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是有点太稳重,头比他都大。
  他伸手抱住它肥嘟嘟的脖子,它也不客气,四仰八叉往他腿上一躺,舌头软绵绵地堆在地上。
  沈棣棠怎么还没来?
  腿被压着站不起来,他伸头朝外看去。
  肥狗也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朝外看,但头转了一半就开始犯懒,唯有眼睛努力地向上翻了翻,把自己翻得打了个呵欠,就干脆闭眼睡过去。
  愉琛被压得更死,头伸不远,没看到人。
  过了会,沈棣棠跟林蔚并肩从走廊那头有说有笑地走过来,她手中保鲜袋装着缺了角的水煮蛋。
  林蔚没正形地蹦跶来蹦哒去:“就帮我改改嘛!我鼻梁没那么挺,你横着画显得我鼻梁塌。”
  沈棣棠看起来心情不错,挺耐心地答:“那样跟定妆差别太大了。”
  “可是我爸妈会来看的嘛!想签我经纪人也会来,你帮帮我吧帮帮我吧!我不能丑啊!”林蔚追着她哀求。
  “......图案不能改,但是妆也许可以。”她松口,“我晚点跟多多商量一下。”
  “恩人!!你是我恩人!!”林蔚拿肩膀去撞她肩膀,“谢啦。”
  他跑出去几步,又走回来:“那个鸡蛋你吃不掉吗?给我吧,我没吃早饭呢。”
  走廊这头,愉琛闻言胳膊撑地,头又朝外伸了伸。
  沈棣棠看他一眼,说:“不是我剩的。那小半掰给肥狗吃了,你要吗?”
  她没说不给,也没说是给他带的,而是问要不要。
  她怎么能问别人要不要他的水煮蛋??
  “哦,哈哈。”林蔚干笑两声,“那算了谢谢。”
  沈棣棠走进排练厅时,愉琛正闭目养神。
  “呐。”她照例将七成新的水煮蛋递到他面前。
  他看一眼水煮蛋,再看一眼她,不接。
  沈棣棠:?
  “恨死你了。”他恶狠狠地念。
  她给他个爱吃不吃的眼神,将水煮蛋塞进嘴巴里,含糊不清地敷衍。
  “行行行。”
  /
  第二天早上,沈棣棠捧着香喷喷的肉包子坐在愉琛旁边角落里,吃得不亦乐乎。
  愉琛没等来他的七成新水煮蛋,又被包子的香气扰得无法静心,回头看她一眼,又一眼。
  她依然没有给他递水煮蛋的意思。
  愉琛纠结再三还是回头伸手:“我的早饭。”
  沈棣棠白他一眼:“你今天演出。”
  “我晚场。”意思是可以吃个早饭。
  她被愉琛的厚脸皮惹得有些恼,可多看他几眼,又觉得他此时透着平日没有的生机,——他状态好了不少。
  那点恼火像肥皂泡,啵的一声消失不见,留下淡淡的香气。
  看在他状态好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沈棣棠从包里翻出另个包子,递出去。
  愉琛挑眉接过。
  有皮有馅,最重要的是,包子完好无损,十成新。
  这日子也是好起来了。
  就好了两分钟不到。
  “你吃什么呢?好香啊。”多多从门口进来,伸长脖子嗅。
  沈棣棠变戏法似的,从包里又掏出个包子,递过去:“吃吗?肉包。”
  多多千恩万谢地接过,啃一口。
  又有几位演员来排练,沈棣棠一个接一个从包里掏出好多个包子,像大夏天加班派礼物的圣诞老人。
  愉琛茫然地看了她半天,但她专注地分包子,头都不抬。
  ......到底哪变出来这么多包子,她刚打劫了巴比馒头吗??
  “我也要我也要!!”林蔚濒临迟到,急吼吼冲进来,又急吼吼扑到“圣诞老人”面前,手一伸。
  沈棣棠看着竟然还挺高兴:“刚好最后一个,给你!”
  愉琛将最后一口包子皮塞进嘴里,噎得仰起头才勉强咽下去,没忍住问:“你这包子是中了复制咒吗?”
  跟赫奇帕奇的金杯似的,分裂个没完,无穷无尽。
  “没啊。”沈棣棠撑着下巴,“演出最后一天,请大家吃包子。”
  周遭几位演员投来感谢的目光。
  愉琛皱眉凑近,压低声音:“......你说实话。”
  “哦,二仙昨天给我发了个科普帖。”沈棣棠咬着第三个包子,嚼嚼嚼嚼。
  “......然后呢?”
  她喝口水顺顺,说:“昨天之前我一直以为,放进冷冻里的包子与天地同寿。”
  “这是过期的包子?”愉琛拧眉。
  “怎么可能。”沈棣棠瞥他。
  “小沈作坊哪有保质期。”
  “不过你放心,我都吃俩月了,没坏。”她吐吐舌头,“总算消耗完了,要吃吐了。”
  愉琛想笑,但看看她神色又笑不出。
  人生第一次尝到沈棣棠的手艺,怎么是这么个“普度众生”的场景?
  沈棣棠向来急性子,从前在他眼皮子底下几次尝试做饭,坚定一条原则不动摇:遇事不决开大火。
  战场辐射范围极大,能从锅底一路糊到厨房吊顶。
  包子这么复杂的预制早餐,她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呢?
  厨房有没有遭殃呢,再燎糊房顶要踩着凳子擦吗?也不知道有没有摔下来。
  那口包子好像还在他喉咙里卡着,噎得慌。
  /
  下午联排结束,该换装上妆了。沈棣棠转圈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愉琛。
  一问多多:“他妆画完啦,好像去排练厅跟林蔚对词去了。”
  沈棣棠走到排练厅那层的走廊,还没靠近就听到阵阵哀嚎,活像琛琛体检打针时的“杀猪声”。
  凑近一看,林蔚贴墙劈横叉,扶着柱子的手用力攥得像鸡爪:“哥哥哥哥哥!!”
  愉琛云淡风轻地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看似轻轻搭在他肩膀上,——实则青筋暴起。
  “可以了可以了!!”林蔚哀嚎,“啊啊啊啊啊折了折了折了。”
  愉琛足足多按了他十秒,才缓缓松开手,扭头对她温柔道:“叫我画彩绘吗?我来了。”
  他果然好多了,都有精力欺负人了。
  把人带到化妆间,沈棣棠轻车熟路开始化妆,这套彩绘没画一百次也花了八十次,她再没有开始的害羞,面不改色。
  她心如止水,还有空闲聊:“你搞团内霸凌啊。”
  愉琛挂着一丝不苟的温和笑容:“怎么会,他自己说要我帮忙拉筋热身。”
  她学着他早上的样子,压低声音:“你说实话。”
  “我嫉妒。”他转过来,认真地掰着手指头数:“他今天吃了你做的包子,昨天能抱着你,前天吃了水煮蛋,我的水煮蛋,大前天......”
  “.......打住,等会。”沈棣棠做了个交警伸手的动作,“他什么时候'抱着'我了???”
  愉琛怨念地看她,“昨天谢幕。”
  .......这人什么毛病。
  抱是抱了,但不是那么回事。
  传统话剧谢幕,会要请演职人员上台背对观众,演员们对演职人员鞠躬致谢,这原本是个挺严肃的环节,按理说要尊重传统,但王导做主,将这个传统从鞠躬改为拥抱。
  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因为剧组演员和兼职的大学生占比极高,以林蔚为首,正是憋不住一点笑的年纪。他们彼此之间又玩得好,演员和职员根本不能平和地对视鞠躬,一对视就喷壶似的噗噗噗笑喷个没完。
  王导干脆把鞠躬这个戳中他们尬点和笑点环节改为拥抱。
  愉琛说的“抱着”,就是这么个礼节性的拥抱。
  沈棣棠懒得跟他纠正“抱着”和“抱”的本质区别,白他一眼,没理。
  “谢幕的时候,你为什么从来不站我面前?”他不依不饶地问。
  沈棣棠说:“因为我们得认清自己的身份,前男友。”
  “你是不是害怕?”
  “我怕什么怕———”沈棣棠截住话头,“......我早就不吃这套了。”
  “那你为什么不站在我面前?”他执拗地又问一次。
  “这样吧。”沈棣棠一扯嘴角,“要是鞠躬的话,我肯定站你面前。”
  愉琛端详她片刻,扬眉道:“行,一言为定。”
  幼不幼稚。
  “一言为定!”
  /
  等化完妆,王导神秘兮兮地将她拉到一边,跟她细细算了周边的收入。
  “你绘制的几个周边都卖爆了,周边收入快追上票务收入,多多在电商平台上架的也卖空了。”王导人逢喜事,乐得合不拢嘴,“拉你进组真是捡到宝了。我之前没承诺给你分成,但赚成这样还独吞,就太不是人了。”
  “给你分两成,够意思吗?”王导说出个吓人的数字。
  沈棣棠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砸懵了,半天没反应。
  “嫌少啊?”王导一看就是个不会算账的,“那你等会,二轮演出得留出预算,我找多多再算算成本。要不这样,现在先给你两成,二轮演出结束再多给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