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热意凝出汗珠,划过祝之渔颈侧,遽然被冰冷的手指截住。
  男鬼那一只手终于落了下来,顺着少女微张的唇缝游走。
  两股力量骤然绞紧,在黑暗中无形撕扯较量,冷热交替的触碰刺激到了少女,沉睡的身体轻轻颤栗,给出了应激反应。
  寒气凝成的锁链缠绕四肢,另一个却趁机贴上祝之渔后背,咬住她纤细的颈,热意顺着齿痕蔓延开来。
  “停手……”少女忍不住于梦中呜咽,喉间溢出几声喟叹。汗水顺着脊骨滑落,衣裳洇出深色痕迹。
  “嘘……你把她吵醒了。”
  沉睡中的祝之渔突然弓起腰身,散落枕畔的青丝缠住两道虚影。
  “是你把她吵醒了。”
  男鬼扣住祝之渔后颈迫使她抬头,呼出的鬼气凝成冰链,飘入她无意识张开的齿间,“病了吗?怎么还是这么烫。”
  “夜间难以安寝,精力不济,你离她远些,容她安然入眠。”
  “少在这伪装正人君子,为何不是你先放手松开她?”
  寂临渊起了胜负欲,倾身卷住霜链,鬼气自蛇尾逆鳞缝隙间渗出,笼罩住少女颤栗的身躯。
  冷热交替的刺激使得祝之渔下意识蜷缩起身体,着急蜷进被褥里躲藏。
  子夜时分起了雾,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却比寻常慢了半拍——咚,咚,咚,像是拖着什么沉重的尾躯在地板上磨蹭。
  寂静的黑夜里,暗潮汹涌。
  祝之渔睡得不安稳,突然被一阵碎裂声惊醒。
  第56章 【修】你身上的鬼气……怎么更重了?!
  三更天的梆子刚敲过,垂落的帐幔里传出细弱的呜咽声。
  墙面上映出两道虚影自黑暗中缓缓渗出。祝之渔弓起腰身,在衾被里蜷缩成一团。
  一方较为青涩,克制地伸出手,轻轻拂过少女披散的青丝。另一方态度格外的强势,急于占据主导夺走祝之渔全部的注意。
  体型差距很大,寂临渊高大的身躯投下虚影,笼罩住少女的身体。他俯下身,紧贴着少女汗湿的后背,唇峰虚擦过她耳廓,低声诉说着些秘语。
  庞大的蛇尾已从被褥底缠了上来,逆鳞翕动,将薄薄的衣裳勒出褶皱。
  沉睡中的祝之渔禁不住蹙起眉,唇间发出低声呢喃,似有不满。
  “你也有这般失态的时候,莫不是被抛弃了?”男鬼盯着寂临渊急迫的动作,冷声嘲讽。
  寂临渊注视着眼前人,一寸寸抚过她的眉眼:“你不知晓,我找她找得快疯了。”
  祝之渔说走就走,将他丢弃在另一个时空。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天知道寂临渊找人找得有多想发疯!
  “疯?那便是让我猜中了,想不到啊,堂堂鬼王也会有落寞失意的时候。”男鬼低笑一声,拢住祝之渔的肩,将人圈在自己身前。
  “你高兴的太早了。”
  寂临渊勾了勾唇,蛇尾缠着少女的腰肢猛地将其卷入怀中。
  “我与她已然成婚了。”
  烛火“啪”的炸了一下,男鬼变了脸色。
  帐幔之内瞬间弥漫开浓重鬼雾,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寂临渊倾身,齿尖衔着少女襟前松散的心衣系带,蛇瞳盯着那张同他一模一样的面孔,发出危险警告:“许多事,我做得,你却做不得。因为我是她亲口承认过的夫君,而你,名不正言不顺。”
  名不正言不顺。
  男鬼咀嚼着这句话,被寂临渊激起了胜负心。
  他开始争抢这具身体的所有权。
  男鬼虚扶在身间的手掌突然下压,祝之渔辗转于冷热交替的躯体之间。前方鬼王紧贴着她将人按在胸膛前,后方蛇尾倏然勾住她的寝衣,游动的蛇影一圈圈缠绕在少女身上。
  “松开,她与我成了婚。”寂临渊沉声。
  “放手?可笑,分明是我比你先认识她。”男鬼不退不避。
  两股力量互不相让,处于沉睡状态之中的祝之渔蹙紧眉尖,双手紧紧攥住被褥,忽然急促尖叫一声。
  “嘘……”身影笼罩着少女,寂临渊的手指划过她的面颊,温柔安抚:“你打扰到她了,还不离开。”
  男鬼隐忍至极致,掌心凝聚鬼雾突然攻向对方虚影:“这是属于我的时空,你这具魂魄坚持不了多久!”
  寂临渊抬掌正面迎下他一击,扬唇冷笑:“所以,我准备夺舍。”
  夺舍?
  这个疯子!
  男鬼眸色沉了下来,他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疯到这种地步。
  “好不容易寻回她,我不可能让步。”寂临渊紧紧攥住少女的手,插ll进指缝十指相扣。
  “可她不喜欢你。”男鬼突然开口。
  寂临渊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想到了那个夜晚,四目相对时祝之渔那一声“讨厌他”。
  心脏似被冰冷的刺扎了一下,泛起细细的疼。
  “她不喜欢你,”男鬼故意捅刀,又重复一遍,“否则她不会抛下你,只身来到我所在的时空。”
  “而我不同,”他盯着祝之渔的背影,突然用力攥住腰肢将人捞进怀里:“我存在的时空里,拥有过她完整的情感。”
  最了解自己的人永远是自己,男鬼一句话直击寂临渊的痛点。
  成了婚又如何,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愤怒驱使之下鬼气瞬间暴涨,冲出帐幔,整座厢房沦为一片狼藉,铜镜亦被庞大蛇尾抽得粉碎。
  飞溅的镜片中映出双方交叠撕咬竞争。
  祝之渔迷迷糊糊跌进冰火交织的帐幔间,浑身浸透了汗。
  两个不同的魂魄斗得越来越凶狠,互相厮杀,不断争夺她的注意。既有对抗,也有合谋,宣告着产生的共同欲念。
  少女紧绷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翻来覆去辗转在冷热极限中。
  “你根本不会照顾人,不像我,最舍不得见她皱眉。”男鬼贴着祝之渔后背浮起,语调轻浮懒散,蛇尾应声沿着床尾缠了上来。
  “装什么君子。”寂临渊冷笑一声,赤红的蛇瞳盯着对面:“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手段又光彩么?”
  蛇尾猛地收紧,少女忍不住惊呼一声,沉睡的躯体突然弓起,足尖踢翻了床尾香炉。
  呼出的尾音消弭在骤然抵上来的齿间。
  男鬼斥他:“你疯了,再继续下去是想把她晃醒么?”
  寂临渊瞥他一眼,皱起眉:“道貌岸然的东西,你怎么不先放手。”
  五更时分,打更的梆子敲响。
  一阵碎裂声陡然将沉睡的客栈惊醒。
  夜风送来渡魂铃的讯号,牵动神经。祝之渔紧阖的眼帘颤了颤,似有苏醒迹象。
  “她要醒了。”
  纠缠的虚影抽离,夤夜里争斗的痕迹逐渐消失。
  ***
  “奇怪。”
  祝之渔分明听见了窸窣异响,睁开眼却只看见纱帐上浮动的月影。
  不对劲!
  “谁?谁在那儿!”她拥衾坐起时,衣间束带不知何时松了两寸,露出小片雪色肌肤上未来得及完全消退的蜿蜒痕迹。
  祝之渔警觉,着急起身下榻,连鞋都来不及穿,赤脚踩上地面。
  满室寂静,一切恢复如初,异象全都消失了,唯有她越来越快的心跳震着胸膛。
  直觉告诉祝之渔,越是没有证据,越是出了要紧的大事。
  祝之渔当机立断,穿好衣裳,匆匆奔到窗前,推开窗户唤人。
  “师父,您在这里吗!”
  夜风吹乱她披散的头发,遮挡视线。祝之渔撩起头发,惊觉院落里的大树上空空如也,不见掌风使的身影。
  底层传来杂乱的声音,整座客栈都被方才夜幕里那阵诡异的碎裂声惊醒了。
  祝之渔伏在窗边,朝底层来来往往的人群呼唤:“师父?师父!”
  掌风使突然不见了,消失得杳无踪迹。
  院落里烧起火把,往来人迹慌张,只怕是出了什么急事。祝之渔穿上鞋履,循声匆匆奔下楼去寻人。
  追到后院时,正撞见客栈掌柜举着火把,着急四处探看。祝之渔闻到了一阵很淡的土腥气,她站在青瓦檐下看着血水在石板上蜿蜒成河。
  “杀人了!杀人了!”掌柜的慌里慌张地从她身边奔过,人群也跟着骚乱起来。
  祝之渔站在来来往往杂乱吵嚷的人群中,一时不知所措。
  “小渔。”有人唤她。
  掌风使熟悉的声音忽然自她背后响起:“莫怕,莫怕,为师在此。”
  祝之渔匆忙转过身:“师父您去了什么地方?还有,客栈里的动乱是怎么回事?”
  玉虚尘正要开口,掌柜的突然折返回来,放声指挥:“让开,都让开,官府来人了。”
  “这、这是奚老板?”衙役用刀鞘挑开浸透死者的衣襟,露出焦黑的灼痕。他喉咙里嵌着碎瓷片,眼睛还保持着死前的惊惧。
  “这是本月第三具尸体了吧,与半月前胭脂铺周娘子、前日米铺赵老板的死状如出一辙。奇了,真奇了,镇上怎的怪事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