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谢容与听罢后冷哼一声,“威胁我?她胆子倒是大。她以为这宫里是国公府?敢溜进凝祥宫偏殿,若是被旁人逮到,我看她有几条命来抵。”
  下一刻他却话锋一转,“让她进来,我看看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那婢女目瞪口呆,只能转身去找庄蘅,引着她进去了。
  庄蘅进去后,才发现原来他根本没点灯。
  她看不大清楚,只能凭着隐隐的月光看见他坐在塌上,但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为何不点灯……”
  “庄蘅,你是不是还没明白当前的情况?”
  她没明白,“嗯?什么意思?”
  他冷道:“半夜你在宫中游荡,还敢擅闯凝祥宫,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庄蘅小声道:“这能怪我吗?”
  他轻嗤一声,讽刺地笑道:“那怪我么?是我勾引庄四小姐,让你深夜不好好歇息,独自前来凝祥宫好同我幽会?”
  她被他说得红了脸,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却敢直接走到他面前,嘴上仍道:“谢侍郎,今日兴许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若还想眼睁睁看着我嫁进谢家袖手旁观,那咱们便一刀两断。”
  “庄蘅,我是不是同你说过很多次,威胁我没有任何用处。既然如此,那我便把话放在这儿,你的事,从此以后我都不会插手分毫,你便等着自生自灭吧。”
  “对了,还有你今夜擅闯凝祥宫此事,我也不会替你遮掩,明日你该领什么罚我都一概不问。”
  庄蘅傻眼了。
  这不大对劲。
  他怎么还不松口
  对自己说,之前都是他的错,他其实根本不舍得她嫁给谢容止。
  他居然真的准备同自己一刀两断吗?
  片刻后她便又愤怒了。
  有官配如此,她还能说什么。
  换人。
  她要换人。
  她不要这个官配了。
  她只觉得脑袋更加昏沉了,行事好像都不受自己控制。她几乎想也没想便上前几步,想要和他好好理论一番,却不料今日穿的这襦裙有些长了,她被它一绊,便直接往前跌了过去。
  谢容与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只发现小姑娘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她的腰,尔后反应过来,便立刻松了手,斥道:“下去。”
  怀里是温香软玉,还带来了一阵酒香,她明显是喝醉了。
  不然她也不敢穿着轻薄的襦裙在深夜直接来找他。
  庄蘅在他怀里挣扎着起身,却并没有离开。
  她很愤怒。
  于是他越是让她离开,她越不会离开。
  她反而坐了起来,然后直接跪坐在他的腿上,两手搭在他的肩上,毫不畏惧地同他那一双漂亮的眼对视。
  谢容与顿了顿,半晌才道:“庄蘅……”
  “你直接告诉我,你帮不帮我。”
  她说着便又靠近了些,两个人呼吸交织。
  他觉得这一切都有意思起来了。
  小姑娘如此大胆,他都未曾预料过。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尔后抬高,碰到了她的发。柔软的发丝在指间流淌,他边轻轻玩弄着她的发尾边开口,尾音上扬,说话时带着笑,是戏弄的口吻,“勾引我?庄蘅,我之前还真不知道你胆子这般大。”
  庄蘅咬牙,看向他眸中的一片墨色,却根本摸不清他的态度,“我才没有,我只是想同你好好谈谈。”
  谢容与笑了,“只是想谈谈?”
  他放下她的发,指尖从她的腰际滑过,再从她的臂膀处一路游移到她的脖颈。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襦裙,庄蘅只觉得被他指尖碰过的地方都莫名烫了起来,他身上的香气好似都甜腻起来,密密地包裹着她,让她透不过气。
  最后他捏住她的下颔,逼着她仰头,“若只是想谈谈,你是不是应当先从我身上下去?你也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这样对我,我若是当真了又如何?”
  庄蘅一时没坐稳,在他身上晃了晃,只能赶紧搂住了他的脖颈。她见他迟迟不表态,也没了耐性,索性直接道:“你这个人真的很不坦荡,我知道你喜欢我,自然舍不得我嫁进谢家。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可矜持的?”
  谢容与一时都愣住了,为她的语出惊人和口不择言而惊诧。
  他到底做了什么,会让她很固执地觉得自己喜欢她?
  他一把掐住她的细腰,狠声道:“你这张脸对旁的人有用,对我无用。喜欢你?也真真好笑。我不过是救了你罢了,怎么?你还真以为我是舍不得你死?”
  庄蘅冷哼一声。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掩饰,真的没救了。
  她再次要求换官配。
  她一定要揭穿他的掩饰。
  于是她收紧了搂住他脖颈地手臂,整个人几乎同他严丝合缝地贴近,尔后她贴在他的耳旁,吹着气道:“谢侍郎,敢做不敢当,你真没意思。”
  谢容与本能地身体一僵,下一刻便伸手将她从自己身上拉开,“你做什么?”
  庄蘅用清凌凌的一双眼同他四目相对,无辜地指了指他,“我不就是同你说了一句话吗,谢侍郎你耳朵红什么?”
  他蹙眉,冷声道:“住嘴,现在从我身上下去,否则莫要怪我不客气。”
  她嗤了一声,明显不畏惧他的所有威胁。即便她知道他那双手前不久还沾满鲜血,但他把玩自己发尾时她也并不害怕。她索性将整个人都倒向他怀里,安安心心道:“我有些倦了,让我靠一会。谢侍郎你好好想想吧,这可是给你挽留我的最后机会。”
  他身上的香气她喜欢,她本来就饮多了酒,现下晕乎乎的,嗅着这香气便更困倦了,一阖上眼便不自觉陷入了清明的梦境。
  谢容与握紧了手,指骨都泛白。
  若不是她喝醉了,他现下一定会拎着她把她直接扔出凝祥宫。
  勾引他的这一套,她做起来没什么章法,但对他而言,确实不算全无用处。
  明日他一定要给她一些苦头吃。
  她以为自己是谁?
  他喜欢她,真真可笑。
  一个国公府的庶女,单纯到根本没有任何心眼,而他自知满腹算计,内里早已腐朽。他们有着天壤之别,所以她凭什么觉得,他会喜欢她?
  一念恻隐,本就无关情爱,他不过一直抱着戏弄的态度对她。
  庄蘅半晌都没动静,谢容与推了一把怀里的人,耐性早就耗尽,“庄蘅,赶紧从我身上滚下去,否则我便直接将你扔出凝祥宫。”
  她却还是没有反应。
  他垂眸,看了一眼她,发现她正睡得香甜。
  她倒是心大,在哪儿都能入睡。
  他气得一把将她从身上推了下去,让她在床榻之上继续安睡,自己则霍然起身,准备往外去。
  但没走几步,他还是折返回去,动作略有些粗鲁地将床榻上的被褥拉过去,给她盖上,却不料庄蘅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第24章 接吻(文案内容)他咬住了她的唇珠……
  谢容与这双手曾经做过很多大逆不道之事,譬如一剑封喉,譬如拿着把匕首抵在庄蘅的脖颈上。
  但她在迷迷糊糊中还敢伸手拉住他的手,这说明本质上她对他根本不畏惧,反而是,信赖。
  信赖这两个字让他感到无比陌生。
  从幼时起,充斥在他身边的就是猜忌,离间与背叛。他不明白她对他信赖的原由是什么,但这让他感到惊奇。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复杂地垂眸,看着面前睡得香甜的庄蘅。
  他的手是一贯的凉,却在被她拉住后渐渐回暖,他汲取着这一丝暖意,半晌才回神,“起来,莫要在这里睡。”
  但庄蘅没有回应,手无意识地从他手中滑落,看来是又睡着了。
  他不可能让她睡在凝祥宫,就算他会包庇她,但也不能在皇宫之中明目张胆地包庇她深夜游荡的罪名。
  谢容与俯身,看着她的脸。
  她无知无觉,仍旧睡得安稳。
  他缓缓吐出口气,她也真真心大,在这儿都能入睡。
  他想了想,还是伸手将她从床榻之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没什么反应,甚至还往他怀里缩了缩,将唇脂落在了他的脖颈上。
  小姑娘很轻,在他怀里并没什么分量,但这副躯壳却格外温暖。他向外走,随口吩咐近侍道:“提着灯,随我出去。”
  那近侍应了声是,提着八角宫灯在前为两人照亮。
  谢容与抱着庄蘅往外走时,就算已是深夜,众人心中皆惊诧,但也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去看他怀中之人是谁。
  他便想,到底还是权力最为有用,不然她庄蘅现下根本不可能安睡如初。
  那边厢,庄初看不到庄蘅人影,便去问芙蕖,“你家小姐又去哪儿了?这是皇宫,不是国公府,她犯了罪不打紧,别牵连上我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