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尽管说,信不信在我。”承垣王冷声道。
  他走到她对面的位置落座,屈指叩桌,使桌子发出‘嗒嗒’的声响,眼神一直盯着面前含笑的女人。
  “你会知道,但不是由我来说。”
  两人对峙着,眼神交锋,谁也不让谁。
  最终还是狄霓衣败下阵来,她不再笑,严肃地道:“尧瑢合,往后我会好好做你的侧妃,不再胡闹,你若执意让我为卜月华赎罪……”
  她轻轻地咽了下唾液,眼神中很是失落,继续道:“我愿意,随你怎么处置,不过......若是有一日,你知道我是无辜的,求你放我走。”
  她不会怨他,也不会恨他,只求能离他远远的。
  即使做了这个决定,即使她释怀了,可她还是落下了不争气的眼泪。
  “你为何知道我就是错了?”
  面对承垣王的质问,她并没有回答,而是道:“那枚扳指,你当真是忘放了地方吗?”
  “嗯。”狄霓衣见他眼球打转了下,随后应声……听到他的回答,她好生失望啊。
  “尧瑢合,你不配得到爱,你不配!”她满打满算十六年的爱,在此刻,瞬间瓦解。
  她站起身来,俯视着他,哽咽问道:“你想怎么处置我?为卜月华赔命吗?”
  “回你的院子,别再发疯,若是做不到,我亲自取了你的性命。”
  说完这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放过狄霓衣,明明想要她为裳儿赎罪……
  他给末风一记眼神,让他送狄霓衣回她的住所。
  今日,狄霓衣到底跟那丫头说了什么?
  他问不出来也想不到,感觉总归不是什么好话,否则那丫头为何无视他,将他视为空气……
  狄霓衣之前为何说他眼盲心瞎?
  这背后到底存在着什么秘密?
  “殿下——”
  末雪进府看到承垣王飘然的眼神盯着对面的那只茶盏,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乎打破了这份沉寂。
  “你怎么回来了?”
  “殿下,玉清姑娘说让我从哪来回哪去……”
  末雪好委屈,因为殿下,她在玉清姑娘面前,里外不是人了。
  他早就想到了,那丫头一身傲骨,是只张牙舞爪的猫儿,怎么可能好好听话呢。
  “罢了,从今日起,你莫要再去军营,留在府内,伺候侧妃吧。”
  “遵命!”末雪应声的很快,生怕他反悔,远离摸爬滚打的战训,不用再想着何时死亡,是件多么开心的事。
  侧妃她虽然……有些疯,但也不吃人。
  “去将世子喊来。”承垣王吩咐道。
  *
  寝殿内,承垣王细心地擦着那把红宝石镶嵌的匕首,每一处都擦得铮亮,刀刃反射的银光,如同一道闪电,锐利得能割伤视线。
  外面不紧不慢地脚步声传来,使他擦拭匕首的手,顿了顿——
  “伯涔,你唤我前来所谓……”何事?话音未落,那把红宝石镶嵌的匕首骤降在闻彦之的脚下,使他下意识的往后撤退好几步。
  “你犯病了?连我都要杀!”闻彦之震惊且质疑道。
  他弯腰将那把匕首从地板上抽起,在空中比划了两下,说道:“这可是越皇后送给你的生辰礼,你舍得将它玷污啊?”
  “若是旁人,确实不舍,但你……配让它喝点血。”
  承垣王接过闻彦之递过来的匕首,将上面残留的木屑拂去,冷眼看向面前这位不知好歹,满面春风的男人。
  “你好大的胆子啊,没有我的准许,竟然私自放走她。”
  他说起狄霓衣,闻彦之收起了顽劣的态度,正经道:“伯涔,阿衣从小与我们一起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我最清楚,当真为了一个外人,连儿时情谊都不顾了?”
  “裳儿不是外人。”承垣王迅速接话道。
  闻彦之轻笑道:“她不是外人,我是,我们都是。”
  “照远,你——”
  承垣王还未说完,闻彦之截断他的话:“阿衣这些年够苦了,你若还念旧情,便不要再伤害她,给她留条命。”
  “我若真想要她的命,她现在还能活着吗?”说话间,他将那把匕首放入刀鞘中,动作流利,一气呵成。
  闻彦之虽然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但也无可厚非的信了……但他这样残忍的对待阿衣,还不如直接了结了她的性命。
  最起码痛快些,无尽的折磨才是最狠的惩罚。
  不过,知道了他的心思,闻彦之便也安心了。
  “对了,我听闻,皇上有意将南渊候的嫡女许配给你做王妃,南渊候可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你怎么想?”
  “至于樊家那丫头……你又作何安排?”
  他将闻彦之安排于都官司做事,目的就是为了消息灵通,提前知晓,提前准备之后事宜。
  而闻彦之每次都没有让他失望,都让他第一时间知晓那些个‘琐事’,大事。
  第28章
  可他从来不是任何摆布的人。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的父亲母亲殒了好些年了,又哪里来的命令?
  至于媒人……谁敢做他的媒人,又有几条命敢做他的媒人。
  他的王妃,还容不得旁人选来选去。
  尧瑢诀虽是皇帝,九五之尊,但他掌管兵权手握虎符,得兵权者大势所趋,他若想,皇位易主也是说不准的事。
  他替尧瑢诀保卫江山,拼死征战,他竟想越俎代庖,试图用选妃来牵制他,未免太不懂事了。
  “你只是听说,谣言怎可变为现实。”承垣王自信道。
  “谣言不能变为现实吗?那你先前与樊家丫头的谣言……只是谣言吗?”
  闻彦之忍不住玩笑承垣王,他往常得来的消息都准的可怕,而他这家伙还不是趁早让人安排相关事宜,哪次怠慢过。
  还只是听说呢,若真等到下婚旨那日,谣言可不就变为现实了吗?
  到那个时候可别找他哭诉……
  “我与她之间坦荡,并无越矩之举,只是谣言。”承垣王淡定道。
  闻彦之微微皱了下口鼻,面上藏不住的狗笑样儿。
  “坦荡?”
  闻彦之哼笑,调侃道:“坦荡到你知道尧光祈要为那丫头寻个玩物时,特意召来暗卫去兖州万里挑一了只红头怪。”
  “坦荡到你知道她忘记带走那只红头怪,特意拎到殿内撑着伤痛,教了它七天七夜的人话。”
  那的确够坦荡,若是他,他可做不出这样的闲事来
  。
  “照远,做好你分内的事。”承垣王低沉道,他许是被闻彦之说中了心思,有些胸闷。
  “我一直在做自己分内的事,倒是你伯涔,你与那丫头……有缘无分罢了。”
  “她是皇上亲赐的临孜王妃,即便与你有瓜葛也仅是叔侄媳妇,旁人不敢说你什么,可她呢,你当真要将她推往风口浪尖之上吗?”
  闻彦之知晓他的心思后,便觉得始终拎不清的人只有他,人家那丫头对他没有丝毫的情谊可言,背后里骂的多么难听,他可听到过。
  奉外,有句话说的好,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家伙光打人家‘巴掌’去了,什么甜头都没有,怪不得那丫头恨他。
  那丫头估计将每日的时间都用来恨他去了,哪里来时间去喜欢他呢?
  到底是他在自作多情……自讨苦吃。
  “你们为何都觉得我会喜欢那丫头,怎么看出来的?”承垣王呵笑一声,发问道。
  “左眼和右眼都看出来了……”闻彦之淡淡地来了一句,忍不住撇给他个白眼,怎么净问些废话。
  承垣王:“……”
  “你若不喜欢人家,太后罚跪那日,你何必冒着大雨将人抱回殿内?一路上惹了多少人的目光,不要跟我说你去只是为了看人家的笑话啊。”
  “恨,她恨我,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感觉到了,我有预感,我们之间有着不能言说的牵连……她说我残杀妇人,可我从未对妇孺动过手,我想知道她为何这样说。”
  面对闻彦之的疑问,承垣王说出了困扰内心已久的,令他左思右想,百思不得其解的心事。
  “你们第一次见面时她便恨你?”轮到闻彦之不知所措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等等……
  “大概是你当时那一箭差点要了人家的性命?那人家恨你不应该吗?”
  当时闻彦之虽然不在场,但他听末风说过,承垣王并非是故意射出那一箭——
  因为南蛮部领的那只秃鹫。
  承垣王大胜敌军,逮捕了前线敌军区部的将领,和那只怎么都赶不走却也逮不住的忠心秃鹫。
  那位将领便是承垣王将其的头颅用来当做灯笼的人,他死后,那只秃鹫在将领的头颅面前飞旋了三天三夜。
  我军还从未养出这样一只忠心的传呼鸟,承垣王派人务必将它捕捉回来,对其加以研究。
  不知为何,大概是秃鹫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