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祖母的这句话虽然很严肃,可是听到樊玉清的耳朵里,像极了实在讲笑话,她正在极力的憋着笑,生怕打扰旁人看戏。
  樊玉浅即刻跪地祖母面前,学着凤鸢的模样遇事先挂上点眼泪,哽咽道:“祖母,定是误会了,娘她向来心细,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老太太本就不待见她们,任凭她们怎么讨好都不及樊玉清的一句话管用,她自然得装可怜些。
  “住嘴,平日你做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老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今日涉及府内钱库之事,绝不容许任何人有异议。”
  老太太没有喊她起来,她只能跪在地上等着娘回来。
  樊玉清与祖母坐在一起,仔细打量着下面跪在地上看似弱不禁风正在擦着眼泪的‘小可怜’,与父亲的确不像,这眉眼像极了那位糙汉,凤鸢如此可是混乱了樊家的血脉啊。
  父亲知道后可还像从前一样,只是说几句作罢?
  她的思绪被丫鬟传报的声音打断:“老太太,凤姨娘来了。”
  不用祖母派人去喊,在府内看着下人们匆匆地忙活着,她问了一嘴,知道老太太回来了,自然要来舔脸子了。
  未见人先闻声:“老太太,您可回来了,我们左思右盼,终于将您给盼回来了!”
  这屋里安静的很,连掉根针都能听见,凤鸢高兴着进门瞧见自己的女儿跪在地上哭成累人,那笑容尬在了脸上。
  再瞧瞧下面坐着的这些人,一个个表面装得跟没事人似的,可那脸上分明写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尤其是游氏,就差没把‘有好戏看了’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
  “母亲,您这是何意,怎么能让浅浅跪着呢。”她瞧了眼坐上主位上的樊玉清,凭什么她的女儿跪在她的面前,低人一等!心中不悦极了,看来行动要快点了。
  老太太直接将手上的账本摔在了她的脸上,气怒道:“你算的好帐!”
  看到那本蓝色绣花账本,凤鸢脸色突变,她本想着回府做个假账陷害陆良贞,却被老太太先查了账,这可怎么是好。
  她试探道:“可…可有问题?”
  琴嫲嫲年纪虽大,但是记忆力却没有退化,振振有词道:“老奴想问问凤姨娘,自打您掌家以来这钱怎么就跟流水似的,不知去向了呢?”她又给了凤鸢个台阶下:“许是您记错账了?”
  凤鸢心中咯噔一下,她着实没想到老太太这么早便回府了,还没来得及做账……
  “是…是,妾身这些日子头症犯了,许是记错了账。”
  “无妨,凤姨娘现在算清就是了,正巧老太太也想看看您掌家的能力。”说着,琴嫲嫲将手中的账本递给她,又吩咐了丫鬟将算盘拿了过来。
  “这……”凤鸢很为难,她明知账本没错,守着这么多人的面,岂能做假账。
  半晌都不见她拨算盘珠子,“啪!”老太太拍了一下桌案,叫了几个身材健壮的大汉:“将她捆去柴房,等什么时候想清楚缺少的钱去哪了,再将她放出来!”话毕,老太太想起什么又道:“既然头症犯了,这些个出力的活莫要再碰。”
  樊玉浅也顾不得擦那几乎没有的眼泪了,一把抱住母亲求情道:“祖母,您就放了娘吧,是浅浅看中了清宝斋的首饰,这才拿了库房的钱没有补上,不是娘的错!”
  “三姐姐,什么首饰要那么多钱,可否拿出来让大家瞧瞧啊?”樊思远才不相信呢,这个死丫头坏得很,又死抠门,怎么可能拿钱去买那么贵重的首饰,像她这样天生爱炫耀的人,竟然没拿出来显摆,实在有猫腻。
  樊玉清偷笑,四弟弟干的漂亮!
  “什么首饰,这可不能偏心,我们溪儿也得有!”又来了一个找茬的,她只瞧着樊玉浅的脸色跟吃了狗屎一样难看。
  说谎的人一时之间没有了反驳的余地,沉默了良久,大家也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儿,只是瞧不起她罢了。
  “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都是说谎精。”游氏小声吐槽了句,但还是清晰的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反正此事到这里大家都清楚了,账目是凤鸢的错,瞧她还怎么嫁祸给母亲。
  老太太刚回府便出了这么闹心的事,身子有些承受不住,直接将人都遣散了,凤鸢还是被关入了柴房,这亏损的钱,早晚会水落石出。
  *
  流裳院。
  今日她也算是奔波算计了一日,现在实在有些乏了,可她心情好,特意让却雀枝打水沐浴,正巧滴上几滴玫瑰香露解解乏。
  她在浴盆里一下下地撩着里面的水,想想今日凤鸢母女吃瘪的样子她便觉得好笑,雀枝瞧着她在傻笑,以为姑娘又哪根筋搭错了。
  上次姑娘画了个鼻烟壶,对着那张纸傻笑了半天,她左瞧右瞧都没有瞧出花儿来,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难道……姑娘是真的傻了?
  雀枝即刻探向她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你怎么了?”笑够了的女人看着雀枝一脸愁容,疑惑极了。
  “姑娘,您是不是因为退婚被大人打了一巴掌不高兴了,所以傻掉了……”雀枝问的小心翼翼。
  “你才傻掉了,我这是高兴。”说话时她捏起浴盆里的一瓣玫瑰,将从中间扯开,而后放在鼻尖一嗅,好香,令人心旷神怡。
  雀枝无奈摇头,是她不懂。
  “咕咕——”
  窗外传来一阵叫声,听着声音彷佛是鸽子?
  “雀枝,你去瞧瞧,是什么东西在叫,好吵。”
  她开了个窗缝,尽量用身子挡住,害怕夜风吹进来将姑娘吹病了,往右瞥时,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鸽子,正站在楼台的矮柱上咕咕叫呢。
  “姑娘,是只鸽子。”她关上窗户,又仔细一想:“好像是只信鸽。”樊家没有人用信鸽,许是这只鸽子迷路了。
  信鸽?樊玉清撩拨水的手戛然而止,她好像见过这只白色的信鸽!
  她不顾身子还未擦干,从浴盆里出去,随手扯过一件衣裳披着,便要让楼台走去,雀枝瞧着担心坏了,即刻又给她披了件披风。
  楼台的门打开后,她看了那只雪白的鸽子,嘴角安奈不住地笑意,这不就是当时末雪传唤的那只吗?
  她从信鸽腿上绑着的信筒里拿出了一张小纸条,拿到后,信鸽像是完成了任务了似的,眨眼消失。
  打开一看,里面仅有一个字:“安。”下面还画了只鹦鹉,额头上还有个红点儿。
  他这是在告诉她,如今一切顺利吗?
  这只鹦鹉是红秀!可红秀不是临孜王送给她的礼物吗,难道他也喜欢,想让她送给他解闷?
  毕竟红秀会喊伯涔的名字。
  “姑娘,这是谁的家书?”
  “你如何就知道这是家书,而不是一封简单的信呢?”
  许是人家一时头脑发热,让信鸽来错了地方。
  “奴婢听说信鸽千里传意,传的是家书和捷报,姑娘又没有在前线打仗的家人,那就只能是家书了。”
  家书应当是传给家人的,可她又不是他的家人……不管怎样总归知道他是平安的,那她就将错就错吧。
  而后她转身回屋,铺开了一张宣纸,雀枝很有眼力劲儿的拿过砚台帮她磨墨,待磨好后,她蘸墨水抹好笔后,写了六个字:“已阅——红秀——不给——”
  写完后她专门找了一根红色的丝线将她写好的六字信卷在一起绑好,便出去探头寻找那只信鸽,可哪还有它的影子,这家伙跟它主人一样,变幻莫测!
  她拿着六字信从角门偷偷出去,环顾自周寻找末雨的身影,忽的一道黑影落在她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跟个鬼似
  的好吓人。”她的手放在胸口安慰着自己,舒缓着自己。
  末雨有些抱歉的挠了挠头,若不是看她着急寻他,他自然不会忽然出现,被她这么一说,自己的确跟个鬼似的。
  “姑娘有何吩咐?”
  “你平日如何与殿下联系?”
  他眼睛微微睁大,玉清姑娘这是…想殿下了,想要与殿下通信吗?
  “信鸽。”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哨子,他不明白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这大老远的,即便殿下吹响了她怕是也听不到吧?
  接过后他才看清,这哪是哨子,而是一个…封信啊,而后他吹响口哨,不一会儿从空中飞了一只雪白的信鸽,在黑夜中划过一道白迹,显得格外好看。
  樊玉清笑着看着这只信鸽将她的信带去了遥远的战场,只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第67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微微露头,樊玉清便已醒来。
  她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过去的一个月一样,再看一遍尧瑢合寄来的家书,以及等着今日的家书。
  樊玉清梳洗过后,轻轻将梳妆匣子里的三十封信拿了出来,每一封她都用红丝线系着,看完后将其卷起来整齐的放入匣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