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说我们怎么让他回家?”
  警察也挺无奈的。
  *
  安姒不认识厉远其他的朋友或者家人。
  但是他是为了她才出事的,她不能坐视不理,自己一个人回家吧。
  出了警厅,她想到了一个人,打了电话给孙直照。
  老孙一听,皱了皱眉:“安老师,情况我知道了。你别着急,自己先回家。”
  “您能联系他的家人是吗?”安姒不放心的问。
  “我有他哥哥的号码,我来联系。”孙直照给安姒吃了颗定心丸。
  安姒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向下放了放。
  “你先回家。”孙直照又嘱咐道。
  安姒点点头。
  孙直照本来还想安慰两句,厉家的根基摆在那,而且厉远说到底没到十分恶劣的情况,没多大事的。
  但是转念一想,人家的家事什么的,自己哪好在这里帮着打包票,吹牛皮。
  算了。
  安老师一直也挺讨厌小厉总来着,无非是怕平白牵连了他。
  现在她知道没多大事了,就能放下心了。
  *
  警局里已经准备轮岗交接了。
  韩警官再一次去看了一眼厉远,也是无奈。
  刚才他们调查过了,对方是个地痞流氓,吴张雄,在曲街一带其实经常闹事,好几次他们都想逮他了,奈何被他狡猾逃脱了。几次都没关两小时就放掉了。
  现在好不容易能扣押一次,说实话他们警察也解气。
  刚才受害女子都说了,吴张雄已经是两次在公开场合对女性猥琐言行,这个理由他们是可以行政羁押的。
  至于被厉远打的伤也看过了,其实就是因为流鼻血了看着严重,但是都是皮外摩擦,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双方可以私下调解。
  可是现在,厉远不配合,笔录都录不下去。
  吴张雄呢,仗着自己身上有伤,狂得不行,非说自己被打脑震荡了,要告厉远。
  情况这样一来,就难办了。
  韩警官刚往椅子上一坐,厉远眼皮子都没掀,还是那幅吊儿郎当的样,语气却犟得狠。
  “你问我八万七千次,还是那句,他该打!”
  韩警官真是服了,好久没见过这么犟驴的脾气。
  他敲敲桌子,击打声在整个问询室响着回声,听着瘆人。
  胆子小点的,被这些声响就能吓得老老实实交代一切。
  韩警官瞅了瞅厉远,挺年轻的小伙子,面容白净,想吓一吓他。
  他呼哧一下站起来,常年执警,那身材不是吹出来的,臂上每一块肌肉都充满力量。
  “小子,别在我这里磨洋工。”韩警官在厉远面前挥了挥结实的手臂,“别以为我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韩警官双手握了握拳,骨节咔嚓作响。
  十分钟之后,韩警官的骨节受不了了。
  “欸,醒醒!”韩警官猛敲桌子,“你困了交代完回家睡不好吗?”
  厉远眯了眯眼睛,晃了晃头,眼神无辜地摊了摊手。
  韩警官算是服了:“行行,算是怪我,不该问你为什么打人。”
  深呼吸一口,韩警官叹了叹气,重新坐下来,颇为语重心长:“其实我也年轻过,你们年轻人么,谈个恋爱看到自己女朋友被欺负,忍不住脾气,也能理解。”
  原本脑袋半耷拉着的厉远,头一抬:“你说什么?”
  看来,怀柔之术是管用的。
  韩警官暗暗道,故意坐得跟厉远近一些,老大哥似的劝他:“同为男人,我佩服你的血性。欺负自己女人能忍?不能。”
  厉远这会儿是真听清楚了。
  说的意思的确是安姒的他的女人。
  这压根没有事实依据么,人民警察都不按事实说话吗?
  厉远张了张口,头一垂,憋着唇忍笑,又什么都没说。
  可别说,耳嗨这滋味,还挺爽的。
  韩警官一看,“怀柔”对这小子有用啊,打从一进门就尾巴撅老高的小狼崽,总算是低头认怂了。
  “但是你得心疼人家小姑娘,这么大晚上的,一个人就坐在警察局门口等你。”
  “人家看起来腿还不好,身体还不咋样。”
  韩警官搓搓手,可劲地开始“怀柔”,拼命揉,往死里揉。
  “外面看起来要降温了,说不定一会儿得下场瓢泼大雨。”
  “兄弟你觉得,就你女朋友那单薄的身体,能受得了被雨浇吗?”
  第16章 不良夜!他好不要脸啊!……
  安姒找了一个偏僻的石阶坐下,阶前还有一棵树,透过树缝能看清楚警局门口的动静。
  如果厉远出来的话,她就能看见。一旦他出来,她就偷偷走掉,不让他发现。
  安姒明白现在蹲在这里瞎等十分荒唐,可她脸上挂不住事,就这么回家肯定会被安媛和傅青书看出端倪,到时候徒增麻烦。
  傅青书情况刚好一些,安媛今天也在外面忙了一天了,她不想给她们添乱。
  安姒跟安媛撒了一个谎,说学校有急事,她提前回去了。
  安媛那头听起来很吵,过了好几一会儿才换了个地方接她电话。
  “姒姒,你怎么回事啊。不是我说你,我上去告诉过你,这边有要紧的大佬要陪,我要拉赞助的。”安媛声音不耐。
  安姒看了下时间:“可是我也说过,我傍晚时候就要走的。”
  现在已经天黑了,就算没出这些事情,安姒现在也已经人在去往c大的地铁上。
  “你这么说是怪我了?”安媛不高兴。
  “不是。”安姒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我现在人、已经已经在c大了。”
  安姒没撒过谎,舌头都打结了。
  “你都在c大了?”安媛音量拔高,更气了,“那都在c大了你才打电话给我,让我飞回去啊。”
  安姒没想过这岔,这样说的确成了先斩后奏,将安媛的军。
  安媛从小性子就烈,很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也很反感别人用言语和手段逼她。
  知道无意中踩到安媛的雷点,安姒小声地道歉,埋着头:“对不起,但是妈妈不能一个人在家。”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回去行了吧。”
  “烦死了。”
  安媛挂了电话,听筒里无情的机械声嘟嘟传来,安姒还保持着握着话筒的姿势。
  晚风拂着发梢,吹得她额发乱糟糟的。
  安姒随手撩了把头发,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
  她在等孙直照的
  电话。
  之前最新的消息是,厉远的哥哥已经知道事情了,在处理中。
  她不好一直追着问,只能等。
  起风了。
  像是要下一场雨。
  身边风卷来一股清冽的木檀香。
  安姒从臂弯里抬起头,眼睛眨了眨。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厉远岔开腿,大咧咧地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手指在地上的草堆里胡乱划拉着。
  这么近的距离,他身上清爽干咧的味道直往她鼻子里钻。
  如同6年前,她躺在他的臂弯里时候,闻到的一样。
  那时候她疼得几乎睁不开眼,并没有看清楚他的眉眼,却记清了他身上的气味。
  厉远还是那身花衬衫,手里提着两个袋子,往安姒怀里一送。
  是下午她买的那两兜东西,慌乱之际她早就把这事忘了。
  “怎么不回家?”厉远靠得很近,呼吸间狭着笑意问她。
  这样的距离让安姒有点不舒服,她想挪开一点,却发现没有手杖帮助的话,她很难用一个好看的姿势挪动。可撑着手杖站起来,又让她觉得好像是个老太太。这么多年来,安姒觉得她就习惯不太管别人的眼光,可此时此刻,双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明明手杖就在手边,可她第一次出现强烈排斥的心理。
  厉远的长相又冷又野,说起话来张扬狂肆,给人的压迫感很强。
  坐在他的身边,安姒觉得周围的空气在逐渐稀薄。
  她为什么不回家?
  安姒现在也抓狂地拼命在心里鞭策自己,为什么不、回、家!
  早知道现在要被这个魔王看着审问,她为什么不早点回、家!!
  安姒吸了吸气,尽可能地让演技不那么拙劣,目光落向不知名的远处:“我想玩一会儿,散散心。”
  “在这玩?”
  “啊?啊、在这。”
  厉远眯了眯眼,唇角一弯,笑出声:“你在玩什么?”
  “……”真想把他打死。
  警察局干嘛放这样的人出来啊。
  安姒长睫低垂,不说话。
  厉远还在逗她:“说啊,玩什么呢?”
  安姒被问烦了,把心一横,侧眸看他:“要你管啊。”
  明明是生气的话,被她细软的嗓子一说,听起来倒像是跟他撒娇。
  厉远笑了笑,语气痞坏痞坏地:“我还以为你关心我,在警察局门口守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