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邓玥的鸾驾停在廊下,她抚摸着新染的丹蔻,貌似漫不经心的问:听说你近日在读《韩非子》?&李澈欲起身行礼,却被她按住肩膀:&躺着吧,省得又传出'安王咳血'的传言。&她忽然贴近他耳畔,&你猜,陛下今日在御花园埋了什么?&
  当日三更时分,李珂的寝宫传来凿地声。邓玥手持一盏昏黄的灯笼,踏着月色匆匆赶来,只见李珂正汗流浃背地在桂树下奋力挖掘。
  铁锹每一次挥下,都扬起一片片湿润的泥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土腥味。就在邓玥满心疑惑之际,铁锹终于触碰到了什么坚硬之物,随之带起的泥土中,半截古朴的木匣赫然显现。邓玥的心跳不禁加速,她紧握着灯笼,凑近细看,只见那匣中藏着一块已经褪色的红绸,紧紧包裹着一枚带着斑驳血迹的银锁这正是李澈幼时佩戴的长命锁。
  嫂嫂,朕朕梦到兄皇了!李珂挖出木匣后,转身面向邓玥,月光如水,恰好照亮了他脸上纵横交错的泥痕,更添了几分凄楚与无助。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兄皇在梦中对朕说,要朕把这锁埋在桂花树下,这样这样李澈就当不了太子朕也不知道这是为何,但兄皇的话,朕不敢不从
  此后数月,安王再次上折子称病推托摄政。
  永宁十八年腊月,邺城的上空纷纷扬扬地飘着细碎如盐的雪粒子,将这座皇城装点得银装素裹,一片寂静。安王府的朱漆大门在凛冽的风雪中紧闭,仿佛在诉说着府邸内的秘密与阴谋。
  在府邸深处的密室中,李澈身着锦袍,手握温热的酒盏,目光凝重地盯着案头那封字迹模糊的密报。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酒盏中的热气在冷空气中缭绕,却似乎无法温暖他内心的寒意。密报的内容让他心生疑虑,皇后邓玥的鸾驾将于三日后途经繁华的朱雀街,前往感业寺祈福。
  殿下,当真要行此险招?幕僚裴战的声音在密室内低沉地回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深知此行的风险与后果,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残酷。墙角处,青铜兽炉吐出袅袅的龙涎香,香气缭绕,却无法完全掩盖住昨夜试炮留下的血腥气息。
  死士们的伤口尚未愈合,空气中浮动着铁锈与人血的腥气,那是他们为这场阴谋所付出的代价。李澈沉默不语,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密报,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与决心。他知道,这一步一旦踏出,便再无回头之路。
  李澈冷笑,袖中滑出弩机,精钢箭簇在烛火下泛着幽蓝:&如今父皇庸懦,邓氏那妖妇把持朝政,我若不起事,难道要看着李氏江山改姓?他忽然抬手,弩箭钉入邓玥画像,正穿透邓玥的心脏。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安王府的地窖中却传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预示着什么不祥之事即将发生。三百名死士身披厚重的玄甲,腰间悬挂的陶罐里装满了猛火油,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决绝与冷酷。
  与此同时,李澈站在地窖的入口,轻轻抚过腰间的佩剑&斩蛟&,剑脊上的血槽还凝固着去年在陇右战场上斩杀北陆先王时所留下的残血,那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战役,也是他人生中最为辉煌的胜利之一。然而,此刻的他却眉头紧锁,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逼近。
  就在此时,皇城司的密报已经以加急的方式送入邓玥宫中,女官朱悦宜轻轻掀开暖帘,走进内室。邓玥正坐在案前,专心致志地临摹《卫夫人簪花小楷》,她的笔力遒劲,字迹娟秀,仿佛能透露出她内心的坚韧与从容。
  然而,当朱悦宜将密报呈上时,邓玥的笔尖却忽然一顿,狼毫笔尖在奏折上洇出了一个墨点。她盯着那团污渍,轻笑一声,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切:慌什么,迟早的事
  她轻轻甩袖起身,十二幅金线芙蓉裙裾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扫过满地堆放的密折。最上面那封密折上,赫然画着李澈地窖的机关图,每一个细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机。邓玥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五更梆子响起的那一刻,李澄率领着他的玄甲军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安王府。他紧按着腰间那柄寒气逼人的赤霄剑,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府门上那块金光闪闪的敕造安王府匾额,心中涌动着复仇的烈焰。
  血洗此处,早已成为他多年的梦想。
  杀!伴随着李澄的一声怒喝,他猛然挥剑,斩断了沉重的门环。五百名玄甲军犹如一股汹涌澎湃的黑潮,疯狂地涌入安王府内。然而,他们却在照壁前遭遇了突如其来的火油箭阵,熊熊烈火瞬间吞噬了数十名玄甲军。与此同时,李澈的死士们从暗门中猛然杀出,如同地狱中的恶鬼,让玄甲军的前锋部队瞬间倒下了数十人。
  李澄见状,毫不畏惧地踩着燃烧的旌旗跃上了屋顶。他居高临下地望去,正好看见李澈在廊下镇定自若地指挥着放箭。多年的仇恨在此刻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让李澄的眼中充满了愤怒与决心。
  你果真没死!当李澈转身的那一刻,他手中的斩蛟剑已经出鞘。他早已料到邓玥不会坐以待毙,但他却万万没想到李澄居然没死。这一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要将对方彻底吞噬。
  紧接着,两人在燃烧的回廊间展开了激烈的缠斗。李澄手中的赤霄剑是先帝亲赐的佩剑,剑身泛着凛冽的寒光,犹如一条蛟龙在空中飞舞。而李澈的斩蛟剑则是大食国进贡的宝物,剑刃锋利如蛇信,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凌厉的破风声。两人你来我往,剑光如电,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死亡的气息之中。
  第29章 西凉
  ◎破关◎
  在血与火的交织中,李澈的目光如炬,瞥见远处邓玥的鸾驾缓缓驶近。那华丽的马车在王府的废墟上显得格格不入,车帘微动,露出邓玥半张妆容精致、冷若冰霜的脸。她宛如一位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冷漠地看着这场残酷的战斗。
  李澈心中怒火中烧,他怒吼一声,手中的长剑如闪电般劈开挡路的玄甲军。然而,就在他准备冲向邓玥的鸾驾时,却猛然发现李澄的剑锋已至咽喉。生死关头,李澈毫不犹豫地甩出三枚暗器,李澄身形矫健,旋身避开,但发冠却被暗器打中,青丝瞬间散落肩头,显得有些凌乱。
  邓玥许了你什么?太子之位吗?李澈咳血大笑,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嘲讽。他剑尖一挑,衣襟被挑开,甩出半块染血的绢布,那绢布上记载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元殊在宫外育有一子,生于永宁十四年腊月,那是我父皇的血脉!
  李澄拿到绢布的瞬间,李澄的剑已如闪电般贯穿李澈的心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李澈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与不甘,他缓缓地倒下,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邓玥的鸾驾上。
  邓玥的鸾驾停在十步之外,车帘后的女子轻轻摇动着团扇,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她的冷漠与无情,让李澄都感到一阵心寒。
  邓玥道:澄儿,你袖子里藏了什么?
  李澄道:没什么,一个手绢而已。
  邓玥也不想追究,道:你先回太祖山安顿,母后择机会封你为太子。
  李澄回太祖山苦等宫中旨意自不必细说。
  .........
  雁门关的烽火台在苍茫的暮色中骤然腾起滚滚黑烟,犹如历史的烽烟再度燃起。守将关长青紧握长枪,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某种满是对雁门关局势的担忧。
  关外三十里处,西凉铁骑的马蹄声如闷雷般碾过广袤的草原,大地似乎都在颤抖。他们的旌旗上绣着凶猛的狼首图腾,在凛冽的朔风中猎猎作响,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残酷战斗。
  铁骑们手持染血的弯刀,那弯刀在残阳的余晖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那是胜利者的象征,也是死亡的通知。每一把弯刀都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杀戮与荣耀,它们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冷冽的弧线,仿佛要将河套地区都撕裂开来。
  关长青凝望着远方那不断逼近的敌骑,眼神中透露出坚毅与无畏。他知道,这一战关乎雁门关的安危,关乎身后无数百姓的生死存亡。他必须挺身而出,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长城。
  放箭!放箭!关长青的嘶吼声在战场上回荡,却被西凉战鼓的轰鸣所吞没。铁骑阵中,银甲将领手执长弓,弯如满月,眼神冷冽,箭矢破空而出,犹如流星划过天际,精准地击中城头悬挂的雁门关匾额,将其射得粉碎,碎片四溅。
  雁形阵如黑潮般汹涌而来,漫过吊桥,势不可挡。关长青手持长枪,犹如猛虎下山,冲锋在前,长枪舞动,枪尖所向,三名敌卒应声倒下,血花四溅。然而,就在这生死关头,一匹战马从侧面疾驰而来,将关长青撞下战马,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铁甲在青石板上砸出沉闷的声响,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