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似恶魔的呢喃久久在耳边萦绕,更深深扎进心底。
  “我也爱卿卿。”
  阮流卿阖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可细密缠绕的毒蛇还咬着她,从利齿里迸射毒液。
  一股一股,永不停歇。
  阮流卿不安的睡下了,却摇摇欲坠的感觉晏闻筝还在欺负她,更又不停在耳边念叨什么。
  隔着朦胧迷雾,又总似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她什么都听不清,好不容易终于睡下了。
  翌日醒来时风雨早就停了,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来,渡在帷幔上。
  阮流卿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她还记得梦里的一切,更记得晏闻筝带给她的所有。
  若有实质的都还存在着体肢之间。
  她陡然想坐起身来,到处却疼的厉害,尤是……
  梦里那些画面历历闪跃着,那样真实,当真会是梦吗?
  不,那不可能是梦的。
  阮流卿心突突跳着,她惊慌的坐起身来,掀开身上的被子,可自己的衣物完好,什么痕迹都没有,就连底下的垫子也没有如往常那般后的泥泞。
  一切的一切,似都昭示着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可明明……
  阮流卿心更乱了,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袋,觉得那些仍不可能只是梦。
  她艰难从床上下来,寻找着屋里的镜子,她想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若是当真那般了,晏闻筝怎不会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
  可奇怪的,其他摆设一应俱全,就连女儿家用的胭脂都有,唯独没有镜子的身影。
  阮流卿更是不安,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忽而,似想到了什么,连一瘸一拐的,奔到了晏闻筝所处的屋子。
  “吱呀”一声,她急促的推开门,看见那榻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形。
  男人如昨日她离开时那样,乖乖的躺着,就连他身上粗绳留下的结也并无变化。
  阮流卿脚步慢慢放缓了下来,紧捏在手心里的衣摆也松开了些。
  她本以为能看见些什么,或是晏闻筝逃脱开了绳索,又或是他根本不在屋里。
  可屋内的一切,又显然的昭示着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那些当真是她的梦吗?
  是她梦见了晏闻筝,梦见了晏闻筝亲她,又和她那样亲密的……
  阮流卿走近榻前,看见晏闻筝幽幽掀起眼皮来,平静又有些茫然的看着她,幽深的裹着一层雾,有些隐晦难寻。
  “娘子怎来了?”
  声线平稳,更没有任何异样的询问,除了这,那张脸更是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
  阮流卿迷茫了,半晌问出一句,“昨夜你一直在这儿?”
  闻罢,男人眼中也没什么异样,坐起身来,仰望着她:“娘子,这是何意?”
  “这一次,我当真解不开了。”他云淡风轻的睨了一眼身上的绳索,又抬眸不加任何掩饰和避让的直视她的眼睛,眸底晃动的涟漪轻的几不可察。
  阮流卿缓缓眨了眨眼睛,“昨夜,你当真未曾离开过这里?当真没有上我的床?”
  话说出来,她便有些后悔了,懊恼自己的沉不住气,竟一口气说出了所有。
  果然,晏闻筝的神情变了,凤眸微微上挑,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娘子希望为夫陪你一起入睡吗?”
  “当然不是。”
  阮流卿急着解释,脸上又因为不由自主的回忆起昨夜种种,不禁泛上一抹红晕来。
  倘若晏闻筝当真从未离开过这间屋子,她怎能做那种梦?!
  事到如今,竟还梦见!
  况且在梦里的后来,她并非是哭着闹着不悦的,甚至是有些沉湎其中。
  不!
  不!绝不可!
  意识到这,阮流卿恨不得掐死自己,她脸憋得更是通红,忿忿的瞪着晏闻筝,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娘子,你如此,莫不是在期待什么?”
  晏闻筝轻轻开口,上扬的语气里又掺了以往的戏谑一般,高高在上的玩味欣赏。
  阮流卿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攥住了他的衣领,“晏闻筝,你休要胡说,别忘了你现在是任我如何,若激怒了我,我宁愿被你毒死也要将你交到太子手里。”
  “娘子不会的。”
  刚待她威胁完,他便立刻斩钉截铁的回应,漆黑瞳眸里不加掩饰的坦然和逼仄,阮流卿一时望着,竟又险些被卷入其中,将自己迷失。
  她逼着自己维持理智,更恼怒他又是这副将一切都掌握在手里的模样。
  “你怎知我不会?”她俯身贴近,冷冷说道:“而今拜你所赐,我真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静默片刻,晏闻筝有须臾的争愣,转而唇瓣缓缓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道:“可娘子心里是有为夫的。”
  他说的笃定,明明被绑着,又居于她之下,可而今周身竟似又弥漫出了那令人胆寒的黑气。
  “不。”阮流卿心中一震,大声的反驳,“才不是,我心里才没有你!”
  “我恨你,我恨你晏闻筝。我恨你。”
  她反复的说着,声音都越来有些颤抖,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让晏闻筝明白自己的恨。
  可每重复一次,她便更是觉得没有底气和焦躁,最后看着晏闻筝那张脸上显然刺眼的笑,她心一横,如发怒的小兽一般扑了上去,狠狠的咬住。
  一如曾他咬在自己脸颊的模样,她咬的很狠,莹白的贝齿牢牢嵌在晏闻筝的皮囊上,可他没有求饶,甚至还由着她咬。
  阮流卿根本不解气,盯着他脸上艳红的牙痕,白与红的对比,更是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妖冶,与锋利双眸里的暗然交相辉映,尤为的勾人心魄。
  晏闻筝这张脸,当真是祸水一般的存在。
  “娘子解气了吗?”
  他看着她的模样,竟还能笑出声,甚至还阴测测的在她耳边道:“就算娘子要将我交给太子,为夫也毫无怨言,但,”
  他话锋一转,声音冷厉的下来,“我说过,你我同棺同寝。”
  “若我死了,娘子也是要去地府里陪我的。”
  字字在耳边萦绕,更刻在脑海里回荡,阮流卿仿被雷激中了身子,全身猛得一震,脸儿也白了几分。
  “你……你……”
  潋滟清澈的双
  眸动荡着惊恐的波光,她难以置信的望着晏闻筝,想象不出他为何要如此嚣张,为何还能说出这样狠毒的话来。
  她掐着他的下颌,狠狠的再度俯身咬上去,近乎要将他的脸咬破,咬出血来。
  可越咬得狠,他便笑得越是谲诡阴森,扭曲的都快成了什么妖邪魔物。
  阮流卿心砰砰的跳,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竟让她有些想哭,她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的吼他。
  “你不许笑,不许笑了!”
  然晏闻筝不听她的,望着她的眼神已浓稠的快要冒出邪光。
  阮流卿不觉想起昨夜受的所有,吓得连连后退,又不甘心如此,随意捡起他的腰带在他身上抽了一下。
  可慌乱中,她控制不了力道,更没控制好方向,不觉竟抽在晏闻筝的颈项,沿着一路至胸膛的位置。
  她的力道小,可也到底在他颈间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红痕。
  抽完了,阮流卿自己都愣住了,颤颤的望着自己的手心,脑海一片空白,直到“啪嗒”一声,她下意识的将手里的腰带扔了出去,她呆呆的望着晏闻筝颈间的伤痕,越来越红,鲜艳的都如同血花一般。
  “我……”
  阮流卿没有眨眼,她又呆滞的看向晏闻筝缓缓抬起来的脸,想象中的愤怒并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她更说不清的情愫来。
  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深邃到如同墨渊的瞳眸闪烁着诡谲黯然的异光定在她身上。
  诡异的宁静,阮流卿想说些什么,可长开了唇瓣,半晌过去,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而时间点滴过去,他颈间的痕迹已是红得彻底绽放,阮流卿看的都有些心惊胆寒。
  她如何会有这般大的力道?她方才只不过随手一挥,哪曾想……哪曾想竟留下了如此触目惊心的痕迹。
  阮流卿抿紧了唇瓣,一瞬感受到些许的愧疚,可这也不过瞬间罢了。晏闻筝不过是挨了自己一鞭子而已,比起他日前对待自己的,又算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上前了一步,“这是你该得的。”
  言罢,她看着晏闻筝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若你下次再这样,我还会打你的。”
  娇糯的嗓音刻意压得很低,也便多了许多的冰冷和决绝。
  她没留下来再看晏闻筝的神情,转身提着裙摆便跑了出去,因为四肢酸疼的厉害,她只能一瘸一拐,跌跌撞撞的。
  时至正午,她犹豫许久,最后到底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饭菜走进了那间屋子。
  晏闻筝仍是她离开时的那副模样,依旧被束缚着,屋内的晦涩光线同外头的天光大亮有着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