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暗哑到极致的嗓音震得阮流卿身子一抖,恍若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
  阮流卿盛着一池潋滟的水眸望着他,怔怔的又咬了下去。
  可她不敢用力咬,只敢磨着他的指节,她怕待会晏闻筝会癫狂的咬回来。
  贝齿轻碾,呼吸一次次打在他的手腕上,温热而又紊乱。
  她小心翼翼抬起头来,望见晏闻筝目光正隐晦的落在她的脸上,愈发住摸不透的癫狂起来。
  遂即还没看清他眼底划过的一道诡谲异色,自己被狠狠一推,躺倒在了毛毯上。
  高大鸷猛的身躯矗在眼前,形成了不可逃脱的囚笼,阮流卿双眸氤氲着越来越多的雾气,隔着这层朦胧光晕,看见晏闻筝的神色越来越扭曲,阴测测的朝她道。
  “这次便真的要了卿卿如何?”
  嗓音轻飘飘的恍若在同她商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又不是商量,是不容商榷的命令和宣告。
  一字一句重重的砸进阮流卿的心底,心仿佛都被攥紧了,莫大的恐惧汹涌的漫出来将她彻底裹挟。
  她本能的瑟缩着,泪水若断线的珍珠一般滚下来,“不……不。”
  她挣扎着起身,手脚并用的往前爬,可又被晏闻筝的大掌握住细嫩的脚踝拖了回去。
  “不!”
  她泣声哀求,底下的毛毯被她弄得褶皱凌乱。
  “嘘。”
  晏闻筝又那般了,眼底下的红痣映衬他恍若蛇蝎般的乖戾阴冷。俊美无双的容颜闪烁着血光。
  阮流卿吓得瞳孔直颤,泪水霎时便浸透了眼眶。
  头脑有片刻的空白,而后便是泣不成声的哭喊:“晏闻筝,晏闻筝!你不可以!”
  “不可以!”
  蝶翼上沾湿的泪珠聚着溅落下来,却更加深了男人眼中的黏稠狼光。
  阮流卿真的知道后悔了,她不该一上来便质问他骂他,更不该惹怒这个疯子。
  可事情发展至此,再无回旋之地了。她根本不可能阻止晏闻筝,不可能阻止脱缰的野马。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莹白无暇的脸蛋哭得通红,甚至苦苦哀求着:“晏闻筝,求你了,别的什么都可以……”
  然已经被暴戾黑气裹挟的男人依旧一言不发,骨感凌厉的手握在她纤细的后颈,慢慢收拢着,猎食者一般的狼光邪恶粘稠的凝视着她。
  她从未觉得晏闻筝这样可怕过,像下一秒便要扑过来将她焚烬撕碎。
  香软的唇瓣再度被他含在嘴里,强势又几近贪婪的汲取。
  很甜,又软,勾人的要命。
  晏闻筝浑身发烫,一如既往将香软甜腻的少女流连于齿间,品缠着,汲吮着。如何都不够。
  他几乎觉得自己似在毫无秩序的膨胀中,膨胀得似要炸裂崩溃。
  透白似雪,白得晃眼,似如云白光洁的月辉,又潋滟开通透的粉绯之色。
  阮流卿在裂帛撕拉的刺耳声中麻木了,浑身仿都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纤嫩的指节阻挠着,却被并着压在了头顶。
  泪水朦胧中,她只看得见他深邃的眉眼轮廓,深谙到极致的眼睛,其中倒映着小小的、一片白雪的自己。
  她从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以一种毁天灭地的趋势轰然降临。
  她毫无防备,晏闻筝怎么可以这样?这样丧心病狂……
  “晏闻筝……”她唇瓣哆嗦着,身子随他滚烫指尖点在脊背上而发抖,这温度似都要烫进她的灵魂。
  他听见她唤她,幽幽掀起狼光来,毫不掩饰的掠夺和凶狠之意,薄唇稍稍勾起,“乖啊,不会疼。”
  声音……暗哑到了极致,似也滚过了岩浆。
  阮流卿楚楚可怜的,看见玉绸藕锻被挽开,脚踝一直被凌厉的指节掐握着。
  他目光更是狂暴嗜血似的,翻涌着一道一道的邪气,似常年挤压蕴蓄,而今彻底扭曲溃堤。
  “我以前说过,卿卿较之粉蝶杜鹃来,更要美艳些。”
  男人的声音很低,裹挟着从地狱里一同带出来
  的恶劣。
  “这春已深,粉蝶杜鹃该开花了。”
  边说着,翩跹的粉蝶似当真驻足停歇在了春日里的杜鹃花上,蝴蝶翅膀扇动,勾勒出花瓣精雕细琢的细腻纹理。
  阮流卿簌簌流着泪,死死咬着唇瓣不敢溢出声来,可自己而今就像炉子上被烧得正旺水壶。
  咕噜咕噜的吐出热汽,她哀泣的仰头,珠玉雪润的颈项被晏闻筝一口咬住。
  “唔。”
  她被咬的很疼,碎满水珠的细密睫毛扑朔的厉害。可比不上振动翅膀的粉蝶。
  小小的船外仍是皓月当空,瀑泻的银光洒在滔滔的江面上,很安静,可又隐隐传来远处画舫的嬉笑玩闹声。
  岸边灯火流转,火树银花,璀璨又夺目,交织成画卷勾勒京都繁华的绚烂。
  可如此美好的如梦似海场景,根本不属于阮流卿。
  起伏的玉糕被推捻在手里,将通透白腻的山药同红绯的枣泥活在一起,搅捏压挤,最终融为一体,难为你我,最后又握着放进滚烫的蒸炉里。
  没多久,便可入口品尝了。浓郁香甜的味道泛散开来,细腻绵糯的口感似让人欲罢不能,甜腻柔软的在嘴里化开。
  阮流卿吃过山药枣泥糕,在平静闲暇的午后,在同母亲少有交谈心事的傍晚。
  可却没想过晏闻筝也会吃这种甜品,他这种只会泡在黑恶和血戮里的疯子,而今竟品捻起了糕点甜品。
  手里捏着捧着咬进嘴里,吞噬着,咽进腹中,一口有一口,啧咂作响。
  阮流卿怔怔呆愣的发抖,晶亮的唇瓣被咬的发白,仍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更承受不了发空的脚心。
  她总觉得有火在烤她,又想小蚂蚁小虫子在密密麻麻的噬咬。
  好疼,好疼……
  她孱弱张开唇瓣,想呼救,溢出来的却是轻咛。
  她好怕,预感生命深处有什么在流逝,永远离她而去,可她无能为力,根本挽留不住。
  “晏闻筝……”她楚楚的哀求,叫不动他,又虚虚的喊,“筝哥哥。”
  “筝哥哥……”
  一声一声,似娇腻的求软,如此,唤醒了他片刻的理智。
  握着她纤细的肩,眼神望着她,“不会让你疼。”
  热汽肆无忌惮的喷洒在她的脸上,说罢,他爱怜哄慰似的亲着她的脸颊。
  又至鼻尖、眉眼……
  阮流卿闭上眼睛,破碎的挤出一句话,“至少回府里去。”
  “可这处,是我为卿卿特意选的。”
  他俯身亲着她,与她沉沉十指紧握。
  直到骤然而来的锥骨闷痛,疼得阮流卿发不出声音,泪珠大颗大颗的淌进散开的青丝里。
  阮流卿觉得被囚进王府多日,苟活至今,自己终是被晏闻筝杀死了。
  锋锐的寒刃刺进,白进血出。
  可他分明可以一刀毙命,将她彻底钉死,可却是要缓缓的凌迟于她。
  咝着蛇信子、龇着锋锐獠牙的毒蛇总算将带着剧毒的牙齿嵌进了她的体肤。
  裂骨撕碎的痛意之后,毒液便顺着流淌进四肢百骸,让她动弹不得半分,心脏亦跳的飞快。
  可阴狠的毒蛇并不甘心放过她,獠牙想刺进最里,穿透她的灵魂。
  “晏闻筝……”
  她唤不出来了,亦哭不出来声,只滚滚淌落的泪和孱弱微微的呼吸还证明她活着。
  可如此,唤不醒晏闻筝一点理智,邪气翻天覆地的膨胀,叫嚣着要爆炸开来,可偏偏又锢于极致温糯的玉。
  嘬桎绞杀,竟要他生不如死,这种生死被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极致窒息感,已经多年未曾有过。
  而今,却让他有些上瘾。
  他既行于如此重峦叠嶂遮天蔽日之地,亦更回不了头,每一步都被无穷无尽的吸推之力绞入涡轮更深。
  耐着突突跳疼的太阳穴,戏谑又暗哑的问少女:“阮流卿,你想杀了我?”
  久久不得少女的回答,她更倔强的闭着眼根本不看他。
  总算,半睁开了眼睛,一如预料之中的痛苦神色,似悲伤绝望到了极点,睨着他,“晏闻筝,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孱弱无力的话在静谧的船厢内异常清晰,晏闻筝阴戾着眼眸,平生第一次尝到寒刃扎进的滋味,他微一勾唇,化作翻天覆地的暴郁气息。
  “光是恨,如何够?”
  晏闻筝冷冷凝视着少女被泪水沾湿的娇嫩脸儿,渊深眸间森冷的如亘古的寒潭,他紧紧锁着她,道。
  “你我,不死不休才是。”
  然相较于他此刻少有的耐心和柔情,少女只平淡如水的别开脸,厌恶的根本不愿看他。
  晏闻筝捏着少女的脸颊,然其仍是那副不怕死的厌恶倔强模样。
  他气笑了。
  或当真恨不得弄死她,可对上淡弥的血色,又扭曲的欣快。
  第32章 还疼?看来卿卿,是能要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