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她步履走近,看清闭着眼假寐的男人。
  晏闻筝早知道她进来了,却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以一副无辜又委屈的语气开口。
  “娘子总算想起为夫了。”
  缓缓,他将脸转向她的方向,幽幽掀起的眼睛里流淌着隐隐的笑意。
  下一瞬,他的目光又若有似无的瞥了瞥自己被腰带打过的位置,似在提醒她,方才是如此狠心的鞭策。
  阮流卿将他这些动作都看在眼里,不自然的眨了下眼睫,没有回应,将手中的碗筷放到了榻前的案几上。
  “吃。”
  一字简短至极,更是平淡,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而今她自认能让晏闻筝听不出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绪。
  果然,他也没再说些什么,静静地挪动着被束缚的身子靠近那碗饭菜,待眸光落过去时,却轻声笑了。
  “娘子这厨艺……”
  他微微挑眉,显然的戏谑。阮流卿不为所动,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厨艺,虽算不上惊艳四座,但也能勉强入口。
  哪里算得上他表现的这样夸张?
  不过……阮流卿没忍住心中发笑,她今日给晏闻筝送来的饭菜确实又加了些别的。
  不仅是味道不好,更是有着别样的药效。
  “哼,”她上前一步,冷声道:“你若不吃,那我便拿去喂狗了。”
  “娘子息怒啊,为夫这就吃。”
  “吃吧。”
  阮流卿不自然的催促着,松开了他手上的束缚,静静的立在一旁看着晏闻筝吃着饭菜。
  虽竭力控制自己的神情了,可还是流露出了潋滟眸光中流转的隐隐期待和狡黠。
  若他这次吃下了,又会浑身无力数久,这一次是她可是依着那草药入的,药效绝对会比上次还要强。
  届时晏闻筝他,又该是以自己任意折腾了。这一次,自己定会是万无一失的。
  阮流卿兴奋的眼眸微眯,紧紧盯着晏闻筝的一举一动,见他一直毫无防备,甚至优雅咀嚼着自己那“难吃”的饭菜神情亦是悠然,脸上更还挂着惬意满足的笑。
  阮流卿不明白,险些又怀疑自己,可自己方才尝试一口时,分明难吃的吐了出来。
  他如何能这般淡然自若?
  阮流卿不明白,按耐住心中的震撼,故作镇定的将他吃得干干净净的碗筷拿走。
  步步朝门口的方向,她走得很轻,可却总觉得身后又道灼热可怕的视线在凝视着自己。
  至了门口,阮流卿猛的回过身去,果然看见晏闻筝一双眸正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
  第82章 铃铛系在他的颈项
  那眼神带着丝许的笑意,可瞧着却分明的诡谲。就好像是狩猎许久的猎手,正以一种耐心和势在必得的审视,等待猎物掉入自己的陷阱。
  阮流卿心底微颤,四目相对时,看见晏闻筝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而不久前在脑海里匆匆闪过的设想也更是显然。
  她总觉得,晏闻筝或并不想自己设想的那样已是穷途末路。
  他或许当真是下了一盘很大的棋,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不安悄然爬上阮流卿的心头,她微微皱眉,视线警惕的凝视在晏闻筝身上,来回打量着,看着他似乎已经绵软无力的模样,心底多了些慰藉。
  好在,至少现在,他是没有攻击性的,也没有反抗她的力气。
  但为了以防万一,她或要将那麻绳换成别的,他定挣脱不开之物。
  阮流卿想罢,将房门阖上,沿着竹屋一阵梭巡,却没有看见合用之物。
  除了麻绳已无其他能再束缚他,可她心有不甘,那麻绳对于他,好似并不在意,被自己捆绑拿捏,他也并无蒙羞受辱之感。
  并且,他或许还能挣脱。
  阮流卿咬紧了唇瓣,忽而目光扫到窗边的一个精致的木箱,这个木箱似乎从洞房那夜便在,她从未打开过,也从未探寻过里头是什么。
  莲步稍移,她走上前,费力的将箱盖打开,毫无防备,里头的所有映入眼帘。
  阮流卿流转清晖的眸光有一瞬的讶异。
  她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但却看见折射出冷光的铁链。
  铁链子很细,但瞧着是结实的。
  除了这,还有堆砌的诸多衣物,她随意执起一块举了起来,没曾想薄凉的蝉纱便如轻烟一般在她视线里展现。
  细腻的质地如梦幻,她反复拿在手里端详,却也没看出这到底是什么。
  直到,她摸索着,再拿出一块布料来,那火红如鲛绡的质地上,绣有两只鸳鸯,栩栩如生,双宿双飞。
  她越看越不对劲,半晌反应过来,若烫手一般将那扔了回去。
  粉白干净的脸儿,更顿时红的若娇艳欲滴的春花一般。阮流卿又羞又恼,满是对晏闻筝的愤恨。
  她没想到,他竟还能如此不知廉耻,竟……竟在无力攒这些污浊之物!
  样样旖旎,暗含难以言说的男女之事。
  这分明就是!就是!
  阮流卿说不出口,捡起那铁链,“啪”的一声将那木箱阖上,便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她几乎是轰然一声推开了晏闻筝所处的房门,晏闻筝未被这动静惊动,反倒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躺在榻上假寐。
  “晏闻筝!”
  阮流卿颤声唤道,声音里交织着复杂的情愫,羞愤尤多。
  “娘子又唤错了。”
  晏闻筝听罢,幽幽掀起
  眼皮来,就好似休憩正好,被她无意打扰的慵懒和惺忪。
  “你,你……”阮流卿话在嘴边,却说不出来,而今看着晏闻筝这副模样,开始后悔自己又如此沉不住气。
  她去找他对峙,又有何用?只不过尤显得自己蠢笨。
  抬眸望向晏闻筝深邃幽暗的眼神,阮流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了翻涌的心绪。
  “嗯?”晏闻筝看着她,微微挑眉,藏着些说不出的柔情和兴味,让人捉摸不透。
  “哼,”阮流卿冷哼了一声,语气刻意压得平静又冷漠:“而今我终于找到最适合你的。”
  说罢,她便拿出那铁链来,握紧着,一步一步朝平躺着的男人靠近,晏闻筝眼睁睁看着,神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就一直那副任由她施为的模样。
  阮流卿紧抿着唇,将铁链绕过他的手,距离太近,她控制不了的接触,他的温度传过来,可她没想到,晏闻筝竟顺势牵住了她的手。
  她浑身一震,本能的就抽了回来,“你干什么?”
  晏闻筝凝视着她,嘴角噙着莫名的笑,神情无辜的问:“娘子而今为何如此排斥?你我曾经分明紧密不分?”
  “那你为何还问得出口?”
  阮流卿不知何故,脸又如方才一般迅速蔓延开了红绯,她难以遏制的想到了些别的旖旎画面。
  须臾反应过来,冷道:“莫非你忘记了,以往皆是任由你摆布!甚至在那破庙你便打算将我扔给那些……那些……”
  说到此处,阮流卿有些微微颤抖,那些梦魇一般的画面瞬间涌了上来,她恨意更多,情绪亦有些激动起来。
  “娘子……”晏闻筝面上所有的情愫在一瞬间怔住,好似虚假的伪装总被打破,短暂消散之后,晕染开浓郁的黯然。
  “你住口!我说过你不许叫我娘子。”
  “可我们已经拜过堂了。”
  “你不许再说。”阮流卿上前扯住他的衣襟,可纵使竭力压下所有委屈和痛苦的情绪,可泪水还是不自主的蓄在眼眶。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晏闻筝。我恨你,我恨你!”
  她几乎是吼着说出来,颤抖着身子别过头去,抬起手背抹开脸上的泪,道:“而今说这些没意义了,我也早就和你说过,而今你在我手里,我想如何待你,便如何待你。”
  铁链一扯,发出清脆的声响,而晏闻筝因她拉扯的力道,身体顺从的向前,阮流卿居高临下的捏着他下巴上扬,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定也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冰冷的话语在屋子里清晰的呈现,晏闻筝没说话,只静静地望着她,似也默认了她所有的报复和安排。
  半晌,阮流卿将他甩开,再一次轻而易举的将曾经无法无天的恶魔扔在了榻上。
  唇红齿白,冷白的精致面容甚至都如在昏暗的房内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曾经的肆意张扬不见,而今只剩下她手里任她施为的宠物。
  阮流卿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听见清脆的铁链碰撞声,忽而竟想到了些的。
  此情此景,还有被链子拴住的晏闻筝。
  就像是拴住了这条……疯狗一样。
  这个念头一起,阮流卿便觉得有了些复仇的快意,更是在脑海里如何也消不下去了。
  晏闻筝可不就是疯狗,肆意伤人,见人就咬。
  而今……
  阮流卿神色复杂的端详打量着,从他精雕细琢的锋锐面容划过,又落至颈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