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我现在可以自己擦!”
  迟柏意无奈退开一点,认命地去伺候热水毛巾。
  伺候到位,欣赏完毕:
  “那亲一口?”
  陈运想想觉得无妨,这里又没有人了,于是也跟着上前凑。
  嘴唇贴嘴唇,一触即分。
  迟柏意很好满足地想撤开了,陈运却意犹未尽,扯着她不许动:
  “再来一下。”
  “刚还这啊那的呢?”
  “那就亲一下,就这样亲一下怎么了?”
  迟柏意坏心眼儿地笑着,故意就停在相隔不到几指的位置不动,陈运亲又亲不到,着急起来,正想说句什么,突然觉得这场景很熟悉。
  哪儿熟悉来着?
  “叫你不动弹……”她讷讷地说,同时扭头。
  门口很应景地轻微传来一点声响。
  “说的些什么……”迟柏意已经打算上纲,没想到她此刻掉线,只好自行手动把她脸掰过来,掰完终于意识到什么,于是也慢慢把头扭过去——
  感应门大大开着,门口站着俩人。
  一个目瞪口呆的江月,一个似笑非笑的钱琼。
  第124章 多新鲜呐
  迟柏意向来很服陈运的一个地方,就是不管置身于什么场景中,不管有多尴尬,此人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就比方说现在。
  一屋子人都有点不太得劲儿,就连她本人也觉得这气氛未免有些糟糕的时候,床上那路盘腿坐着的大神开尊口了:
  “你怎么跑回来了?”
  迟柏意还在思考如何在不让钱琼张嘴的情况下打开局面,乍然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嘴角一抽,思路一下子就歪了:呀,倒是我来的不巧了——
  哎不是,这么说话、你让人怎么接呢……
  能接的人自然什么样都能接,比方说江月——
  “我回来看看你。”
  迟柏意原本准备起身倒水的动作一顿,看眼床上的陈运,再看眼床下的江月:
  “吃饭了吗?”
  江月原本涨红的脸这会儿看上去好多了,站那儿还是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没……回来就过来的,钱、钱……钱……”
  “钱琼。”钱琼叹了口气,“你要不跟着陈运喊我姐得了。”
  “钱琼给买的飞机票。”
  “哦……”迟柏意跟终于意识到这儿原来还有个人似的瞟了眼门口,“原来你也跟着回来了啊。”
  “多新鲜呐。”钱琼往前走了两步,跟她对了个眼神,嘴角一勾,“快过年了,我不回来等着一个人孤苦伶仃守那儿吃年夜饭?”
  “你也没吃饭?”
  “多新鲜呐。”钱琼姐胳膊一抱,“就飞机上那玩意儿能吃吗?给人小陈运妹妹都吃吐了。”
  迟柏意看向陈运的妹妹,陈运的妹妹干巴巴地点头,说:
  “啊……是,对。”
  “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不是说还得几天的吗?”陈运下床走过去盯住江月看,“耳朵怎么了,冻伤了?”
  “多新鲜……”
  “你闭嘴。”迟柏意直接转头说,说完转回来看着江月,“想吃点什么,我去买,你们坐这儿等等。”
  “不用不用,我去买就行了。”江月赶紧摆手,“钱钱钱……”
  “钱琼。”钱琼轻门熟路去床头摸了根香蕉,扒着皮道:“群就群吧,别说钱群了,你叫钱秦都行,我听得懂——不用管我,我没想吃的。”
  江月张了张嘴。
  “你在这儿跟你姐说会儿话。”迟柏意瞪了一眼吃香蕉的那混账,柔声安慰道:“外面冷,没事,这边是单人病房,也打扰不到别人,别有压力。”
  声音很柔和,态度也十分温暖,压力本来其实也并没有。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说完这番话后,压力此刻突然就来了。
  江月在这种不知名的压力中开始往门口移动:“不,还是我去买,我一个人去买就行……”
  “我跟她一块儿去。”陈运道。
  屋子短暂静止了那么几秒钟。
  江月慢慢回头,看迟柏意微笑着走了过来——
  她微笑着停在了她们面前,说:
  “别太晚。”
  江月犹豫着往旁边瞥,然后僵硬点头:“知道了。”
  “忌口,室内热了也别脱外套,口罩戴好。”
  “好。”
  “手机电给你充好的,有事打电话,没事接电话。手能插兜里插兜里,别摸雪玩儿。”
  “……行。”
  迟柏意还是不动:“细嚼慢咽,别吃太快,别只顾着说话不吃东西,别吃完东西在外头转悠着吹风,别吹着风不肯回来。”
  “也别偷偷借着这机会回家,要回家可以,回长青去。别回去了之后就当做时间不存在找借口说太晚了睡了。别摘手环,定位是你自己给自己上的,我现在看得见……”
  陈运磨了一下后槽牙,低声道:
  “你还有完没完?”
  “完了。”迟柏意施施然退后一步,道:“去吧,我看江月都在门口等急了。”
  陈运抬腿就走。
  看着俩人并排走远了,迟柏意才转身进门。
  钱琼这会儿香蕉啃了两根,正在啃苹果,瞧见她总算回来了,头一抬:
  “怎么样,恢复这么快?这会儿出门能行?不是要半个月吗?”
  迟柏意一愣:“恢复?半个月?”
  “不是你说的手术恢复至少还要住院一周?”
  我说了吗?
  “你没说吗?”钱琼拧着眉毛,“不是你说的人都晕屋子里休克快饿死了,打营养液都打了两天,鼻子大出血差点……”
  “你停一下,停一下。”迟柏意越听越觉得不对头,“你这都听谁说的?”
  “江月啊。”
  “……那江月又听谁说的?”
  “雷平啊。”钱琼摸摸鼻子,“雷平不是小陈运老师吗。哎对了,你说奇不奇,江月跟她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有联系方式。”
  迟柏意忽略掉这句话中隐晦的告状,匪夷所思道:“我不就走得太急没多交代两句……不是,那我也没在电话里说大出血休克快饿死了,你们这一传二、到底怎么传的话?”
  与此同时,医院旁边的餐厅里,陈运也正目瞪口呆:
  “有这回事儿吗?”
  “那你不是还住那个cpu还是rgp……”江月迟疑了一下,“那是什么来着?算了——所以没有吗?”
  “没有!”陈运重重地道:“我就发了个烧,弄出了个低钾血症。”
  “那大出血……”
  “也没有!”要不是她搁这儿眼泪吧唧的,陈运都想把她脑门打开看看了,“你怎么不干脆问我是不是得绝症了呢。”
  “那你得了吗?”江月抽抽着鼻子,红着眼睛道。
  陈运不说话,就这么把她看着。
  看了一会儿,她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陈运叹口气,抽出几张纸,无可奈何地给她脸上一捂:
  “没有,都没有。我好得很。我现在都坐这儿了,是什么样你还看不出来?”
  “那你脸色好差……”江月吭哧吭哧地抹脸,“我快吓死了,你又不接电话。迟姐她们都不在你,你一个人……我当你出事儿了。我还找小孟姐了,我以为……”
  陈运掀掀眼皮,将手边的茶杯推过去:
  “喝一口,喝了再说。”
  眼泪流太多缺水,又在说话,嗓子容易干燥不适,这时候能打个岔,情绪就稍微有个缓冲——迟柏意的招数确实不差。
  看着江月放下杯子,她又递了几张纸过去:
  “擦擦鼻子。”
  “皮筋要不要,头发弄一下?”
  等服务员送上来新的热毛巾,擦过脸之后,甜汤也上了桌。
  暖乎乎带着香味儿的热气中,江月捧着碗,这会儿也有点想不起刚刚说到哪里了:
  “所以为什么病的,你这一个月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陈运坐她对面同样捧着只碗,两手在上面捂着,闻言想了想,道:
  “吹风,感冒。感冒好了去院里,碰见个长得挺像我的人,这人正好跟孟知玉认识,孟知玉给的联系方式。联系上处了两天做鉴定,鉴定不对,一吹风又病,鼻子坏了。就这样。”
  信息量有点大,江月茫然地抬眼,消化了半天,没消化完:
  “鼻子坏了?”
  “嗯。”陈运举起筷子给她夹菜,“吃吧,之前不是说奉京没有这个菜吗,多吃点儿。”
  “鼻子坏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陈运说,“现在好多了。以后能不能好看迟大夫。”
  江月“哦湳枫”了一声,低头夹起块山药放嘴里嚼。
  嚼了两下,再次抬头:
  “鉴定……鉴定不对?”
  陈运点头。
  江月愣愣地看她。
  俩人面对面就这么看了至少有三分钟,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