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二姐姐,你终于来了,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见他满脸心花怒放,如沐春风的样子,她便知道这次的玩意儿绝对不一般!
  她话音刚落,樊思远便往左跨了一步,桌上竟摆着六坛酒。
  “二姐姐,这可是我从舅舅的库房中找到的,我闻了,这可是打春初开的桃花酿制的酒哦。”
  打春初开的桃花酒,他怎么闻出来的?
  樊玉清好奇,走到石桌前,拿起一坛酒,将其打开,闻了下,这不就是正常的桃花酒香吗?怎么就扯上打春刚开的桃花了呢。
  “你怎么知道就是初开的桃花。”她不信邪,又使劲嗅了嗅。
  “若是陈年的桃花酒,定是味浓沉淀,颜色深沉,二姐姐你瞧瞧这酒,颜色尚浅,味道清香,肯定是今年刚酿的。”
  她将酒坛歪向月光,借着月光看了下坛中,没想到他这四弟弟还有点脑子。
  味道清香……她想尝一尝,当嘴巴快要碰到坛嘴的时候,她戛然而止,忽然想起之前在军营喝醉时的画面。
  不行,在外祖母家中,她可不能冲动!
  “二姐姐,你怎么不喝了?我尝过,香甜回甘,犹如琼浆。”
  当真这么好?她的信念正被一丝一丝地剥削着——
  见她还在踌躇,樊思远再次鼓弄她道:“桃花酒不醉人,还能解千愁。”
  “当真?”
  “千真万确!”
  听他再三保证,樊玉清终是打破了心里的那道防线,举起酒坛轻抿一口,的确如同樊思远所说,香甜回甘,沁人心脾啊。
  可她不知不觉上了瘾,饮起来便是没完没了。
  她拉着樊思远坐在地上,学着家中长辈的样子,抱着酒坛与樊思远手中的酒坛轻碰一下,带着酒气的声音响起:“干了!”
  一坛饮毕,紧接着拿起第二坛——
  不是说桃花酒不醉人吗?可她怎么眼前重影,脚步轻浮了起来?
  “四弟弟,我觉得我已忘了千愁,这酒果然是好东西!”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果然是好东西啊!”
  樊思远并没有即刻回话,还是冲她傻乎乎地笑了笑,可就在他抱起酒坛饮酒时,手中的酒坛,霎间消失不见,转眼便碎在了地上。
  他又觉得自己的衣襟被抓起,很紧,卡着他的喉咙,耳边想起一道怒声:“你喜欢尧瑢合?你干么喜欢那个狗东西,你眼瞎啊!”
  这一道怒音,将微醺的樊思远吼醒了,“二姐姐,可不要胡言。”吓死他了,二姐姐竟然在骂殿下!
  “你害怕了?”樊玉清眯着双眼,迷离着眼神看着他。
  怕,他当然害怕了,若是被人听了去,可是以下犯上的死罪,他年纪还小,可不想死,此刻他后悔极了,早知道二姐姐酒品不好,他就不喊她来了。
  “二姐姐你醉了,咱们回去歇息吧!”
  “放屁,我没醉,我还能喝三坛!”她嘴上说着还能喝三坛,手上比划的却是五坛。
  樊思远扯开她的手,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坛,着急死了,这还没醉,连几根手指都不认识了,他欲要拉着她回去,谁知道,喝醉了的二姐姐力气大的跟头牛似的,令他招架不住。
  手中夺来的酒坛也被她的蛮力摔碎在地。
  “你放开我,我还要喝!”她牟足了劲,一脚踩到了他的脚背上,彻底挣脱了身上的束缚,即刻跑到桌边,再起了坛酒。
  这次她直接踩着石凳站到了桌上——
  她站在高位饮一口,喊一口:“尧瑢合,杀人凶手。”
  再饮一口,再喊:“狗东西,就你厉害,你就知道吓唬我,混蛋,你还摸我腰,流氓!”她指着樊思远的头爆骂。
  樊思远好害怕她大声喊叫,喊来无妄之灾,欲要将她抱下来,送回祺玥阁,谁知,他压根碰不到她,因她一个劲在石桌上乱窜,他害怕她会摔下来,只好各个方位的护着她。
  “你们在干什么?”
  陆槐安特意将殿下与世子请到书房议事,因他今日派人探查的时候,发现了金矿遗留下的残迹。
  没想到他送殿下与世子回清脩堂的时候,途径望湖亭,听到骂骂咧咧地动静,殿下之间转弯过来了,他们打老远就听到樊玉清辱骂殿下的声音了。
  “舅舅…”樊思远听到舅舅声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可当他回头时,却看到了二姐姐口中骂的狗东西,他轻咽唾液:“殿下!”
  完蛋了,这下脑袋要落地了!
  “伯涔,没想要玉清姑娘对你评价颇高啊。”闻彦之暗暗藏住笑意。
  杀人凶手,狗东西,混蛋,流氓……简直是字字句句往伯涔的心口窝子上戳啊!
  “殿下赎罪,臣定会好生管教她,请殿下宽宥,饶了她的醉酒之言吧。”陆槐安‘扑通’一声跪地,伏在地上恳求他的原谅。
  可他一声不吭,倒是颇有兴趣的看着她玩闹,他哼笑间,倒是想起了之前军营她醉酒的时候。
  只觉得她当时好大的胆子。
  而此时,他知晓她对那场梦耿耿于怀,倒觉得她醉酒的样子,竟有些可爱……
  “陆大人起来吧。”而后,他并没有说是否宽宥樊玉清,只是背过手去,静静地看着她跳来跳去。
  闻彦之见他兴致勃勃,毫无恼怒之意,便将陆槐安拉到一旁:“陆大人不必担忧,今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陆槐安虽不能完全放心,但是既然世子这样说了,他也不好继续惹殿下的不快了,便站在世子的身侧,无奈的看着外甥女胡闹。
  第48章
  月色虽美,却无言之,素有美酒,谁与共之。
  樊玉清单手抓着坛嘴,举其对月,她站在石桌上踉踉跄跄地喊着这番话,仿佛下一刻就会从上面掉下。
  “若有美酒,吾与共之。”尧瑢合害怕她受伤,来到跟前护着她。
  他轻轻夺过她手中的酒坛,一手举起轻抿一口,一手护着她的膝盖处。
  的确是美酒,香甜回甘,他在喉中缱绻回味。
  “你想言甚,吾洗耳恭听。”
  他话罢,樊玉清摇摇头,歪着身子走到石桌沿边,尧瑢合下意识地走到她面前,抵住她再次往前走的冲动。
  “尧瑢合,你小气!”她不悦,醉意也越发的浓烈,伸出食指,她弯腰将指肚按在他的额头中央,俯视着他:“我就要那把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你给不给我?”
  她的语气看似刚劲非常,实则更像撒娇讨要。
  身后的三个男人,见樊玉清大胆的举动,倒吸了一口凉气。
  连闻彦之也不例外,男人的额头是能随便碰的吗?尤其是伯涔的额头!
  尊卑有序,等级森严的皇家礼制岂能被她这小小的女子所蔑视。
  满朝文武百官都需持着躬身低首的姿态,甚至是轿辇、马匹的高度都经过严格的把关,再三确保决不能出现人臣凌驾之举,如若不然便是大不敬。
  她又抬起指肚,连续戳了三下,没了耐心:“到底给不给!”
  他们都以为受到屈辱的男人会因此发怒,谁知他不怒反笑,沉溺地眼神盯着她:“我若给你能落得什么好处?”
  好处……樊玉清一个劲的嘟囔着好处二字,她不知道,她没有什么好处可以给他。
  樊
  玉清迷离着双眼,乖巧地摇头:“没有好处。”
  呵——见她说的气势旦旦,却没有实际表示,尧瑢合轻笑,这丫头难不成是想要白嫖?
  他逗她道:“那我不给。”
  不给?他不给!
  樊玉清往前挪了步脚,踉跄时一只脚踩到了桌沿边垂落的裙摆,因其顺滑而踩空了,下意识地往前扑去——
  面前的男人稳稳地将她托住,下一刻,只见她并没有从他怀中逃脱,而是从袖中去处那把银白匕首,撒娇乞求道:“我跟你换好不好……好不好嘛。”挂于尧瑢合腰侧的纤腿,不停地来回摇晃着。
  后面看到她如此有失礼数且做着低俗动作的陆槐安,便要向前说教,可谁知,闻彦之拉住他道:“陆大人可不要坏了殿下的好兴致,金矿一事,还需陆大人多多上心,且与本世子前去书坊细细斟酌?”
  闻彦之经过刚才她那神蔑的一指,现在也见怪不怪了。
  煤矿金矿一事过去半月有余,确实不容迟缓,可他外甥女此刻在老虎的屁股上拔毛,他岂会不管她?
  他欲要与世子说现将外甥女带回去好生反省,却被闻彦之告知:“陆大人,可不要耽误时候,殿下是不会伤害玉清姑娘的。”
  陆槐安他倒是相信尧瑢合不会伤害小裳,可是……那日,他晨昏定省,去给母亲请安,便听到母亲与刘嫲嫲说起殿下对小裳的别样心思,当时他还不信驰骋沙场的威猛战神,竟然会喜欢自己的侄媳妇……说出来便觉得荒谬。
  可他今日一见,心里倒是有了八分谱。
  但是,他不能不管,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