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道:“庄蘅,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真的很容易被看透?你之前问我的逃跑,是你早就想好了的,对么?”
  她下意识点头,又赶紧摇头。
  “你若是为了不嫁给谢容止,我倒是会很欣慰,只是你那番话说的,似乎你要躲着的人只有我。”
  “别想着跑,你做什么我都会知道。所以你不如安安分分待在我身边,只要我还活着,必定能保你周全,明白了么?”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对了,我方才的问,你还没回答我。”
  庄蘅愣了愣,开始冥思苦想,拥抱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想了很久,最终言简意赅道:“大概是……爱?”
  第43章 吃醋他这样,一定是为了庄蘅
  庄蘅立刻补充道:“不是那种狭隘的爱,你能明白吗?”
  但谢容与觉得自己不需要明白,毕竟她说了这是爱。
  狭隘或不狭隘的爱都不重要,毕竟是爱。
  于是他格外满意,满意到他觉得自己可以完全忽略庄蘅之前说的正房或偏房之事。
  只要以后的庄蘅不会去给谢容止一个拥抱,再告诉他这是爱,那么他可以一直无比包容她下去。
  但庄蘅觉得自己解释得很好,并不觉得他会在这方面上理解错误。
  最后两个人都很满意地各自离开了。
  回了国公府,用膳时周氏果然一脸挑剔地问起来,“今日回得怎么这般迟?”
  庄蘅按照谢容与给他的理由来搪塞她,“下了大雨,我便在琴坊躲雨了一阵子,这便迟了。”
  她蹙眉,但没说什么,用完膳后对庄蘅道:“近日这琴弹得如何了?”
  “学了几首曲子了。”
  “罢了,能有一首曲子拿的出手便好了。后日是谢家老夫人的八十大寿,京中要去的人多,咱们国公府自然也是要露面的。该备的礼我都备好了,你跟着我去便好。”
  庄蘅默默点头。
  “对了,把你的琴带上。”
  她瞪大眼,脱口而出,“不会是要把我琴做寿礼吧?”
  庄安是个极其吝啬之人,给自家女儿的琴都拿不出手,还准备送给人家谢家吗?
  但她现在的琴是谢容与送的,是名家之物,真要转手再送给谢家她可舍不得。
  周氏语塞片刻,头一次明白四姑娘不聪敏是不聪敏在哪儿了,瞪了她一眼,“胡吣些什么?你那把鄙陋的琴,人家谢家老夫人能看上吗?”
  庄蘅悄悄撇嘴,心想,原来你们也知道那是把鄙陋的琴啊。
  “既然咱们国公府费尽心思让你学了琴,自然不能白白学,你要知道为何学琴。三公子喜欢听琴,你便让芙蕖替你把这琴带过去,好好弹一首给他听。”
  庄蘅欲言又止,“可是……那不是人家老夫人过寿吗?我不是该弹给她听吗?”
  周氏高声道:“就你那不入流的琴技,还想出去在老夫人面前献丑吗?不许多嘴,下去好好练琴,照我说的做。”
  庄蘅只能委屈巴巴地带着芙蕖回房去了。
  芙蕖将琴摆好,好声好气哄道:“小姐莫要动气了,小姐本来就是想着要好好练琴的呀,同夫人他们无关。”
  她哼了一声,“你说的对,我才不是为了他们练琴。”
  其实谢容止根本就不喜听琴,她有这功夫把琴带去谢府,还不如趁机弹一首给谢容与听听,毕竟他还给了自己这把琴呢。
  周氏平日里压根不在乎庄蘅到底怎样,但一到关键时刻,却又对她挑剔无比。
  老夫人大寿这日,庄蘅还在床榻上睡着,便听到芙蕖道:“小姐快醒醒,夫人方才动气了,说是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睡着。”
  庄蘅睡眼惺忪地起身,问了问,发现才卯时。
  她迷迷瞪瞪地被芙蕖拉着更衣,嘴里嘟哝着,“平日里她怎么不动气呀,咱们哪日这个时候醒过?要我早起便罢了,好歹昨晚知会我一声嘛。”
  芙蕖赶紧道:“小姐别说了,赶紧坐下梳头吧。”
  庄蘅昨夜便挑好了今日要穿的衣裳。她一向喜欢颜色鲜亮的衣裳,于是一如既往地换上了一件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待芙蕖替她梳好了头,这便出了房。
  谁知周氏一脸愠怒地在外头等她,上下打量了她一阵后,挑剔道:“这穿的是什么衣裳?只会叫人家觉得你喧宾夺主!回去把衣裳换了。”
  庄蘅哼了一声,心想人家老夫人过寿,难不成自己穿件白色衣裳过去吗?
  穿些亮色衣裳便是喧宾夺主,难怪庄初还在国公府的时候,总穿些素色的衣裳。
  但她还是没说什么,重新回去换了件浅绿烟纱散花裙,变得素净多了。周氏又打量了她一番,没再说什么。
  用完早膳,又收拾了一阵子,周氏便命令芙蕖带上琴,几个人往谢府去。
  路上周氏问道:“琴练好了吗?”
  庄蘅慢慢点了点头。
  反正练没练好都不大紧,因为谢容止总归不会喜欢。
  谢家一向是宾客盈门,今日更是。谢家老夫人过寿,有些交情的自然都会来,譬如国公府。
  周氏对谢家人格外客气,但谢家人对庄蘅又格外友善,于是庄蘅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众人皆在寒暄,庄蘅站在那儿觉得甚是无趣,周氏笑脸盈盈地同好几位夫人热络过后,便走了过来,对着她道:“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带着你的琴过去?”
  庄蘅哦了声,飞速带着芙蕖溜走了。
  找不找谢容止另说,至少她可以不用在周氏面前惹眼了。谢容止的祖母过寿,她觉得他应当没有那个闲工夫听自己弹琴。
  谁知道周氏身边的婢女却跟着她,对她道:“三公子在琴室呢。”
  她瞪大眼道:“他怎么在琴室?”
  “三公子一早便知道四小姐会来,这便等着了。”
  庄蘅无法,叹了口气,认命地带着芙蕖过去了。
  两个人虚与委蛇但又看似相敬如宾地寒暄了一阵,大致就是聊了聊庄蘅近日学琴的经过。庄蘅不会点破他其实根本不喜听琴的谎言,她谈了一首后,他也懒得去点评她的好坏,只一味地说不错。
  庄蘅知道他不会像谢容与一样,知道自己哪里弹错了,更何况他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出来。
  两个人干巴巴地聊了一阵,聊到庄蘅恨不得回到周氏身边。
  大概不会再有如此尴尬的时刻了吧。
  然后谢容止道:“四小姐日后还准备再学下去吗?”
  庄蘅点头,“是。”
  “四小姐喜欢也好,只是你这时候开始学琴,总不会练出什么结果,还白白花费这么久的时日。不过你若真心喜欢,那便当我没说这话,你大可当个消遣,随便弹弹。”
  庄蘅已经不想再同他说话了。
  谢容止和所有谢家人一样,努力向她展现友善,只可惜两个人相处久了,他便时不时会暴露出高傲冷漠的一面。
  庄蘅很想告诉他,你二哥说你在这方面毫无悟性可言,那么你又凭什么说我?
  所以,其实抛开谢容与所作所为以及他的反派身份不谈,他好像从来没有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和态度同她说过话。
  简而言之,他们两个人都是喜欢平视对方的人,但谢容止显然不是,这一点他想掩藏都掩藏不了。
  他俩还真是不像,不像亲兄弟。
  但庄蘅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展现出不满,于是准备假意笑笑算了。刚准备开始笑,却听到了推门声。
  她刚才想到的另一个人出现了。
  出现的格外巧。
  下一刻他说的话也格外妙,完完全全说出了庄蘅的心声。
  他不咸不淡地盯着谢容止道:“你还真是忘本,一个在这方面毫无悟性可言的蠢材,居然也可以对着一个会弹曲子的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我若是没记错,那时候你的好爹爹为了让你学会琴,急得找了各路名家,还收了我的琴,只可惜如今你仍然一窍不通,我瞧你也真是可怜,毕竟练不出结果的人是你。”
  庄蘅听得恨不得起身给他鼓掌,再对他说句“妙啊”。
  反派的攻击性就是强。
  庄蘅都要敬佩他了。
  谢容止顿时脸白了。谢麟和他对外一直宣称是他在这方面颇有造诣,如今却被谢容与直接戳破了谎言,便恼羞成怒道:“二哥来这儿做什么?四小姐是来给我弹琴的,同二哥有何关系?”
  他瞥了他一眼,口中凌厉道:“我劝你对我放尊敬些,弟事兄,宜敬重,这个道理都不懂,看来不仅是琴技,连你幼时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不是蠢材又是什么?”
  谢容止彻底哑口无言。
  谢容与却笑吟吟抚了把琴,对着他道:“忘了同你说,这把琴是我给四小姐的。”
  “所以,我为何不能来?你日后的妻子若是等着你给她一把琴,恐怕连今日的曲子都没法儿弹给你听,毕竟你也拿不出一千五百两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