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正如你猜到的一样,这就是我在李家的日子。”
  庄蘅听到旁的时倒还好,一听到“动手动脚”四个字,便立刻警觉起来,“他打你?”
  庄初没有说话,默认了。
  庄蘅一听到这样的情况便忍不了,气得脸色发白,恨不得拿把刀便去手刃了自己的姊婿。
  她甚至想,要是谢容与能像当初杀了李栩一样杀了他,她绝对支持。
  毕竟他确实该死。
  他居然敢这样对庄初。
  庄初可是国公府当着最宝贵的嫡女一手养大的,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
  可就算她气得发抖,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庄初看着她道:“我当时同你一样,气得恨不得杀了他,但我做不到。他能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国公府的态度。爹爹和阿娘根本不在乎,因此他有恃无恐。所以,我现在想想,我其实更恨国公府。”
  “我知道你也很恨国公府,对吧?”
  庄蘅没开口,愣愣地看着她。
  “在我嫁过去之前我便知道了,国公府和李家有桩秘密的交易。现在我嫁进了李家,我知道的便更多了,这桩交易不止这两家,还有一个谢家,所以,你的婚事根本不纯粹,你和它都是被献祭的。”
  庄蘅慢慢道:“三姐姐,你说的这些,其实我都知道。”
  庄初不解道:“那你为何还心甘情愿地要嫁进谢家?”
  “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能做,谢侍郎在你那边。”
  “他……”
  “他和谢家根本不是一条心,我早就看出来了,否则他也不会不同意你嫁过去。你若是帮他,兴许你就能得救了,至少他能护你一时周全。”
  “可是阿姐告诉我,我应该离开,所以我想好了,我要逃走。”
  庄初笑了声,“逃走?这件事很大,牵扯到这么多人,你逃了,他们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必定会再把你找出来,你怎么便不明白?二姐姐不明白此事有多重大,所以才会劝你离开,可我嫁进李家后才发现,此事双方都是图穷匕见,不可能善罢甘休。”
  她紧紧盯着庄蘅道:“我知道你恨国公府,那你为何不同谢侍郎携手?若此事是谢侍郎那边赢,你大可再逃走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天下太平。你若什么都不做,那便是真正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庄蘅脑中有些混乱,想了想,对她道:“三姐姐,你且容我想想。”
  其实庄初说得对。
  如果事情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双方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那么她若是逃了,哪一方都会把她找回来。
  事情没有一个了断,她便永无宁日。
  之前确实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而且她确实很恨国公府,恨谢家。更何况,她怎么能自己逃走,再看着庄初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呢?
  即便谢容与是原书中的反派,但现下她是有用的,他便不会杀了她。等到事情了了,她自然可以再溜走。
  只是,如果败了……
  庄蘅摇头,一定会胜的。
  虽然原书中谢容与的结局似乎并不太妙。
  但谁说不能改写结局呢。
  庄蘅一直是个乐观的人,坚信自己不会死的。
  于是她想了很久,终于对庄初道:“三姐姐,你说得对,我想明白了。只是你……”
  “如果可以,你去见谢侍郎的时候,告诉他,我虽没什么用,但如今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李家的事,他想知道什么,我都会上心。”
  “可是,你若是被发现……”
  “这些人必须死,否则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你不必担心我。”
  庄蘅看着她,顿了顿,“那你若是想好了,我便找机会去见谢侍郎,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他。”
  “要快。”
  “好,我会的。我能写信给你吗?到时若是成了,我写信告诉你。”
  “不必,我担心会有人发现。若是谢侍郎同意,你便将我房中留下的随便一件首饰送给我,我看到自然便明白了。至于我日后如何向外传信,谢侍郎自然有法子。”
  庄初话音刚落,便听见房外有脚步声,细细一听还有周氏的声音,“三姑娘和谁在说话?”
  “是四小姐来了。”
  她顿时狐疑道:“她来做什么?”
  尔后庄蘅便看见了周氏的脸。
  她立刻起身,对着周氏道:“许久未见三姐姐了,我便来陪三姐姐说说话。既然夫人来了,那我便回去了。”
  周氏上下打量着两人,心中虽疑惑,却又实在挑不出问题,只能蹙眉道:“下去吧。”
  庄蘅又看了庄初一眼,这便回了自己的房中。
  她一直都是个做事很果断的人,一旦决定了就会去做。
  她仔细想了想,但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找到谢容与。
  她其实从来都没有主动找过谢容与,但她却总是在很多意想不到的地点和时候碰见他。
  等到她想到找他的时候,才忽然明白,其实他次次都能找到她,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这件事情他一直都在做。
  也是有些……可贵。
  申时,庄初准备回李家。
  庄蘅去送她,两个人心意沉沉,其实也不必说什么。庄初冲着她笑了笑,便上了马车。
  她忽然明白庄初为何要抱着这样的决心了。
  李家于她便是阿鼻地狱,而她翘首以盼地终于能回国公府,便把所有希望压在了她的身上。
  因为现在能帮到她的只有她。
  但庄蘅到现在也没想到和谢容与见面的好办法。
  她垂头丧气地回房,看见几个婢女说说笑笑地经过,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国公府里可是有谢容与的眼线的。
  她找到那个眼线便好了。
  那个人一定会帮着自己报信。
  那么,怎么找到那个人?
  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那只失而复得的耳珰上。
  这只耳珰便是那个人捡到,交给谢容与的。
  当初她被关在祠堂,那个人便用一方帕子包住金簪送给她,告诉她谢容与会救她。
  只是现下金簪又被谢容与收了回去,但她兴许可以用那个帕子包住这只耳珰。
  若那个人能捡到,送给谢容与,兴许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谢容与这个人聪敏,又一向能看穿她,应当能懂她的深意。
  于是她便用帕子包住那只耳珰,扔在了房外。
  她又怕那个人找不到,这一日她便特意在府中到处溜达,到处揪着府中下人说自己的耳珰丢了。
  庄蘅从未发现自己竟然有如此机智的一天,不禁自己为自己叹服。
  翌日她特意去找,那帕子同耳珰已经一起消失不见了。
  很好,已经成功了一半。
  剩下的,便要看谢容与能不能领会她的意思了。
  谢容与确实在第二日一早便看到了帕子和耳珰。
  他的眼线没有亲自来,只是差人送了过来。
  他本来以为只是庄蘅又丢了一次,准备不把这耳珰再还给她了,但看到那帕子后,便觉得有些不对。
  这
  不会是她不小心丢的,而是她故意丢下的。
  所以,她到底是何意?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那么目的只有一个:她要见他。
  小姑娘倒是煞费苦心。
  不过想要看透她的心思,太过容易,不费吹灰之力。
  于是他起身,捏着那方帕子,对着身旁的婢女道:“备车,去琴坊。”
  即便做了这样的决定,庄蘅也还是老老实实地学琴、练琴,毕竟无论如何,最后她肯定是要自己安安分分过日子的,有这门手艺,她一定能过得更好。
  芙蕖带着琴,两人上了马车,往琴坊去。
  如果谢容与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么他一定会往琴坊去。
  但也不一定,也许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打算去见她。
  毕竟他这个人的心思颇难揣测。
  她进了琴坊,左顾右盼,没有看见他。
  他并不像先前一样在琴室的屏风后坐着等她,于是她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忆柳敏锐道:“怎么了?”
  她摇头,“没什么。”
  等到学完琴,芙蕖抱着琴和她离开,她本以为谢容与不会来了,却意外看到了他的马车。
  庄蘅立刻提着裙子便上去了。她看见他闲闲地坐着,另一只手握着一卷书,兴许是等了一些时候。
  其实谢容与早就来了,但他并没有进琴坊。
  因为他渐渐发现,庄蘅对学琴这件事很认真,他不愿去打搅她。
  他搁下书,看着她道:“要见我?还真是难得,庄四小姐有何贵干?说来听听。”
  庄蘅单刀直入,“谢侍郎,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谢家和国公府的事情,我会帮你。”
  谢容与顿了顿,警告她道,“庄蘅,想好了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