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蓬湖又说:“我现在也是失忆状态,但最初我把记忆都存起来了,小七看过的。”
  【金拂晓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请问这是童话故事的第几页还是魔法学院的第几部?】
  【人类也有冥想盆吗?】
  【*可小朋友看着还没上小学呢,能知道什么,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吧?】
  【你们都不感动吗?我怎么有点眼睛酸酸?蓬湖当年离开金拂晓是担心自己治不好吧。】
  【因为爱才别离,不也很浪漫吗?】
  【我看金董似乎浪漫过敏,她很讨厌爱的结晶论,之前也说过握在手里的才是真的,应该也吃过不少苦。】
  金拂晓和蓬湖对视,车停下,其他人陆续下车,巢北说:“我们在景区门口集合啊。”
  车上的工作人员都撤了,只留下一个镜头从车外拍摄。
  外边天朗气清,也有很多旅游团,很是喧闹。
  停车场停着很多客车,远看她们也只是其中的微尘。
  大海里的灯塔水母也很渺小,永生不代表她没有天敌,不代表她永远安全。
  风浪、海潮、轮船都会碾碎她。
  包括人类的捕捞和玩弄,生命就是这么反复无常,难以预料。
  “下车了,别看我了。”
  金拂晓一直很希望蓬湖恢复记忆告诉她为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和这样的蓬湖对视,她又止不住地想哭。
  她不舍得她难过,也真的不信这些胡话。
  “芙芙,我没有骗你。”
  蓬湖盯着她那不变的数字,冥河水母的警告在她耳边盘旋。
  她关掉金拂晓的麦,捂住自己的麦,声音忽然模糊了,导演和观众一样只能听到模糊的人声。
  金拂晓是全世界最能听到蓬湖声音的人。
  就像被打捞上岸的水母发出微弱的求救声,被海风晒得黑黢黢的女孩在跳动的鱼虾里找到漂亮的透明生物。
  她的掌心很温软,灯塔水母的触手冰凉也柔软。
  「你真漂亮」
  渔夫的女儿金芙蓉说。
  「你不要死」
  「游走吧」
  “我不想游走,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寂寞的渔村,无尽的海风,被观察的小女孩,和得到上岸资格却屡次放弃的灯塔水母。
  “芙芙,我不是人类。”
  第28章 [修]再见妻子不是复婚吧爱人,不许亲了。
  “不是人类,那你是什么?”
  她们手上都没有手机,摄制组给每个人发了对讲机和相机,这个时候乌透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把麦打开。”
  “蓬湖,别捂着了。”
  她声音似乎更冷了,像是提醒,“你不要说多余的话。”
  【说了什么啊啊啊怎么感觉在吵架?】
  【我的耳朵——】
  金拂晓打开麦,她不知道在蓬湖眼里,她头顶虚空顶着的数字比深海还冷,像是稀薄的空气,蓬湖呼吸一口疼到钻心。
  “我是水……”
  她们的音轨都被乌透切了,画面全景是下车的嘉宾。
  车内响起周七稚嫩的声音:“妈咪!妈妈酱!下车啦!——我们要去溶洞啦。”
  “于妍阿姨溶洞里很漂亮的,我也要看锅盔钟乳石!”
  金拂晓推了推蓬湖,“走了。”
  蓬湖握住她的手,“芙芙,你不想知道我的全部吗?”
  哪怕失去了很多记忆,二十岁的蓬湖依然明白金拂晓的诉求。
  她想要密不可分的家人,想要全心全意。
  可是她的身份关乎整个海族,她不能说。
  可是开了灵智的东西都有私心,金拂晓想要的,蓬湖也想要。
  金拂晓已经起身了,蓬湖坐在座位上看她,周七已经过来了,小水母戴着帽子喊妈妈,嚷嚷着要吃锅盔。
  “我以前很想知道。”
  金拂晓挣开蓬湖的手,抱着周七下车。
  “谁和你说里面有锅盔的?你知道锅盔是什么吗?”
  “我知道……是好吃的。”
  周七被抱着下车,她望向隔着车窗的蓬湖,乌透已经走上车了,不知道和蓬湖说什么,小水母的心脏钝痛,那是来自母体的情绪。
  她望着金拂晓,女人的耳环是漂亮的珍珠,她的香气也很馥郁,似乎钟情一款香水就不会再换。
  这样的香味被蓬湖贮存,在周七嗅来,趋近亘古的温柔。
  “我提醒过你的,蓬湖,你不能暴露身份。”
  节目组也有规定的行程,好在嘉宾中也有综艺常客,能继续进行下去,给乌透拖了时间。
  她趁着巢北带着人去排队进入,来车内提醒蓬湖。
  “我知道。”
  蓬湖望着窗外,她的目光恢复了死寂。
  “你知道,还要告诉她你是什么?”
  乌透研究过人类的感情,知道这种东西的变幻莫测,有的人得到的厚如沉木,也有人的感情薄如蝉翼,甚至连蝉翼都不如,不过是一张纸,很快就破了。
  “她有知情权。”
  灯塔水母的美丽在水母族群里也能排得上,只是大部分都喜欢漂着,所以很难生出灵智,更别提上岸了。
  《海族上岸手册》里并不限制它们和人类产生感情,但第一条必须为了族群考虑,不能泄露身份。
  除非把对方也转化成自己族群的人。
  目前乌透知道的仅有一例。
  但海族的转化又不是人类故事里吸血鬼的初拥,咬一口就行了。这包括族群的选择,远不如附录第一条提供的建议:剥离海族身份。
  那也是酷刑。
  人类趋利避害是本能,生物更是如此,哪怕物竞天择,永生的家伙也会因为外力死去。
  “是,她知道了,然后你变成泡沫没了。”
  乌透深吸一口气,险些喷出一口墨水,“那是爱吗?还不是留她一个人愧疚?”
  “还有小七。”
  蓬湖想了想,“她会长大的,也会很像我。”
  乌透嘴角抽搐:“怎么,你还要让女承母业?紫夫人连养女都不吃。”
  蓬湖似乎想过这个可能性,“不行,我做不到。”
  “别说你做不到,小七也不想吧。”
  “她有自己的人生,做人还是做水母都会很精彩。”
  乌贼不擅长话聊,可以说把有生之年的感性话都说完了,恐怕之前追求她的女明星看了都要生气,怀疑她的属性是离过婚的女人。
  “在不变成泡沫消失的前提下慢慢透露,心照不宣,ok吗?”
  乌透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冥河水母就是个半吊子巫婆,戴不逾也问了很多其他海域的生物,得到的消息说人鱼没有这种烦恼,它们的泡沫诅咒早就解除了,不和人类异性恋就ok.
  这回复看得乌透都想笑,仔细一想确实也算新型调理。
  “想通了吗?想通了就下车。”
  墨水乌贼推了推眼镜,“这么多天里和金拂晓重修旧好,不用语言告诉她自己是什么,也能钻空子。”
  “心照不宣是什么意思?”
  下车的时候蓬湖问。
  乌透:……
  忘了这家伙二十岁的记忆是搓鱼丸的文盲。
  “反正我会给你们制造机会的。”乌透难得感受到累。
  “但你不让我和芙芙睡在一起。”
  蓬湖不依不饶。
  “你知道什么叫循序渐进吗?天天见面再一起睡觉,很容易丧失新鲜感的。”
  “那要怎么才有新鲜感?”
  乌透也不知道怎么说,“你问问带鱼。”
  “她都没有老婆,知道什么。”
  蓬湖下意识说,隐约的得意令乌贼无语,她沉默片刻,摆了摆手,“快走。”
  巢北已经按照节目要求取了纸质票,几个人站在景区的游客大厅等着蓬湖过来打卡。
  昨天吃饭花了不少经费,就算节目组指定要来的景点是免费的,她们依然很拮据。
  好在几个人都不是出门总是提钱的人,目前氛围还好。
  “拂晓姐,蓬湖姐还没有过来吗?”
  路芫问站在一边的金拂晓,她和画面外的周七对视,小朋友随身携带一块手写板,本来就不识几个字还要举牌,mamajiang几个字母循环,看的人脑子里也会冒出语音。
  “谁知道她。”
  金拂晓吐出一口浊气,脑子里都是蓬湖那句不是人类。
  她是脑子坏掉了吗?
  还是她们老家的人都有精神问题,乌透也这么问过,包括那位洲列酒店的经理戴女士。
  每一个拎出来都有奇怪的地方,金拂晓又想:万一是真的呢?
  可是蓬湖也没有变出毛绒绒的尾巴,更谈不上凭空多出百宝箱。
  金拂晓也不用进京赶考,她创业艰难,家人凉薄,似乎也可以并入举目无亲的范畴。
  游客大厅外边太阳很晒,一行人有的撑着遮阳伞有的戴着帽子和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