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迟柏意目光朝阳台那边飘了飘,很快又转回来,说:
  “我提前回来的,医院那边结束了,明天休假一天,后天上班。”
  “你钱琼姐在仙游。”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江月也在。”
  陈运果然被这个消息分了神:“她怎么也在?”
  迟柏意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说:“她呢,大概过几天也就回来了。我同她说过了,今年过年请她一块儿去北城玩玩儿。”
  “雷平……本来买了机票,被我骂回去了。”
  陈运看她说完这一串,才跟刚想起来什么似的轻描淡写道:
  “对了,你阳台门玻璃被我敲碎了。”
  陈运听着风声,张开了嘴。
  “住不了了。”迟柏意转头朝那边看一眼,又转回来:“我从姜姨那儿翻进来的。”
  陈运的嘴又张大了一点。
  迟柏意手动给她合上:
  “所以……”
  陈运闭着嘴大瞪两眼看她。
  “跟我走吧。”
  风穿玻璃,又吹下一块儿,掉在地上一声脆响。
  “跟我走吧。”迟柏意又说了一遍,伸手替她拨开糊在脸颊上的头发,“房租也到期了,明天开始我叫人给你搬家。”
  “想搬到哪儿都行,蛸亭也行,想再租一个房子也行,都行。”
  “不过,你现在人得跟着我。”
  “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别的我管不了,就像你说的,可能有我没我区别确实不大……”
  “挺大的。”
  迟柏意动作顿了一下,笑了:
  “我真宁愿你现在还是梗着脖子说‘确实不大’。”
  可陈运定定望着她的眼睛,还是说:
  “挺大的。”
  “大就大吧。”迟柏意将她扶起来,有点笨拙地给她套着衣裳,“号给你预约好了,大夫你也认识,老黄。以前是我的带教老师。”
  “第一场模考在明年三月,网课那边我给你请假了……怎么了?”
  “对不起。”
  迟柏意摸了一下她鼻尖,凑上去轻轻落下一个吻:
  “要是为了我的担惊受怕,或是什么为了给我添麻烦什么的,就不用再说了。”
  陈运支不住身体,半靠在她怀里,看着她下颌线:
  “你生气了。”
  迟柏意没回答,给她套好衣服后,开始套裤子。
  “你生气了,怎么办?”
  迟柏意心里默默道:啊,这话该问我吗?
  “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有没有用?”
  “那我好之后给你揍一顿怎么样?”
  迟柏意闷头干活。
  陈运被摆弄来摆弄去,很认真想着办法:
  “那搬到你家去成不成?”
  “或者你想玩个什么新花样我都配合,就你上回说的那个什么放设怎么样?”
  迟柏意好想堵住她的嘴:
  “大侠豪气啊。”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呢。
  大侠半身不遂被抬起一条腿,浑不在意地说:
  “太想了,毕竟像我们这种性压抑又异地恋的年轻人……”
  迟柏意给人穿一身衣服累得自己满头大汗,还要听她在那儿胡扯三千——
  “……小别胜新婚,况且我还理亏。所以你可以借机多多提要求。”
  “变态是很有道理的,适当变态有助于身心健康……”
  迟柏意叹口气,往前了一点,弯下腰:
  “上来。”
  陈运趴上去,终于安静了。
  楼道也是安安静静,脚步荡起回声。
  迟柏意有点吃力地往下挪楼梯,想着上回自己醉酒断片后她是怎么给自己一路背回来的。
  现在攻防转换,背上的人倒是没断片,不过也跟断片差不多,体温高得烫手。
  走下一层楼,脖子落进一滴温热雨水。
  迟柏意说:“我没生气。”
  “本来我也觉得我会生气。”
  我该气你什么都不说,气你不肯把什么都交给我,气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我又不能气。”
  气什么呢,气你这样让我难受吗?还是气你不能像这世上其他人一样?
  “何况这点气在看到你时就消了。”
  因为……
  “你来了,真好。”陈运小声说:
  “我碰见一个长得很像我妈的人,不过做了鉴定,不是。不是也没关系,我没跟人吵架,好好的跟人说话了的。”
  “我鼻子坏了,要做手术,医生说做了也是神经损伤,可能恢复不了。我没信,我吃药也打吊瓶,等你回来呢。”
  “开发商前两天来吵架,我帮姜姨她们吵了,没动手,吵过了。学区那边房子是假的,到现在还是烂尾楼。那些人松口了。”
  “我动不了了,前两天睡醒就有点动不了了。”
  “迟柏意。”
  迟柏意说:“在这儿呢。”
  “我可能有点难受。”陈运声音又小了一点,脸蹭在她脖子里:“别生我气吧,好不好。”
  “不气。”迟柏意又走下一层楼,轻声道:
  “最乖了,陈运。”
  “特别厉害。”
  第121章 你这么爱我
  “……就不说长期用药产生耐药性,细菌耐药,真菌感染。鼻塞缺氧心肌缺血,炎性分泌物出不来进消化道,胃炎肠炎。这些先放下不谈,主要担心还是嗅觉损伤。”
  “嗅膜受伤,嗅神经麻痹。一两个月还好,三四个月就不一定了。”
  “她现在这个片子状态还行,起码窦壁骨质没有增生,鼻中隔也正常。根治术不赞成的话,要不试试球囊扩张?”
  “柏意?”
  迟柏意从片子上抬头,应了一声:“没事,您继续说。”
  “我的建议要不就球囊扩张,鼻生理结构不改变,损伤也小。”
  “但还是得全麻。”迟柏意摘下眼镜,仰头想了想,“我其实更倾向于无创治疗。”
  “你得让鼻窦开口,这个已经很好了,住院就一周。”老黄犹豫片刻,低声道:“说白了还是个微创手术,自然通道也没有破坏性。要不……你再跟她谈谈?”
  迟柏意没说话。
  “她不懂你还不懂,追求无创治疗它……”
  “不是她懂不懂的事儿。”迟柏意索性打断她道,“其实她就没什么意见,我说什么是什么。”
  老黄愣道:“啊……哦这样……”
  “我也不是为了省钱。”迟柏意乜着她:“你那什么表情?”
  老黄默默把脸扭去另一边。
  “再小的手术也是手术,你跟别人扯什么没有破坏性还行,放咱们这儿就算了吧。”迟柏意叹了口气,“说这个多没意思。”
  “所以你自个儿心里有数不就成了?”老黄很不理解地转过头,“有效果能缓解不造成直接伤害,皆大欢喜的事儿。你要非得逮着这个术后计较就没意思了——肺炎治好就不会感冒了?”
  “所有病,七分养三分治!这三分保证不出错,剩下七分你不是还在这儿呢,你连这点儿把握都没有?!”
  迟柏意说:“老黄,黄大夫,黄老师,你能不能先别激动……”
  黄老师置若罔闻:“迂腐,愚蠢!因噎废食……”
  迟柏意试图辩解:“我不是我是想……”
  “一天天整的跟我们这私立医院都在谋财害命似的,敢情这不是你的工作,你没在这儿干啊?”
  “借题发挥了啊黄祈今,冤有头债有主,要不要我给你找正主来吵?”
  “再说,那到底是你的病人还是我的病人?”
  “你的。”迟柏意忍辱负重,低下了头:“我说话声音太大,我没意思,我觉得球囊扩张真不错,不过可以发散一下。”
  老黄闻言眉毛一挑:“比如说呢?”
  “比如说……”
  “不麻醉,在球囊扩张的原理基础上用合适导管进入上颌窦,冲洗清理同时进行。”
  “……也就是在拖行球囊的这个过程中,窦口可以稍微扩张疏通,原理一样,并且损伤更小。”迟柏意巴拉巴拉解释完这一通,再给她看片子:
  “嗅觉区呢一般是位于上鼻甲对应鼻中隔部位,也就是在这个地方上面。所以只要这一次以后,给药直接,减少刺激避开嗅区,再加上我每天在家就可以给你冲洗,问题不大。你觉得怎么样?”
  陈运点头:“都行,听你的,我没意见。”
  她果然还是这个反应,迟柏意也不意外,正要拾掇拾掇叫她吃饭,被拽住了袖子。
  迟柏意低头一看:“怎么了?”还是怕?
  陈运目光灼灼地道:“是不是你给我做,是不是很复杂?”
  迟柏意寻思了一下,刚张开嘴,她跟着又说:
  “要是太麻烦了的话就算了,之前那个手术方案也挺好的。”
  迟柏意这才知道她担心什么,一时又心酸又好笑,就脸色尽量严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