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她只是很讨厌他一直揪着这些不放,而且他明显是妒火中烧了,所以她只是想让他冷静一些罢了。
  她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偏执的人,特别是在某些方面,掌控欲格外强烈。她也知道他格外恨自己的弟弟,于是总是要同他比较。
  但她不能接受他居然真的会动手捅了谢容止一刀,甚至现在还毫不关心,只是一味地质问她关于谢容止的事。
  庄蘅知道一个道理,和任何人相处的时候,其实都可以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两人的相处模式。
  比如说,前期的两个人,永远都是谢容与在逼着她做事,但后来她偶尔反抗了一下,却突然发现,其实他也会退让。
  既然如此,现下她打他一巴掌又如何呢?
  至少不会助长他的威风。
  于是这个巴掌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送了出去。
  她本来就生着病,同他吵了片刻后便觉得脑袋发晕,伸手打完他以后却瞬间清醒了。
  因为她后悔了。
  完了。
  庄蘅,你在做什么啊。
  她默默收手,心虚地抬眼看他。
  她方才有些用力,于是他脸上还留下了几道红印。他本就肤色白皙,那些浮着的红印如此看来,有些扎眼。
  他这个人,如此心高气傲,恐怕根本不会有活着的人敢动手打他,而且还是他的脸。如今不仅打了,还留下了红印,庄蘅顿时觉得自己要小命不保了。
  于是她只敢默默地看着他,一个字也不敢多说,顺便往后瑟缩了一些。
  无论如何,抛去他的身份不谈,她动手打了他这么一个神清骨秀、林下风致的人的脸,难免会有些愧疚感,总觉得是自己亵渎了他。
  果然,好看的人被打都是不一样的。
  谢容与被打的那一刻也愣了,等反应过来时,他去看她,她果然心虚了,就像是担心他会对她如何。
  但谢容与却下意识地笑了。
  他并没有愤怒,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庄蘅这样,平日里她总是很狡猾地躲避他,这次却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向他袒露她的愤怒。
  其实他不是没有这样被别人打过,只不过是在很多年前,他还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的朝着他打过来巴掌带过来的是凌冽的寒风,是愤怒的发泄,从而让他感到战战兢兢。
  但她的不同,这次裹挟着的是她身上的香气,反而有些调情的意味。
  于是这并不会让他愤怒,只会让他愉悦而兴奋。
  于是他轻笑着,抬眸看她的同时又抬手,用指尖轻抚着自己被打的侧脸,最后却是毫不在意地放下手,眸中仍旧带着笑,直直地盯着她,喉间滚过一丝叹息,“还气么?”
  庄蘅心想,气?她应该是怕,所以他应该问她是不是怕了。
  她立刻摇头,顺便继续不动声色地拽住锦被悄悄往后再挪了挪身子。谁知他却立刻察觉了,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锦被,阻断了她准备离他远一些的想法,“打完了就准备跑?”
  庄蘅弱弱地抱住了锦被,解释道:“我是怕谢侍郎动怒。”
  谢容与又扯了一把锦被,她猝不及防地被被褥带着往前栽了过去。
  他立刻送开手,顺便带着锦被一起,将小姑娘顺顺当当地挪进了自己怀里。
  庄蘅又往锦被里缩了缩,这样至少能减少一些和他的接触。
  他却又立马察觉了她的小心思和小动作,有些不满地蹙眉,“又做什么?既然怕我动怒,怎么也不知道乖乖听话?”
  “可是谢侍郎不也没动怒嘛。”
  谢容与毫不客气地将她的锦被一层层拨开,露出小姑娘的身子,这才满意,将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我当然不会动怒,因为你打了我,便是欠我一个人情,你不如想想好好怎么还。”
  庄蘅不想还这个人情,因为她知道自己玩不过他,到时候一定会被耍得团团转,于是索性道:“好,那谢侍郎也打我一巴掌吧。”
  他有些诧异,挑眉看着她,随后轻轻抚了抚她的脸,笑道:“你舍得动手打我,我可舍不得。”
  “那……”
  “那抛开这个不谈,退回方才的话题,你不妨好好给我一个解释。”
  “我说了,那都是不得已为之,当时的情况,我自然只能这么说让他开心,好让他相信我。”
  “他相信你,然后呢?我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像他这样的废物,是根本不会帮你的,否则你还用得着等我来?”
  “我现在不是知道了嘛。”
  “看来你非要自己亲身体验过一回才记住教训,之前我告诉你多少次,你也总是不听。”
  庄蘅被训得委屈巴巴,悄悄撇嘴。
  谢容与顺手抬起了她的下颔,看着她委屈的神色道:“这么委屈做什么?我哪句说得不对?”
  她扭过脸,挣脱了他的手,“说得都对,可你为什么要扯我的衣裳?”
  “扯你的衣裳?庄蘅,你莫要血口喷人,什么叫扯衣裳你恐怕还不清楚,绝对没有这样的温和收敛,你要不要试试?”
  她继续撇嘴,“不用了。”
  “既然不喜欢我动手,那你便自己来。”
  庄蘅愣了,“你说什么?”
  “把你的衣裳松了松,给我再看看你的守宫砂。”
  “为何?你方才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方才正在气头上,我可压根没仔细看。”
  庄蘅气得脸红,“你是故意的。”
  他笑道:“你非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
  “谢侍郎,你还真是无耻。”
  他懒洋洋道:“嗯,你也不是第一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她知道自己根本拗不过他,继续僵持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只能将上襦松了松,顺便往下拉了拉,露出了守宫砂。
  她挺直了背脊,坐得笔直,连白皙修长的脖颈都有些僵硬,但和胸口裸露着的雪白肌肤连在一起看,却像是块莹润的羊脂玉,在黄昏的照射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把玩。
  或者说,让面前的谢容与忍不住想要触摸,把玩。
  他一向不大会压制自己的欲望,想要的东西,他都会一一得到。
  再譬如说此刻,他想要吻她的颈。
  所以他立刻微微低头,唇轻轻碰上了她的颈。
  庄蘅脑中一片空白。
  她的手还扯着自己的上襦,刚露出守宫砂准备让他去看,谁知脖颈处却感受到了温热的气息,随后便是一处柔软贴了上去,是蜻蜓
  点水般的酥麻触感,却引得她一颤,像是蛛丝一寸寸将她包裹。
  她垂眸,低头看见的是谢容与的侧脸。
  他的鼻尖抵着她的脖颈,他的唇也覆了上去,吻得由浅至深,以至于最后,她甚至能凭着这个吻,勾勒出他唇的形状。
  就算之前两个人接过吻,这一次却还是不一样。
  她之前一直是被迫闭着眼,于是什么也不知道,但这次她却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吻了自己的颈,带来的冲击力之大,以至于她立刻软了腰,忍不住瑟缩着往后退了退。
  但他却随着她的退后而上前,仍旧在她的侧颈处流连。最后他抬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将唇从侧颈处移至锁骨。
  锁骨上的莹润肌肤被他含住的一瞬间,她猛地攥紧了他的袖。
  等到他终于放开了自己,便听谢容与微微哑着嗓音道:“方才欠我的人情,就当还过了。”
  庄蘅的肌肤都泛红成了霞色,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刚准备指责他,却已经被他硬生生堵了回来。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气得脸泛红,但她也没胆子再打他一巴掌,于是她只能看了他几眼,将抱怨指责的话通通都咽了下去。
  趁人之危占便宜,非君子所为。
  他不仅不理睬她问的关于谢容止的事情,反而还占了她的便宜。
  他总是这样,仗着她没什么胆子反抗,于是总能在谢容止的事情上质问她。
  谢容与还准备说什么,庄蘅却已经将锦被重新揪了回去,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头倒在了床上,闷闷道:“我有些累了,谢侍郎还是回去吧。”
  谢容与怔了怔,没想到她居然能立刻回到方才的状态,还能立刻说出让他回去的话,明显她还是在气头上。
  方才她只是害怕,以至于她短暂地忘记了她的愤怒。但现在又想起来了,于是明显没有原谅他的意思。
  但他体谅着她还病着,便起身,正准备让她好好休养,却听她道:“三公子还好吧?”
  他咬牙,“你……”
  她也冷了脸,“我就是要问,你怎么如此斤斤计较,我不过是问了他一句罢了。再说了,你都动刀子了,说不定他还有性命之忧,难道不许我关系他吗?”
  谢容与俯身看向她道:“不许关心他。”
  “凭什么?”
  “你要是不想让我再去捅他一刀,便别在我面前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