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这些士族势力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牢牢控制着全国大部分的土地和财富,同时垄断官职,掌控朝政。他们的权力无处不在,渗透至每一个角落,使得国家的治理与民众的福祉都受到了严重的制约。
  然而,如此骄奢淫逸、贪图享乐的作风,又如何能将这大好江山托付于他们之手?
  李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忧虑。与士族相比,庶族的命运则显得尤为坎坷。他们只能专注于耕种那微薄的土地,终身辛勤劳作,无法涉足官场,更不可能掌控政治。
  即便他们才华横溢,能力出众,也无法凭借个人的努力与才能晋升,只能默默忍受士族的压迫与欺凌。
  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许多有志向的庶族子弟选择了从军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他们希望通过战场上的拼搏与奋斗,来获取军功与荣耀,从而摆脱士族的束缚,实现自己的抱负与理想。
  凭借这些军功,他们最终得以成为手握重兵的大将,甚至有部分人通过篡位自立为帝
  大夏太祖便是庶族篡位自立的典型...
  莲花此言,抛砖引玉,正戳中了李澄心中的隐忧,他深知,一个国家的未来,不仅仅取决于君主的英明决策,更在于年轻一代是否能够担当起保家卫国的重任,更在于天下英才能否被重用!
  莲花转身,目光灼灼:陛下可曾听闻北陆的飞扬团呢?以少年为骨,以忠孝为魂,文武兼修,方成国之栋梁。大夏若效仿之,或可挽颓风于既倒。
  李澄心中一动。他自然知晓飞扬团之名,却未料莲花竟能以此为引,将此化为治国之策。他凝视莲花片刻,忽而笑道:爱妃所言极是。只是这少年团该以何为名,又该由谁执掌?
  莲花垂眸,指尖轻轻抚过袖口金线绣的并蒂莲,语气很郑重:臣妾以为,此团当名青鹄,取青出于蓝,志在九霄之意。至于执掌之人毕竟没有皇子,宗室五服之内也无男丁,陛下以为......安平公主如何?
  李澄闻言,眸光骤然一深。安平公主李承顺年方十岁,是他名义上的长女,生母孝奕太子良媛慕容雪蘅身份卑微,不敢有二心,只是她到底不是亲生的,李澄望着莲花的肚子发呆。
  只是确实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莲花:爱妃倒是为承顺考虑得周全。只是这青鹄团若要成事,还需一位德高望重之人为师。不知爱妃心中可有人选?
  莲花微微一笑,道:臣妾以为,太傅房安之孙房珩,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且素来不涉党争,最为合适。
  房珩,出身清流,与世家无甚瓜葛。李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莲花此举,既避开了世家锋芒,又为安平公主笼络了清流支持,可谓一箭双雕。
  三日后,朝堂之上,李澄正式下诏设立青鹄团,以皇长女安平公主为团首,房珩为祭酒,士族和庶族子弟都可参加青鹄团,诏书一出,满朝哗然。
  世家大族们暗中咬牙。他们几百年的特权岂能打破?如今青鹄团这一设立,岂不是给庶族子弟提供了入仕的途径?
  而庶族子弟则欢欣鼓舞,纷纷将子弟送入团中,试图借此一飞冲天。
  莲花端坐凤仪宫,听着宝瓶的回报,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她也觉得王侯将相宁有种夫?
  娘娘真是高明。宝瓶奉上茶盏,眼中满是钦佩,这青鹄团一立,陛下对娘娘会愈发倚重。
  莲花轻啜一口茶,淡然道:高明?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陛下说不定早有此心。这后宫,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是本宫的后宫......北陆,本宫永远也回不去了,这大夏也未必那么容易把本宫当自己人,本宫要的,不过是在这乱局中,有本宫的立足之地。
  第51章 安平
  ◎立威◎
  因着莲花怀孕和安平公主执掌青鹄的事,李澄在太极殿赐宴。
  龙榻之后,二十八个宫女身着华丽的宫装,手持雉羽宫扇,轻盈地挑着赤金提炉,焚着用龙涎和兰叶精心调制的熏香,香气四溢,令人陶醉。她们神态端庄,举止优雅,仿佛每一动作都蕴含着无尽的韵味。
  而在她们身后,十八个青衣拂尘的内侍静静守候,他们面容肃穆,身姿挺拔,一丝不苟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屏风之后,传来阵阵细乐喧音,丝竹之声丝丝入扣,缭绕不绝。那音乐时而悠扬婉转,时而激昂跌宕,让人心旷神怡,陶醉其中。
  鲁国大长公主、燕国长公主、周国长公主、越国长公主、临淄公主、清河公主和李澄新封的公主等都在。
  清河公主是李珂幼女,安平公主最小的皇姑,此人正值豆蔻年华,按理说,她也有资格执掌青鹄,因此她很是不满李澄对安平的器重。
  她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一丝娇嗔与挑衅:房珩大人审了那高世济数日,严刑酷法,五毒备至,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可即便如此,却仍旧拿不到高世济谋逆的罪证。如今朝中众臣纷纷上奏,为高世济洗冤,声称他是无辜受害者,被奸臣陷害。不知皇贵妃对此事有何看法?
  她边说边举杯轻晃,杯中酒液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波澜起伏,难以平静。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与期待,似乎想要从莲花的反应中窥探出一丝立场。
  莲花敷衍道:朝政的事,本宫不懂。
  清河公主道:不懂?安平做青鹄团长、房珩为祭酒不是娘娘举荐的吗?
  四岁的李和安黏在莲花身边坐下,像是块小膏药似的,一会儿要莲花给她夹胭脂鵝脯、一会儿要云片火腿,因此,莲花没空搭理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自顾自高谈阔论:房珩手里历来没有冤枉的人。他惩罚人的法子可多了,还偏就起些好听的名字。比如说弹琵琶,那些受刑者被架上琵琶刑具,全身骨骼仿佛被生生抽离,痛苦难当。你们想想看,他们汗水如倾盆大雨般洒落,浸湿了衣衫
  在极端的痛苦中,受刑者仿佛经历了死而复生的折磨,如此反复两三次,在这般荼毒酷刑之下,又有何罪名不能招认?又有何坚贞不屈之人能扛过这非人的折磨?
  安平公主最近压力大,听到这些本来就想吐,结果清河公主还在继续说:听说有一次他把受刑者的手指剁下来泡了糖醋给吃了...
  安平被恶心得哇哇直吐......
  李澄终于打断清河公主:丹秋,你桌上那么多菜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清河公主赌气的闭嘴,忿忿不平。
  不过,李澄也觉得安平太胆小,不堪大任!
  晚上,莲花只得吹枕边风:一个十岁的小女娃,你指望她胆子多大?陛下若肯给臣妾时间,臣妾必定好好教导她!
  李澄道:爱妃,你是怀着龙胎的人,切忌不可累到自己。
  莲花道:陛下放心,累不到的。
  之后,莲花亲自教安平武功,又召房珩来宫中单独教安平的论语、国学、历史。
  在青鹄团正式成立后,莲花又奏请李澄为她立威,李澄也都一一照做。
  但士族们依然坚持女子不可以掌军!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邺都太庙内一片庄严肃穆。朱红色的宫墙高耸入云,宫墙内,银杏叶如同一片片金色的箔纸,铺满了青石地面,闪烁着秋日的光辉。
  九十九级丹墀之上,李澄身着十二章纹的衮服,衣袂飘飘,宛如天人之姿。他牵着安平公主的手,缓步而上,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稳而庄重。公主今日未戴珠翠,只以银丝轻轻束起秀发,露出她稚气的脸庞。
  她身着一袭靛青色的武袍,袍身紧致合体,勾勒出她少女挺拔的身姿。袍摆处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青鹄,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展翅高飞。每走一步,她腰间的鎏金错刀便与玉带钩轻轻相击,发出清越的声响,如同天籁之音,回荡在太庙的每一个角落。
  这清越的声响惊飞了檐角的寒鸦,它们扑棱着翅膀,惊慌失措地飞向远方。
  司礼监提督高亢激昂地唱道:孝治天下,青鹄承运,万民归心,跪拜先祖之灵!
  李澄携同安平公主,恭敬地跪在庄严肃穆的先祖灵位前。青铜鼎中燃起苍梧香,袅袅香烟缭绕,带着对先祖的敬仰与追思。
  此时,李澄忽地解下腰间那块太祖所传的珍贵蟠龙玉佩,动作轻柔而庄重地系在公主的腰间,这一举动令随行史官的笔尖微微颤动,仿佛连历史都在这一刻屏息。
  李澄声音洪亮,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太祖起兵时,曾豪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彰显其胸怀天下、不拘一格的壮志。今朕观满朝朱紫,权贵显赫,却鲜有如朕的女儿一样敢于直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豪情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