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江寻不自觉地想笑,难道他该庆幸吗?庆幸至少陆长野真的是爱他的,至少还会在乎他的感受,虽然那点在乎简直是微不足道,“在你心里,究竟什么才最重要?”
  陆长野正要回答,江寻转过头,眼角是泛滥的红,眼睛里流离的泪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要碎了,那副孱弱的身体仅仅是在这微弱的江风中都摇摇欲坠。
  “陆总的认同,公司继承人的位置,利益,在这些面前,我们的感情是不是一文不值?”
  陆长野的犹豫说明了一切。
  江寻的心一下子坠空了,他的身体向侧一软,腰抵着护栏才勉强站稳,他抬起手,阻止了陆长野靠近的步伐。
  他曾经尝试过说服自己的,哪怕就是在刚才,他也掐着掌心希望可以说服自己继续沉浸在这份掺了罂粟的爱情里,可最终,他还是做不到。做不到和别人分享爱人,做不到成为一个第三者。
  更何况,在那些未曾相遇的时光里,陆长野早就和别人有了孩子。
  “阿野,我们分开吧,我退出。”先前一直忍住的泪水此刻终于是忍不住了,一股脑从眼眶中汹涌而出,江寻哭到不能自已,心像是彻底碎掉,上一次这么难过的时候,还是母亲的离世,他的嗓子哑地说不出话。
  一段关系里面,最忌讳的就是要求对方付出,他可以为了陆长野牺牲自己的梦想,可以不惜代价地挡在爱人面前,哪怕会得罪权贵,会让自己的梦想彻底跌入深渊,他不在乎。他心中的爱情是纯粹的,一旦动了情,就要毫无保留。
  可这只是他,他不能要求陆长野要和他一样。
  理智上,人应该为自己活着,应该努力工作,赚更多钱,得到更高的地位,要把个人塑造地强大。在这方面,陆长野只是做了大多数人都会做的事情,把事业放在重心,不感情用事。
  他人生的火车在他自己的选择下奔向更光明的未来,是江寻自己选择了牺牲,选择放缓前进的步伐,全心全意地去爱,他没有理由要求陆长野也这么做。
  可是,爱情是两个人的戏,一旦有了第三个人,那注定有一个人要退出。
  江寻缓缓取下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敢。”陆长野咬着牙靠近,一把揪住江寻的手腕,侧过身,砰地一声将他牢牢抵在栏杆上。
  “江寻,当初是我把你从酒吧卫生间里捞出来的,是我给了你登台的机会,是我在你流离失所的时候给你了落脚的地方,没有我,你他妈现在还在贫民窟里当个烂人!”
  江寻被迫仰起头,泪水顺着脸颊向下滑落,模糊的眼睛让他看不清陆长野的表情,他只觉得浑身疼得要命,手被砸在护栏上的那一下让他疼得半条手臂都在发麻。
  他感受到陆长野的愤怒,这个男人在他面前大部分时候都是温柔骄纵的,带着二十出头的朝气,有着蓬勃的热情和精力,像明媚的朝阳,是夜晚的篝火,带给他无边无际的温暖。
  江寻爱死这种温暖了,他寂寞孤单的内心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这样充实过,陆长野让他找回了小时候那个自己,不再封闭自己,不再自暴自弃,同时也给了他以前从没体会过的爱情。这份爱情如同罂粟一般,让他痴迷,深陷进去。
  他以为这份爱会像父母的爱情那样,永远美好下去,但事实证明,这是颗被糖分逐渐腐蚀的牙齿,虫牙渐渐深入,只会让人痛不欲生,注定要走进医院将其拔取。
  “我们分手吧,除了分手,我还能怎么办呢?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和别人结婚吗!你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你不能这样对她,你也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
  陆长野蛮横地堵着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不准再说了。”陆长野吻着他,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再说一句分手,我就真的不爱你了,不要你了。江寻,你乖一点好不好,给我一点时间,这场婚姻只是利益交换而已,我和她之前根本没有感情,你懂事一点,以后你想写歌,想做明星,想干什么都可以,我满足你所有的愿望。”
  江寻不住地摇头,他用力想要推开面前的男人,可是以他的力气,更本不足以从这种桎梏中脱离出去。
  想法一旦形成,就很难再改变了,理智告诉他不能继续这样下去,没有尽头的妥协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伤痛。他和陆长野之间早就不亏不欠了,没有谁理所当然地扮演卑微的角色。
  婚戒从无名指上脱落,叮叮当当地朝着江边落了下去。
  陆长野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江寻,你!”
  江寻脸色苍白地不敢去看那枚掉落的钻戒,强迫自己勾起一抹笑意,“祝你新婚快乐啊,阿野。”
  “操。”
  一辆面包车疾驰而来,在刺耳的刹车声中,车里突然下来两个带着墨镜的壮汉。
  江寻心中瞬间升起一股不安,还没等他回过神,其中一人拿着抹布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另一个人将他牵制住,硬生生拖进车里。
  在晕过去的前一秒,陆长野慢悠悠地脱掉上衣外套,微微歪着头,眼神冷得像是冰窟窿。
  他轻哂一声,“去你的江寻,忘了出门前我是怎么说的?你的生日愿望,我保证帮你实现。”
  ·
  鼠尾草的香气让人感到莫名的安心,江寻觉得眼皮重的要死,身体的疲惫感更是像要榨干了他,他并不想醒来,但隐隐约约又听到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其中一个似乎是吴妈,她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您不能这么做,如果有人报警……”
  “谁会报警?”男人冷声讥讽道:“丁予霜?她自己还困在那幢漂亮别墅里出不来,哪有心思管他?一个父母双亡,连个亲人都没有的男人,谁在意他的死活?”
  “可是您不能这样对他!这个世界上全心全意爱您的人也只有江先生了,难不成您要连这都毁了吗!”
  男人嘶吼道:“就是因为他爱我!”
  脚步声杂乱的响起来,他显得焦躁不安,“如果不这样做,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要我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我做不到,我不能没有他。”
  “这是您自己的选择,您不能什么都要,什么都不放手啊。”
  “放屁!老子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齐词已经当着所有媒体的面说她和我有个孩子,要是这时候去悔婚,妈的,这就是陆家和想看到的事情,他巴不得看到我失去齐家的支持,看到我落魄,这样他就又可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蠢货,骂我不配做他的儿子,不配做公司的继承人!”
  “陆总的认同……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你懂个屁!我不是要他的认同,我是、我是……操……”
  太累了,想要就这么睡过去。
  “医生,江先生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大碍,低血糖加上过度疲劳,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不过还要叮嘱陆少一句,江先生现在的精神状况很差,病例显示他以前有很严重的焦虑症,现在明显是复发了,所以千万千万不能受刺激,尤其是,像前几天的那种。”
  几个月以来,内心的担忧和对未来的恐惧让每个夜晚都被噩梦笼罩,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在这个时候啪地一声断掉了。
  昏睡数日后。
  陆氏集团发布讣告,今日凌晨,经抢救无效,陆家老夫人于青山医院病逝,葬礼定于三天后举行。
  第33章
  苍白洁净的手腕搭在桌上,白色睡衣被风吹地轻轻掀起来,露出平整的小腹。
  几个保镖模样的人守在别墅门口,江寻有一瞬间的恍惚,还以为是回到了一年前,那时候是陆长野被关在这座别墅里,整天整天地抱怨不能出门的烦恼,他是匹野马,当然受不了被囚禁的无趣,但江寻不一样,他甚至感到很平静,毕竟心情最糟糕的那几年,他常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不和任何人交流。
  黑色轿车停在门口,一条长腿率先迈出来,剪裁恰当的西装裤完美衬托出那双腿的优越,硕长有力,是西装下禁欲的性感。
  陆家老祖宗过世,孝子贤孙守了三天的灵,于前日正式下葬,葬礼不缺庄严肃穆,可亦不缺奢华贵气,媒体漫天的报道又一次刷新了普通人对豪门的认知。
  其中有一张照片引起了好一阵全网热议。
  照片中,陆长野穿着量身定制的黑色西服,身高腿长,眉眼凌厉,下颚线紧绷,神情沉重地站在一棵针叶松下,浑身都像是带着刺,光是照片都能看出他身上的压迫感,仅仅是一个毫无情绪的眼神都能让人深陷进去。
  他是情场中完美的猎手,光靠外表都能吸引来一大群猎物,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让人为之倾心,心甘情愿陷进爱河,更何况是江寻,他见过温柔乖戾张扬野性,见过所有美好且富有魅力的陆长野,能撑上一两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啊啊啊啊啊这种极品男人怎么就不是我的!能给他当情人都赚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