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为何会抱恙?”
  “兴许是……”
  “既然抱恙,为何还要禁足?”
  “她……”
  “禁足这些日子,你派人去替她医治了么?”
  庄安叹口气,还准备解释,他却已经冷声道:“国公大人不如闭上嘴,现在便把她放出来,我今日一定要看见她的人。”
  庄非在旁蹙眉,却什么都没说。
  庄安对身旁的婢女道:“把四姑娘放出来。”
  庄蘅在床榻上躺了很久。
  她从被禁足时便病了,像是风寒。她头晕眼花的,芙蕖说要让大夫来替她看看,但无奈两人都出不去。
  房里伺候的其他婢女都很忧心,但一个个递话到庄安和周氏那儿去,说四小姐病了,想要个大夫来抓些药,他们却不予理会。
  庄蘅无奈,只能躺在床上等着这病能快快痊愈。
  她在这床上躺着的几日,消瘦了一圈,面色都发白。
  她本来都已经不对自己能出房门抱有任何希望了,却忽然听到了开门声。
  芙蕖惊喜地站了起来,问道:“是要放小姐出去吗?”
  “是,谢侍郎来了,点名说要见四小姐,这便来放小姐出去。”
  芙蕖立刻转身扶起庄蘅,她刚站起来便觉得头晕眼花的,脚步都虚浮起来,但还是勉强向外走。
  她想,好歹谢容与来了,否则自己死在这儿了恐怕都没人管。
  谢容与看到庄蘅时,也愣了愣。
  他没想到庄蘅居然真的病得有些厉害,难怪方才庄安会吞吞吐吐,什么都不敢说。
  他心中刚被熄灭的怒气便被重新点燃了。
  于是他也不愿再多说,只是对身后婢女道:“去扶着她,带她出去。”
  庄安听见这话,立刻道:“谢侍郎要做什么?”
  “我要带她走。”
  “带她走?她是国公府的人,谢侍郎带她去哪儿?”
  谢容与冷笑一声,“我若不带她走,真怕她会死在国公府。国公大人同我的那位好爹爹还真是像,在冷情冷性的方面我自然是比不过你们。”
  “无论怎样,谢侍郎总不能带她走,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又不知该怎么说。”
  “那你且看看,今日我能不能带走她。”
  庄非在旁劝道:“谢侍郎,还是罢了吧。”
  他冷声道:“你何时才能学会闭嘴?”
  他也有些恼了,“谢侍郎这是何意?她是国公府的人,你又凭什么带走她?”
  谢容与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一个五品的户部郎中,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既然你不会住嘴,更不懂尊卑礼仪,那便跪下同我说话。”
  “你……”
  “跪下,对我放尊重些,今日便是我教你什么叫做尊卑,什么叫做得体。”
  庄非面上一阵白一阵红,难堪与羞愤翻涌上心头,不禁眼眶泛红,目眦尽裂,犹豫再三,却还是缓缓跪下下去,给他行跪拜礼。
  他看着庄安和庄非,“我看如今国公府气数已尽,一个连自己妹妹都护不好的废物,一个只会卖女求荣的蠢材,连府中丢了的账本是谁偷走的都不清楚,还想图谋些别的?笑话。”
  庄安听见他的话,禁不住气得浑身发抖,“这儿是国公府,你既然敢拿着品阶去压他,那你又如何敢对着我放肆?”
  谢容与笑了,气定神闲道:“我为何不敢?国公大人,如今国公府早就是个空壳子罢了,否则你们为何急着要做那档子事?我就是放肆了又如何?国公大人能做什么?让我跪下?你还真是做梦。”
  “对了,你们四小姐是个好姑娘,所以像我这样的人也禁不住想要得到她。今日不论她愿不愿,我都要带她走。”
  庄蘅明白,这是在撇清她同他的关系。
  方才她看得目瞪口呆。
  她也是第一次明白了,绝对权利的作用和意义。
  即便她现在病着,也忍不住激动了。
  他转头看着她道:“走。”
  于是她便跟在他身后出了国公府。
  至于要去哪儿,她再清楚不过了,他们自然是要去那处她熟悉的宅院。
  两个人也有几日未见,谢容与体谅她生着病,并没有过多开口,庄蘅也安静地坐着。
  庄蘅忽然道:“你能不能多来我们府上?”
  “为何?”
  “看到他们不开心,我很开心。”
  “那其实也只是一时欢愉。”
  “不然呢?难不成我还能彻底获得欢愉吗?”
  “这样的反击是柔弱的,并不能真正让他们屈服。你要做的,是彻底的反击。”
  “比如说?”
  “比如说,偷出账本。若我们最后真的能胜了,他们败了,那你才能真正报你的仇。”他看向她,难得温和道,“不过我要褒奖你一番,你这次做得很好。我只能说,国公府只把你当做一个无知而柔弱的普通女子是错误的,他们以为你不会反击,但其实你会。”
  被褒奖总是会开心的,庄蘅很受用,但什么都没说。
  待到了宅子,她便被扶着去了房中休养,立刻有大夫来替她诊脉,抓了些药,芙蕖便立刻替她煎药。
  她喝了汤药,又在床上休养了几个时辰,待醒来时便觉得好转了许多。
  只是她一睁眼便发现自己的手好像被谁紧紧牵住了。
  她抬眼,看见的却是谢容与的脸。
  他静静地盯着她,一言不发,也不知在她身旁坐了多久。
  庄蘅有些敏锐地发觉,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你怎么来了?”
  “身上觉得舒服些了么?”
  “嗯。”
  他没说话,继续牵着她的手。
  她尝试挣扎了一下,却并未成功,他反而攥得更紧了。
  庄蘅蹙眉,“谢侍郎,你怎么了?”
  “无事。”
  “那……”
  “我只是忘记告诉你了,今日我捅了谢容止一刀。”
  庄蘅的面色立刻白了,“你疯了?”
  “怎么?不可以?”
  “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捅他?”
  他嗤笑一声,“好端端?你觉得这是好端端?”
  她不解道:“不然呢?他做了什么,居然要让谢侍郎拿着刀去捅他吗?”
  谢容与本来并没有想到谢容止。
  但他坐在庄蘅身边,握住她的手的时候,便突然想到,不久前,谢容止便是这样牵着她的手的。
  于是他妒火中烧。
  他告诉自己,她还病着,不该同她提起谢容止。
  可他不过说了几句,她便处处维护谢容止,他便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也不知她是真的没有察觉他的醋意,还是假装不知。
  其实他只要她好声好气地同他解释,不去维护关心谢容止,他便什么都不会继续往下说。
  可庄蘅并没有。
  于是他继续道:“他做了什么,你不是最清楚了么?”
  “我清楚什么?无论如何,总不能见血。”
  “不能见血?那我便告诉你,我不仅让他见血了,还掐着他的脖颈,差点杀了他。那刀插在了他心口两寸的位置,他险些便没了命。”
  庄蘅不可
  置信道:“为何?”
  “我还要来问问你,他为何要牵着你的手,你是怎么同他解释你胸口的守宫砂的,你又是如何说起那玉镯,说起你是如何知道他对你的好,你们是怎样的浓情蜜意,好让他到我这儿炫耀,说你们日后还会日日温存,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
  “所以呢?所以你便捅了他?”
  “庄蘅,这不重要,我方才问的才重要,所以,回答我。”
  “是,这些都是真的,又如何?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是不得已……”
  谢容与却不容她说完,便伸手拉住了她的上襦,将它往下扯了扯,露出她的守宫砂,指着它道:“你告诉我,这是谁给你点的,又为何要点。”
  “这是你点的,你不清楚吗?”
  “我自然清楚,可是四小姐好像并不太清楚。”
  庄蘅抿唇,将上襦往上拉了拉,挣脱他的手,“谢侍郎,我不愿同你说话了。”
  “不愿同我说话,所以愿意同谢容止说话?”
  “你这是无理取闹。”
  “是么?只是我不明白,我反反复复叮嘱四小姐的话,为何你好像从来没放在心上。是真的觉得我舍不得动你,还是真把我当成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人?”
  说罢,他又重新牵住了她才挣脱的手。
  然而,片刻过后,他并没有等到庄蘅的回答。
  迎接他的,却是房中回荡着的,清脆的一声。
  他感受到了脸上的疼痛,是他很久没有感受到的疼痛。
  显而易见,是方才庄蘅伸手打了他一巴掌。
  第51章 置气那一巴掌带来的是她身上的香气……
  庄蘅伸手去打他的时候其实压根没有怎么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