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知道,但……”
  “知道还不加收敛,那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话说得淡然,但庄初却也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忙低头道:“不敢,只是她之前提过,她被掳走时是谢家三公子救的她,便没想到她会同侍郎有何瓜葛。”
  谢容与蹙眉,“你说什么?她说谢容止救了他?”
  庄初有些畏惧地点头。
  他猛地攥紧了袖口,袖中金簪最锋利处刺痛了肌肤。
  他救了她,她倒是会急着撇清关系,不惜拿出谢容止来掩饰。
  他冷笑着,心想,自己也是救了个无义人。
  但他只能忍了忍,面上仍云淡风轻地对着庄初道:“三小姐把话传好,来日我算国公府的账时,也可少算你一分。”
  尔后他没再看她,骑马而去。
  庄初平复了心绪,让马夫继续驾车前行,待回了国公府,第一个便是去寻周氏和庄安。岂料正好看见庄安和庄非从外归来,她便问周氏,“阿娘,爹爹和三哥是去做什么了?”
  周氏随口道:“自然是为了你四妹妹的婚事,这不便去了谢府。”
  庄初想到庄蘅,气得咬牙,却还是原原本本地把谢容与同自己说的话告诉了周氏和庄安,尔后忿忿不平道:“她都要同三公子订婚了,怎么又招惹上谢侍郎?她本事倒是大,这若是让旁人知晓了,不知要怎么嚼舌根。”
  庄安和周氏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对于谢容与,他们自然该畏惧。
  于是庄蘅在回国公府后,发现自己竟然安然无恙。
  她明明担心了一路,待到用晚膳时仍战战兢兢,只怕周氏罚自己不许自己用晚膳,谁知她同往常一般顺顺利利地坐了下来,顺顺利利地用完了晚膳。
  这不大对劲。
  为何庄初不告诉周氏?
  或者是,她告诉了,周氏却没罚她?
  难不成是因为这两人良心发现了?
  庄蘅觉得,这两人一定是被自己善良的本质所打动,才会做出这样的转变。
  于是,她自此对着庄初也友善起来了,常常对着她微笑。
  庄初看着她明明一脸傻气却还是笑得好看,默默咬牙,将目光转移开来,冷哼道:“做什么?”
  庄蘅笑得明媚,摇了摇头。
  谁知对方下一句便是,“你可知自己有多大的过错?”
  她傻眼了。
  庄初斜眼看她,“你倒是有本事,攀附上了谢侍郎,如今国公府是不敢动你分毫了,只怕惹祸上身,让谢侍郎来找咱们国公府的麻烦。”
  庄蘅震惊,瞪大了眼,愣愣地看着她,“三姐姐是什么意思?”
  她不耐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如今府中无人敢动你,你满意了吧?”
  说罢,她又狠狠瞪了她一眼,尔后离去。
  庄蘅不明所以,于是问一旁的芙蕖,“她这是何意?”
  芙蕖低声道:“三小姐的意思应当是,谢侍郎出面让咱们国公府的人莫要轻易惩戒小姐。”
  她这才明白,心想真是浪费自己对着庄初笑了那么久,这两人果然还是没变好。
  可是当时谢容与根本也没说要帮她出
  面啊。
  庄蘅只能把他的行为归结于爱得深沉,爱得隐秘。
  这小子到底还是惦记自己。
  啧啧啧。
  但谢容与交代给她的任务却让她很苦恼。
  对于庄非,她的情绪其实很复杂。
  虽说他无情无义,弃自己和阿娘于不顾,来日自己即将要嫁给谢容止恐怕也是他的好手笔,但他到底是自己的同胞兄长,让她不带任何心理负担地迫害他倒也难。
  更何况,她平日里根本没什么机会同庄非见面,要去观察他有何异样,还要拿到能做证据用的信物,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下次同谢容与见面也不知是何时,她倒也不用着急,大可徐徐图之。
  却不料她这个算盘打得并不算好。
  毕竟她忘了,他有的是法子盯着她。
  庄蘅每日装模作样地去庄非处溜达一圈,再回自己房中冥思苦想原书中对庄非的描述到底是怎样的,以便给谢容与交差,就这样过了近一个月。
  诚如庄初所言,国公府上下现在并不敢名正言顺地对她做出何种惩戒,但言语上的奚落却少不了,且愈发尖锐起来。
  但庄蘅一向是个乐观的姑娘,觉得只要能让她按时用膳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于是也根本不大在意。再者,庄家人讽刺人虽尖锐但大多隐晦,她也不大能听得明白,索性继续乐乐呵呵地过。
  这一个月,她差点都快把谢容与给忘了。
  天气渐热,已是五月,一一风荷举的时候了。一大早庄蘅便被周氏唤了过去,说是谢容止来了国公府,虽说只是为了见庄安和庄非,但见她一面也无妨。她又叮嘱她要仔细打扮,不可粗头乱服地去同人见面,平白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庄蘅明白周氏的心思,不大乐意,却也只能点头,“是。”
  于是她便先回房待着,由着芙蕖给她梳妆。等到有婢女来找她,对她道:“三公子已在房中候着了,四小姐先随奴婢过去吧。”
  庄蘅起身,那婢女便引着她往外头去了。
  她走了一阵,走到某处会客用的厢房前停下,那婢女伸手推开门,她便独自走了进去。
  结果一进门,她看到的,不是谢容止,却是谢容与。
  一个月不见,他的衣衫愈发单薄,眉目也愈发疏朗起来。
  她有些困惑地蹙眉,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面前偷天换日的人却淡笑着抬眸,“庄四小姐,好久不见。”
  第21章 求情你莫要以为你对我有多重要
  庄蘅明显是刻意装扮了一番。
  她肤色白皙,于是穿亮色衣裳便会显得格外惹眼。
  今日她穿了件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衬得整个人眉目盈盈,愈发明艳不可方物。
  她这般打扮是做什么?
  原来是为了见谢容止。
  谢容与便莫名想到了之前庄初说的话,她对外一直说的是谢容止救了她。
  他这个人没什么好心,好不容易救一次人,却偏偏被她这样对待。
  庄蘅没料到他能在国公府众人眼皮底下偷天换日,万分不解道:“你如何能进来的?难道没人发现吗?”
  他好似神通广大到没人能拦得了他做任何事。
  不知是怎么偷天换日,让谢容止出去,自己却能在此处安然不动的。
  他挑眉,“我是不是说过,我有的是法子盯着你?”
  庄蘅咬唇,“噢。”
  她想,别盯了,我可什么都告诉不了你,你盯着我也只会白生气。
  谢容与发现她回答自己竟如此敷衍,不禁也冷了脸,心想好好同这姑娘说话果然还是没什么用,于是立刻道:“这一个月在国公府做什么了?”
  她却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以为他在关心自己,反而认真答道:“我每日都按时用膳了,有时在房中看书,有时描花样子,有时去水榭处垂钓……”
  “有时兴致来了才想着要去看看庄非在做什么,是吧?反正庄四小姐想着我总不能直接来国公府找你,逼着你告诉我你打探到了什么,所以也无需那般用心。”
  他话说得讽刺,庄蘅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立刻纠正道:“其实我真的很认真地按照你的话去做了。”
  “只是我实在是力不从心,总不能行事太反常了,到时必然会被国公府的人抓住。”
  “所以呢?所以你莫要告诉我,你这一个月一无所获。”
  庄蘅不大好意思抬眼去看他,顾左右而言他,“其实也不是一无所获,我……”
  她也算是尽心尽力了,毕竟谢容与并不是什么好敷衍的人,她总得发现一些什么好交差。只是她再怎么盯着庄非也没能发现什么,某次碰见他时,他居然看了眼几乎没有过交谈的妹妹,有些狐疑道:“你最近总喜欢看着我做什么?”
  她在那一刻绞尽脑汁想借口,最终道:“好久没看见三哥了,我怕我忘记三哥是何模样,所以便多看你几眼。”
  庄非蹙眉,又默默看了一眼语出惊人的妹妹,甩袖离去。
  她却吓得冒冷汗,老老实实在房中待了几日,不敢再多看庄非一眼。
  做到这个程度,她还能再做些什么。
  谢容与却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猛地将她往自己身前拉了拉。
  庄蘅未反应过来,便往前趔趄了几步,为了站稳,下意识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尔后垂头,愣愣地看着他。
  他一双眼无悲无喜,却看得她很自觉地将手从他肩上移开,准备收回去。但他却是更眼疾手快,再次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片刻后也没有收手的意思,仍旧隔着单薄的衣衫握着她的手腕。
  庄蘅尝试挣脱,却挣脱不得,只能就这么睁着双眼继续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