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原来是只纸老虎。”
  樊玉清听罢,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眼神中充满了羞涩与慌乱,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被身后柱栏挡住了去路,身体也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平衡。
  尧瑢合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她的脸贴上了他的胸口,感受到了他剧烈而有力的心跳,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樊玉清开始挣扎,她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可他牢牢的锁着她,让她动弹不得,她的视线在拉扯中与他胸膛前那条用金丝线绣着的蟒头相撞。
  一下子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猛足了劲将面前结实壮健的男人推开,蓦然转过身去——
  他这身衣裳实在是勾起了她脑海中不好的记忆,是她万万不能忘掉的记忆。
  怀中突然变得空落落的,使得男人心也空了一拍,他下意识地扶向她的肩膀,可被她轻易地躲开了。
  听到她细微地哭泣声,尧瑢合的心瞬间揪在了一起,他没想到她会这般过激,哄道:“可有咬痛你?”
  方才亲吻时,他想到他的小姑娘或许还在想着别的男人,便狠了狠心轻咬了她一下,见她哭的越来越伤心,八成是方才咬痛她了。
  “小裳……”他从来没有哄过别的女人,现下有些不知所措,欲要接着哄哄他,却被她打断了话语:“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我不走,你在哭我怎么能走?告诉我,是不是很痛?”他怎么能轻易走开,现在若是走了,日后他们便更僵了。
  尧瑢合轻轻地把她的身子转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替她抹着泪,好似她是易碎的珍宝,轻的不能再轻。
  樊玉清一把打开他的手,接下来每当他替她擦拭眼泪,都被她故意躲开了。
  “你还在躲我?到底是为什么!”方才的热情,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躲避,尽数耗尽,他说话的语气也不免急促冷漠了起来。
  “别碰我。”
  “说!”
  两个人互不谦让,樊玉清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眼中闪烁的泪光她极力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哽咽道:“我恨你。”她又大声喊了声:“我恨你,尧瑢合!”
  尧瑢合也提高了音量,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现在还在恨他:“我是万千士兵的将领,当时若不罚你,日后难以服众,心若不齐还怎么打胜仗,你该懂得!”
  樊玉清被他大声的怒吼,喊的着实委屈,眼眶再也撑不住了,两行泪奔涌而下:“我说的不是这个。”
  男人被气得脸色铁青,大声喊道:“那你说啊,你不说我如何知道!怎么弥补?”
  “若是你我之间隔着一条人命呢!”樊玉清浑身发抖,哽咽声音的背后是强硬。
  神算子曾告诉她的话也是模棱两可,什么耳听不一定为虚,眼见不一定为实,可事实就是如此啊!
  尧瑢合身子一僵,而后冷笑道:“又是梦,我何曾做过那等事,你非要无端猜疑吗?”他跟她说了好多遍,他从不伤害妇孺,可她偏偏不信,不放在心里去,竟为了莫须有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与他别扭。
  “倘若不是梦呢?”樊玉清本不想告诉他此事,可被他逼迫的,什么话都藏不住了。
  “什么意思?”见她异常严肃的神情,男人的眼神添了几抹慌乱。
  樊玉清抿着嘴,摇着头,眼泪被她甩地轻溅,若是告诉他她重生了,他会相信吗?会不会觉得她被邪祟附体,或是患了离魂症?
  “臣女想问殿下,可否与臣女的母亲有仇?”她缓下情绪,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没有交集的两个人,怎么就会牵扯上性命呢?
  “我从来没有见过尚书令夫人,又哪来的仇。”见男人眼神的清澈,好似还带了一丝无辜,樊玉清愣住了,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看错了……
  她朱唇微张,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听得见她急促而又沉重的呼吸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从未见过吗?
  骗人,他一定在骗她!
  樊玉清猛然将面前的男人推得往后踉跄,自己头也不回的逃跑了,她若是再不逃,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许她又会被他唬着非要编造什么谎言才能糊弄过去。
  逃回祺玥阁的女人,刚飞奔进屋子,就将雕花大门锁得严严实实地,好像不锁严实,就会被豺狼虎豹扑开似的。
  “姑娘回来了,奴婢要给姑娘铺床,便早回来了,姑娘可否嘴馋,又喝酒了吧?”说着话,雀枝玩笑似的凑到她面前轻嗅了下。
  没有酒气,姑娘没有喝酒,可她好像闻到了别的气味……什么呢?她有些说不出来,到底在那里闻过呢?
  雀枝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累了,你先下去吧。”樊玉清强挤出一丝笑容,而后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床边,瘫坐下来。
  “姑娘,奴婢帮您更衣。”樊玉清坐在床上任由雀枝摆弄,而后听到雀枝说起不该说的人,她才跳起脚来:“姑娘可见到承垣王殿下了?殿下好像在找姑娘,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你提他作甚!”樊玉清气愤地将她一推,还未脱尽的外衣再次被她拢了回去,她扯过身侧的锦被一甩将自己包裹了进去。
  雀枝举着空闲的双手呆呆地站在床下,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姑娘了,但姑娘生气了,应该就是她的错了。
  她放下双手落寞的打开门走出去,关上门那一刻,她忽然想起那股味道在哪里闻过了。
  昭和殿,没错,就是昭和殿!
  承垣王殿下的寝宫!
  那股艾香夹杂着清冽的松针香般的气味,独一无二的,她只在殿下的寝宫中闻到过。
  方才她提到殿下姑娘那样生气,八成是与殿下碰上了,许是与殿下有什么话最终没说明白,自己在生闷气吧。
  雀枝摇摇头,轻叹一口气:“殿下对姑娘好像有些不一样,殿下是不是对姑娘……”心生爱慕?话还没有说完,她捂住嘴巴瞄了眼四周,可别让她的胡言乱语害了姑娘。
  “差点祸从口出连累姑娘。”
  不过,比起临孜王殿下她更想让姑娘能嫁给承垣王殿下,临孜王简直是个浪子,时常勾搭小宫女,姑娘若是嫁过去,可是有气受了。
  承垣王就不一样了,他虽然手段狠了些,也有侧妃,但是至今还未传出他捏花惹草的传言来,风声不好却洁身自好,更何况他还对姑娘……手握兵权,连皇上都礼让三分,若是能嫁过去,旁人绝对欺负不得。
  可这一切终究是她的幻想罢了。
  屋内,将自己裹在锦被中的女人,烦闷的很,继而想起那个吻…男人的薄唇…猛地将被子一踢,好热!
  她将外衣脱下,连被子都没有搭,大咧咧地躺在床上逼着自己入睡,可闭眼就是那个画面,怎么越来越热了……她用手扇了下风,更加燥热了。
  整整一个晚上,她辗转反侧,欲睡无觉,跟床顶的花绸对视了一整夜。
  *
  望湖亭,被推开的男人瞬间愣住,满眼都是错愕与不解,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保持着被推开的姿势,看着她离开的地方,仿佛时间
  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
  他眉头紧紧皱起,双眸中闪过一丝受伤,心中更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沉闷的难受。
  回到清脩堂,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书桌上摆放的笔墨书砚尽数拨开,随即瘫坐在雕花木椅上,脑袋垫在椅背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屋顶。
  这丫头还是头一个将他搞得快要发疯的人,可偏偏他奈何不了她,只是因为不忍心,不忍用哪些腌臜的手段让她臣服于他。
  “呵,又在樊家丫头那里碰灰了?”
  方才宴席之人闻彦之寻不到尧瑢合,又看着陆源今一脸要死的样子,瞬间没了心情,回来后竟没有看到他,以他聪明的脑瓜子,即刻想到他八成去找那丫头去了。
  “你怎么在这儿?”烦闷的人终究是理了他一嘴,而后抬起沉重的脑袋,瞥了他一眼。
  “我一直在这儿,是你目中无人。”闻彦之轻笑了声:“又或者心里只想着小裳去了。”
  尧瑢合见他戏谑,拿起方才拨的四仰八叉躺在桌上的毛笔,朝他扔了过去,闻彦之身手矫健,没有闪躲就将那支毛笔轻松抓到了手上。
  随后,他走近,将毛笔放于原处,顺势坐在桌沿上,笑道:“看你这样,我就知道你在樊家丫头那里没赚得好处。”
  好处……尧瑢合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个吻,很甜很软……
  尧瑢合轻咳一声:“人抓到了?”
  “没有,这些孙子跟野狐狸似的,太狡猾了,果然是柳氏的人,没一个光明正大的,偷鸡摸狗,好气人。”他顿了顿,咽了口气:“不过,陆大人已经设下了陷进,就等着狐狸自投罗网了。”
  没来兖州之前,他不知道陆槐安几斤几两,这些日子的并肩作战,倒令闻彦之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