有月光璀璨。
  楚扶昀将暮兮晚打横抱起,往收拾好的床榻上抱。
  “你同那个戈尔贝,说了什么。”他似乎还在介意,她对那个陌生人的信任。
  暮兮晚从过往的回忆中抽身,想了想,说道:“红鸾说,乌金国确实藏着一件宝物,与我,与你都有关,但谁也不知道这件宝物是什么。”
  “戈尔贝说他们的国王痴迷珠宝,我猜,这件宝物会不会在那个国王手里。”
  楚扶昀将她放在床榻上,扬了扬眉:“还有呢。”
  暮兮晚道:“我在想,这件宝物能不能代替我的仙骨,或者说,它有没有可能是你失落的另一半长明星?”
  她脱了鞋袜坐在床上,赤着足,似乎是一早就做好了进乌金国的打算,她早早就换上了类似乌金国的服饰,红色帏纱,身着霞锦,一身铃铛般金饰丁零当啷。
  苍茫月色下,她太过耀眼了。
  暮兮晚还在自顾自说话。
  “明日我们就启程去乌金国怎么样?我备好了罗盘还有干粮……”
  楚扶昀忽然欺身上前,扣住了她的颈后,扣着她一身的红绸,一揽,再次狠狠侵进了她的唇齿,像窃贼一样,在她措不及防时掠去了她所有的呼吸。
  暮兮晚吓得把余下所有想说的话都忘了。
  楚扶昀叹道:“我一直很想说,很多年前,你在芦苇间吻我时,怎么能算得上偷吻呢。”
  “你惊醒了我,然后就像做贼一样的想逃——可你明明没有得逞,你只是挨了我的唇角。”
  一字一句的,楚扶昀再次吻着她,缠着她的舌尖不放,让她在缱绻间忘了所有正事,只顾着应付他。
  “现在,得逞的是我。”
  窃走你的心神,窃走你的注意力。
  在你不设防的时候,从唇齿里窃走你的呼吸与温度。
  这才叫“偷”吻。
  第62章 字字谎难掩女儿情他完全没法忍受离开……
  离了都护仙府后一直向西,不几日,就到了黄沙乌金国。
  正值艾什佳节,长街上人市喧哗。
  花车游行成群结队,一派风光热闹,而在一队队花车的尽头,则赫然坐落着一座雕镂奢华,以玛瑙黄金与宝石修的,鎏金璀璨的王宫!
  暮兮晚直接看惊了,第一次真切的感知到“财富”二字的实质化,震撼人心。
  楚扶昀倒是见怪不怪,他会当地方言,一路带着她穿街进市,十分熟稔。
  “你怎么像个本地人一样!”暮兮晚惊诧不已,连声感叹。
  楚扶昀笑道:“我对白洲的一切都熟悉,毕竟我几次下凡都降在白洲,云游人间时,也数次途径过乌金国。”
  暮兮晚实在好奇:“为什么你下凡一定会在白洲?”
  她此前听仲容聊起过此事,他说五曜星下凡都与天地自然息息相关,但她一直没有听得太明白。
  楚扶昀道:“比起其他地界,白洲曾是天下最混乱之地,这里王权割据,势力纷争,它战争频繁,民不聊生。”
  “所以,我也自然会被它吸引。”
  暮兮晚追问:“意思是,如果当初这世间还有比白洲更充满变数的地方,你下凡就会去那儿了?”
  楚扶昀道:“是,我同时控制着天地中‘兵戈’与‘变革’两大自然规律,而我的出现也通常伴随着王朝更迭,人间兴衰。”
  暮兮晚左思右想,心道那照这样说,另一半长明星也应该在白洲才对,它会在哪儿?就在乌金国?就是红鸾感知到的那件宝物?
  她又问:“你觉得乌金国有什么不对吗?”
  楚扶昀闭上眼,他抬手,掌心有浅浅的金光流转,须臾后,他抬眸说道。
  “有。”
  “乌金国国王贪财好恶。”
  暮兮晚更震惊了:“我是指红鸾说的那件宝物啦!”
  楚扶昀笑道:“也有。”
  “在进入乌金国后,我感知到一种强烈的共鸣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