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许谨礼摇了摇头,说:“谢谢你。”
  后视镜中,许谨礼觉得赵澜神情有些萧索。
  他看到赵澜低下头,屈指从烟盒中敲出一支香烟,点燃了。
  在火光燃起的那一刻,许谨礼转开视线,推门下车。
  车门被关闭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沉闷。
  赵澜抬起眸,注视着许谨礼离去的身影,静静地抽完手中的这支烟。
  待烟蒂燃尽,赵澜突然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第33章
  半个小时后,赵澜出现在carousel clu灯光斑斓的包间内。
  喻康年身着花衬衫,浸在灯光中,看到他,会心一笑,“赵总,最近怎么来的有点频繁?”
  觑见赵澜面色不豫,他连忙打开酒瓶,倒进玻璃杯中,推到他面前,“怎么了兄弟?又做了什么悔不当初的事?”
  赵澜按住酒杯,叹了口气,“我不是来买醉的。”
  喻康年做出洗耳恭听样,“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赵澜道:“他今天喝醉了。”
  喻康年:“谁?”
  “许谨礼。”
  喻康年来了兴致,“然后呢?”
  “我把他带回家了。”
  喻康年坐直身体,“哎呦嚯!”
  赵澜倚靠到沙发上,看着面前的迷离灯光,吐出一口气,“但我没碰他,把他又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喻康年惊讶极了,“兄弟,你今晚不行了?”
  赵澜冷冷瞥了他一眼。
  喻康年连忙摆手,“那我不明白了,人都被你带回家了,你却又把人放了,干什么?当柳下惠?”
  赵澜取出烟盒,点上一支烟,在明灭的烟火中,道:“没狠下心。”
  喻康年哑然了片刻,“可你已经叫人知道你欺骗了他,以后哪还有机会?”说到这,他突然叹了口气,“你说你前两天为什么告诉他你没结婚?继续骗他不好吗?说不定哪天,他就对你移情别恋了。”
  赵澜缓缓吐出口中烟雾,“我很闲吗?”
  喻康年不解,“什么?”
  赵澜弹了弹指间香烟,“再一次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看他再一次消失不见?”
  喻康年愣了一下,“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找了他很久。”
  赵澜目光冷了下来,“既然知道他男友要回来,我总得看看,他到底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
  “那你看到了?”喻康年问。
  赵澜冷笑一声,“我确实在浪费时间。”
  喻康年笑了,“那你今晚上又是接人,又是送人的,是干什么?”
  赵澜没有说话。
  喻康年看了他一眼,“你就是舍不得他。”
  赵澜烟抽得有些凶,细长的烟条迅速燃成烟蒂,他吐出烟雾,冷笑一声。
  “在这发狠有什么用?人家与男友情比金坚,”喻康年叹了口气,“兄弟,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早点抽身吧。”
  赵澜将烟蒂摁灭,“如果我偏要呢?”
  “干什么?”喻康年大呼,“你那天不是说,你打算放过他吗?”
  赵澜沉默片刻,突然道:“我怀疑他男友有外遇。”
  “啊?”
  赵澜看向他,“如果你男友跟别人正常聊天,你会怀疑他出轨吗?”
  喻康年愣了一下,“小年还真有可能。”
  赵澜冷冷瞥了他一眼,“许谨礼不是他。”
  喻康年笑了,“开玩笑,除非你的小美人像我家小年那般不靠谱,否则,这样就怀疑,未免太夸张。”
  赵澜冷笑一声,“可蒋从南只是看到我与许谨礼聊了几句,不仅大发雷霆,还给我打电话,试探许谨礼在不在我身边。”
  喻康年瞪大眼睛,“他电话都打到你那去了?”
  “没错。”
  “这太反常了,他难道有心理疾病?”
  赵澜冷声道:“我认为是做贼心虚。”
  喻康年愣了一下,“这事可不兴猜,得想办法确认一下。”
  赵澜目光沉了下来,“所以我刚才我打了个电话。”
  喻康年:“给蒋从南?”
  “给蒋从南有可能出轨的对象。”
  赵澜目光冰冷。
  歇斯底里的背后往往是心虚,蒋从南对许谨礼这般试探,如果不是许谨礼本性如此,那只有可能蒋从南以己度人。
  许谨礼不是水性杨花的人,蒋从南不该不清楚。
  所以情况只能是后者。
  他看向喻康年,“我记得你有一个类似私家侦探的朋友。”
  喻康年:“你是说老离?”
  赵澜道:“我想请他帮个忙。”
  “老离这个人性子很怪,不熟悉的人的生意不接,他这个职业,也确实不方便暴露。”喻康年顿了顿,“不过我可以给你问问,如果我来做这个中间人,他愿不愿意帮你。”
  他当着赵澜的面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喻康年跟对方攀谈了片刻,问赵澜:“老离说,只能跟我联系,你接不接。”
  “接。”
  喻康年与电话那边又聊了几句,转而问赵澜:“老离问你,跟几个人?他可以叫上朋友,把他和你怀疑的出轨对象都跟了。”
  赵澜回答:“两个人。”
  喻康年刚要回复,赵澜开口:“只跟蒋从南,另一个跟许谨礼。”
  喻康年吃惊地看向赵澜,他匆匆结束通话,问道:“你找人监视他干什么?”
  赵澜抽出一支香烟,没有回应。
  “你该不会是见不到吃不着,想要靠找人跟踪一解相思?”
  赵澜点燃香烟,吸了一口,将口中烟雾缓缓吐出。
  喻康年有点担忧,“你别这样,叫许谨礼知道,恐怕会躲你的。如果我知道有人这样监视我,我早就吓跑了。”
  “那就别让他知道。”赵澜声音平淡。
  第34章
  许谨礼做了一夜乱梦。
  梦中,蒋从南与现实重叠,他看着蒋从南疾言厉色,厉声唾骂。
  梦中的他慌乱极了,把错误毫无底线地归咎于自己,他生起无限惶恐,泪流不止,请蒋从南不要生气,求蒋从南不要这样对待自己。
  醒来后,回想起梦中境地,他忽而感觉悲哀。
  他很清楚错不在自己。
  可梦里的自己却好似丢了原则,失了人格,他不在乎尊严,不在乎对错,只惶恐蒋从南对他的态度。
  他不明白梦里的自己为何变成这样,他甚至不敢细想,这是否源于心底的投射。
  他从枕下摸出手机,打开自己的通话记录。
  从昨晚到现在,蒋从南没给他打过一则电话。
  他又打开与蒋从南的微信,微信空空荡荡,同样没有任何来自于他的新消息。
  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机丢到一旁。
  既然错不在自己,他不该先行胆怯。
  既然卑怯的自己只敢在梦中作祟,那就不该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他咬住牙,努力摒弃蒋从南,起身下床。
  推开门,正见景承从厨房走出。
  不大的茶几上正摆着两碗热腾腾的面条。
  景承将他拉到沙发前,“特地给……给你准备的,快来吃点。”
  他窥向许谨礼,“我、我昨天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许谨礼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景承满脸歉疚,“我昨天没多想,看、看你放在门口的袋子,就给你寄过去了。可那之后,蒋从南一连给我打了七八个电话,还发短信问、问我你在哪,我想……我是不是不该给你寄那个choker?”
  许谨礼勉强笑了一下,“这怎么能怪你?”他看向景承,“你给蒋从南回消息了吗?”
  “没有,他急不急不归我管,我得先、先弄清状况。”
  许谨礼沉默片刻,低声道:“谢谢你。”
  景承着急道:“所以真出事了?”
  许谨礼没说话,只是轻轻靠到了景承的肩上。
  景承静静坐着,任由许谨礼靠上来了。
  许谨礼喃喃道:“景承,我哥以前对我很好的。”
  景承点头:“我、我知道。”
  许谨礼摇了摇头,“你不知道,以前我生病,都是他照顾我,我的礼物,也全部都是他给我买。他满十八岁离开福利院后,每一次回来,都会给我们带礼物,我总是最多最独特的,别人气不过,他就那样光明正大地给我,说,我就最疼小鱼。你知道那种被偏爱的感觉吗?我那时也不算小了,可每次他回来,我都觉得,我是福利院最受宠的小孩。”
  许谨礼说着,眼睛红了。
  朋友之间话不必多说,景承已经猜到了大概,他轻声道:“你跟蒋从南这、这么多年,什么坎都能过去的。”
  许谨礼再次难受起来。
  他们明明感情这么好,蒋从南为什么会这样对他?
  为什么他会对自己没有一点信任?
  他在斥骂自己,怀疑自己时,有没有考虑过他能不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