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仰头望他,见他戏谑的挑眉,目光灼灼盯着她,似在反问,他说的有错吗?
  阮流卿埋下头,他说的没错,某种程度上,她确实是算晏闻筝的,他夺去了她的身子,若按照人伦纲常,他该三书六聘上门求娶。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人是来了。若当日父亲松动,今日,晏闻筝便真的是她的……
  阮流卿吐不出来那两字,心中一沉,她和晏闻筝这个疯子,是永无可能的。
  “既如此,那便走吧娘子,同本王去会会你的旧识。”
  晏闻筝站起身来,刻意将“娘子”二字咬得极重,显然是恶意的戏弄她。
  阮流卿听得耳热又羞辱,紧紧咬着自己的唇瓣。
  男人已立在她眼前,嘴角勾着恣睢狂狷的笑,作势便要拉住她起身。
  白嫩的小手被他握在掌心,阮流卿挣脱不开,只得用另一只手抓上去牵拉制止,急唤道。
  “晏闻筝!”
  他方才的意思不是同意让她不去了吗,她不明白为何眼下又如此。
  “瞧瞧本王倒是忘记了,”晏闻筝状似回过神来,道:“本王的美人盂身子娇弱,该是得抱着才是。”
  说罢,便当真俯身将她拦腰抱在怀里,阮流卿弱弱推挠着,委屈又无助的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分明答应了不让我去。”
  “本王何时答应了你?”
  晏闻筝凑近了些,盯着她,似思索了半分,又执过一块绣着同样花纹的火红面纱戴在她的脸上。
  “你既已是本王的人,便得时刻陪在本王身边伺候着。”
  柔媚艳丽的容颜被遮挡大半唯独剩下一双泠泠澄澈的眼眸,有些无助的懵懂娇憨,被火红的颜色衬得更是柔弱了些。
  晏闻筝满意端详着,可视线移到纤长的玉颈之下,在此刻觉得有几分刺眼。
  如是,待执着一件外袍披上,总算顺眼了些。
  “待会可得乖些贴着本王,若被卫成临或是太子认出来了,本王也帮不了你,明白吗?”
  冷肃的话落在耳边,便在她懵愣无措情态下,搂着细软的腰肢阔步朝外走去。
  门被人恭恭敬敬从外打开,外头的景象与进来时如出一辙,只不过酒香更浓郁了些。
  阮流卿不喜这味道,更不甚窥见一个男子的手已探入她怀中女子的锦衣中……
  她看不下去,更觉得面热,连将自己的脸紧紧的埋进晏闻筝的胸膛深处。
  身上虽然披着他宽大的外袍,脸而今也几乎被遮得看不见了,可她却仍是担心,担心有人认出她。
  随着一声一声悠扬的乐声,脚下距离也离太子和卫成临所处的雅间更近。
  一阵风似游过来,吹的廊下的灯笼乱晃,阮流卿心也跟着一同泛上涟漪,脚步都有些发软。
  曾经信任的温润君子就在里头,他们也算有着融洽的过往,以至于差点就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而今物是人非,回想起被绑之后的种种,或许晏闻筝存在着有意离间的缘由,可那些事,到底如晏闻筝所说那般。
  他放弃了自己,不止一次。
  从山庙里他分明有机会带走自己,可他没有,回到阮府那夜众亲对峙,他也不曾现身,带来的甚至是他退婚的消息。
  阮流卿深吸一口气,不知自己此刻是什么情愫,是对一切始作俑者晏闻筝的恨,还是对卫成临的怨。
  可无论如何,她和卫成临早便回不到以前了,她确实已不再如当时未出阁的小姑娘一般懵懂无知。
  许多不该做的事,她都同晏闻筝做了,就连身子,也确实为他夺了去……
  “归政王,请。”
  门口立着的小厮恭敬垂首,又将门缓缓推开。
  一时间,酒气混合着佳肴的香味一道灌入鼻中,可其中还有一些若有似无的脂粉气。
  她微微从晏闻筝怀里抬起头,看见坐在主位上的太子。
  姿态悠然,一袭锦袍衬的他容颜依旧俊朗,而在他的身侧……
  阮流卿眸光稍怔,看见多日不见的故人。
  身子如松挺拔的坐着,清风朗月的气质与周遭的奢靡艳丽场景格格不入,眉宇间依旧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儒雅,可此刻蹙着,似在忧虑或是不耐久久处在这等风月之地。
  “唔。”
  猝不及防,腰间的软肉被晏闻筝掐了下,是在威胁。
  是在警醒她不该多看卫成临。
  可那样柔嫩脆弱的位置,被掐的有些疼,疼的她没忍住溢出一声嘤咛,闷着从男人怀里传出来,倒像是湿滴滴的撒娇一般。
  果然,纵使如此细微,也被人听见了,屋内二人的眸光一齐聚在了在晏闻筝怀中距离甚是紧密的她的身上。
  更多的是探寻和疑惑,高硕景饶有兴致的大量着,知晓此人便是方才晏闻筝怀中的那个女人。
  姿态轻浮娇媚,若非被晏闻筝带着走,怕是这女人都走不动道。
  想来方才晏闻筝口里所说的“要事”便是急着同她……
  高硕景心中不禁遐想,更想看清女人到底生得如何倾城绝代,却被晏闻筝严严实实搂在怀里,本就窥不得什么更遑论还带着一块面纱。
  还想细看些时,被男人微带挑衅和占有的姿势更加挡了回去,似乎在宣告这是他的东西,不容旁人觊觎。
  高硕景回过神来,轻轻一笑站起了身,客套道:“归政王可让孤好等,竟这般久才现身。”
  “太子殿下恕罪,”
  话虽如此,可晏闻筝面上却无半分愧疚之色,神色依旧嚣扬,手臂将怀中少女更往身前带了些,笑道:“遇见了件趣事,这才耽搁了些许。”
  阮流卿被紧紧桎梏着,根本无力抵抗和挣扎,更遑论这种情景,她只能彻底将自己依附于晏闻筝。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刻意戏弄于她。
  阮流卿想着,埋下头去,紧接着又听到晏闻筝朝一直未出声的卫成临刻意的“寒暄”。
  “卫大人,别来无恙啊。”
  幽幽嗓音拖的很长,虽听起来漫不经心的,但显而易见的恣睢挑衅。
  卫成临听罢,根本忍不住的厌恶,若非太子执意如此,他怎会与此人静坐下来品酒。
  他唇抿成一条直线,紧握酒杯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却也压不下那道怒火和滔天恨意。
  “成临,你莫不是醉了,竟未听及归政王同你说话。”
  身侧的高硕景微微提醒,又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朝晏闻筝道:“劳归政王挂念,成临近日一切皆好。”
  “哦对了,”
  高硕景眸光再度落在男人怀中的少女身上,问出了那句话,“这位姑娘是?”
  听见太子这暗含深意的询问,阮流卿如秋水的瞳眸被晃动一丝涟漪,抓握晏闻筝腰间布料的手儿更紧了些,她扬起头来,
  望着晏闻筝带着一丝祈求,恳求晏闻筝好好说。
  哪知,晏闻筝却似没看到一般,又或是根本不在意,嘴角依旧挂着那抹阴鸷的笑,“这位姑娘啊……”
  恶劣的尾音似都在空气中打了个旋儿,待如愿看见少女眸中的可怜和哀求,抬起了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看起来又宠溺又旖旎。
  “一个怜人罢了,虽不会说话,可却黏人得紧,臣甚得趣味,”笑意越来越隐晦如深,晏闻筝缓缓道:“这才斗胆带着一同来饮酒玩乐。”
  说罢,甚至更是亲昵的横抱起她,当着太子和卫成临的面,带到一处软塌边,而他就那样大摇大摆的坐下去,手臂依旧横在她的腰间,不带丝毫掩饰强势的掌控。
  “哈哈哈哈哈。”
  高硕景笑的开怀,眸中却划过一道难以琢磨的暗光,又道:“美人在怀,花前月下,归政王当真好雅兴。”
  听见这些话,阮流卿更能感受到太子和卫成临再度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咬紧唇瓣,只得更瑟缩着依靠着晏闻筝,避开这些探索的目光。
  然目光是避开了,可她心中羞耻和悲凉更甚,她竟真的成了这花影楼里任人玩乐之人。如是心涩想着,不觉将自己掩埋得更深。
  “殿下过奖。”
  不知为何,晏闻筝似是有些高兴,另一只手轻扫过她戴着面纱的脸颊,可阮流卿怕他突然发疯,会狠狠将她的面纱扯下去,如是便更往他肩头躲了一分。
  晏闻筝一顿,嘴角笑意更深,大掌落在了她耳垂,揉了揉,似在安抚受惊的幼兽。
  “看来,确实极逗人开心呢。”
  太子将一切尽收眼底,嘴里调侃着,又问:“不过这怜人身上可还有何惊艳的本事,既出自这花影楼,想必这琴艺或是舞艺定十分精湛。”
  “太子殿下想看舞,真是巧了,臣今日特意命这花影楼的花魁准备了一支舞。”
  晏闻筝面无异色,眸里的笑冷了些,轻拍了拍手,很快一众身着美艳的女子踩着莲花步、手里执着乐器走了进来。
  潋滟的薄纱裙摆漾出淡淡的香味,随后,一个极是貌美的女子身着大红舞衣款款而来,玉足上的铃铛一步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