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她没有办法完成系统布置的任务;从云麒身上获得的任务点数又不足以让她任务失败。
  失败就代表着还有任务还在进行中,在进行中就表示着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哭什么呀?”云麒笑眯眯地给她擦拭眼泪,“我弄疼你了吗?”
  苏映微哭着摇头,泪水写满恐意。
  “噢~”云麒恍然大悟,又慢悠悠地拉长音调,“不疼啊……”
  简短三个字让苏映微顿生警惕。
  果真在一瞬间,密密麻麻的疼痛牵扯全身,骨缝里犹如万虫蚕食,她一刻都不能忍地痛叫倒地,匍在泥泞的地上翻滚尖叫。
  云麒居高临下欣赏着她的丑态,等差不多后,才停下术法。
  “疼吗?”
  苏映微不敢点头,更不敢摇头,只是抱着自己的手臂盈盈落泪。
  云麒蹲在她面前,双手捧脸,清澈的眼神让苏映微感受到无尽的恐惧,好一会儿,他用那清朗的嗓音说:“也是奇怪,从前我最喜欢看你哭;可是现在,看到你的眼泪就觉得恶心,微微,你说是为什么啊?”
  苏映微浑身一抖,哪敢回话。
  她的声音,连同整个人都在抖,“云、云麒,我……我都听你的,你不要再……再……”
  她不敢说出后半句的哀求,生怕换来更让人恐惧的折磨。
  云麒笑出声来,像戏弄宠物那样,伸手在她头顶拍了下,潇洒起身:“走吧,该去寻阿荧了。”
  苏映微愣住。
  云麒转身扬眉,“怎么,你不是一直想见她吗,”他张了张嘴,“譬如……完成你的任务。”
  苏映微浑身一震,颤抖的瞳孔满是惊诧与惧意。
  第124章 124 “司离君果真如外面传言那般,……
  “帝君!”
  成風来不及站起, 手脚并用地爬到宁随淵的身边,仓皇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这一下摔得他有短暂的晕厥,直到成風的声音过来, 宁随淵才咳出挤压在胸腔的那口郁气, 捂着胸脯睁开了眼。
  入目是滚滚尘沙, 只见黄土, 不见人烟。
  成風松了口气, 又见他满身伤痕, 紧张的情绪再次提到嗓子眼,“帝君,你怎么样了?”
  宁随淵摆摆手, 视线试探性地从他脸上越过。
  这个眼神让成風浑身一僵, 不敢开口。
  半晌过后, 他的神色恢复如常:“你不是死了么?”
  成风听得愣了下,他抿着唇, 良久才道:“……当日帝君献祭溯台,我想帝君可能会有一线生机, 便天南地北四處寻找。两年前在不动山与贺观澜意外相撞,是……扶姑娘出手相助。”
  成风虽侥幸得了条命, 但受伤严重,于是找了个偏远小村进行休养,养好伤好, 成风想来九幽碰碰运气, 没想到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想到九幽和宁随淵的處境, 他变得比之前还要沉默。
  “帝君,我原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
  这伤感的言辞让宁随渊哑然失笑,在他肩头大力拍打一下, “九幽覆灭,我已不再是帝君了。”宁随渊顿了下,“你若想另寻去處,一走了之便是;若还想跟着我,我们便以兄弟相称。”
  成风听得眼眶一红,“我是九幽的族人,您的部下。在成风心里,帝君永远是九幽的帝君。”
  宁随渊苦笑,又接連摇头。
  成风胡乱用袖口抹幹净涌出来的泪水,“云麒那厮定是和帝君说了什么,帝君切莫受他挑拨。那日云麒和丹光想利用溯阵控制九幽,是扶姑娘及时降下了咒海还生。我不知扶姑娘与帝君有何恩怨,但帝君有情,扶姑娘也不是全然无意,等到一切说通,你们自然——”
  “走吧。”
  不等他把话说完,宁随渊便率先起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成风先是一怔,接着匆忙跟上,“自然能和原来一样。”他自顾自道,“在我看来,九幽能重入轮回是幸事,如今没了诅咒牵扯,帝君也能为自己活一次了。”
  他自幼跟在宁随渊身边,最懂他的为难苦楚。
  溯阵禁锢了九幽;又何尝不是禁锢他宁随渊?这片土地本该覆灭,是宁随渊千年间日复一日的驻守才让它走到如今,尽管九幽归于焦土,但对重入轮回的族人来说,对宁随渊来说,怎不能算是一幢幸事?
  宁随渊的脸颊隐入黄沙,看不真切。
  他还想继續劝解,就被宁随渊打断:“我殺过她,殺过她的族人,如何能与原来一样?”
  扶熒不会原谅他,他更无法原谅自己。
  在得知情髓一事之前,他还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继續;可偏偏,偏偏沈应舟t是他的情髓,要是扶熒知晓真相,又该如何待她?
  所以他不能告知她。
  他不能自私地加重她的痛苦;更不能利用沈应舟这个名字强迫她原谅自己所做的一切。
  不能,也不敢。
  成风沉默地低下头去,垂在腿侧的手被自己紧紧束在一起。
  “那帝君……就只能算了吗?”
  他的语气听起来颇为不甘。
  宁随渊自然不会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算了。
  那些风言碎语冲垮了他的理智,仅此一遭倒是让他重新找回了原来的清醒。
  灭族之恨是真;夺心之恨也是真。
  他苦难的源头都来自一个人,那就是丹光。无论如何,他都要手刃其头颅,方能消恨!
  **
  太华主山。
  贺观澜在门前驻候多时,栖梧山主才姗姗来迟。
  “突然得知玄牝真尊召請,一时恓惶,便来得晚了些。让司離君久等了。”
  栖梧山主满口的谦卑歉意,举止却不见半分恭敬,向上扬顿的白眉倒是彰显出他的傲慢。
  贺观澜冷冷一哂,侧身让路:“請吧。”
  栖梧山主跟在身后,道:“听闻玄牝真尊身体抱恙,如今可是康健了。”
  贺观澜:“有劳山主关心,师尊向来健朗,只是不喜见人。”
  他笑了笑,话锋一转:“想必司離君听说了吧,天禹的神女烧了請函。”
  贺观澜不语,伸手请栖梧山主上轿。
  他不回答,他也不急,等贺观澜坐上来,轿子穩穩升空,才继续道:“这些年重明域火不稳,昔日的同僚死的死,散的散,仙云顶能说得上话的也只剩你我了。”栖梧山主目光如炬,“天禹的神女行事张扬,想必不单单是我栖梧山的百姓;连你门下的弟子都投奔过去不少,长久以往,你我失了民心,这仙云顶岂不只是个徒拥虚名的浮散之地?”
  他长篇大论说了不少,贺观澜却始终淡薄。
  栖梧山主眉头一皺,神色骤然尖锐:“抑或是,司离君果真如外面传言那般,有心与神女共结連理?”
  贺观澜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许微末的变化,反问:“若有呢?”
  他一怔,接着大笑。
  神色间意味深长:“若有,那吾这一遭怕是来错了。”
  贺观澜睫毛微闪。
  接着就听他说:“可惜,司离君修的是蒼生道,若行私欲,唯遭天谴。”
  蒼生道主苍生万命,忌行私情。
  贺观澜勾了勾唇,待轿子落稳,恭敬请栖梧山主下轿。
  “小灵天到了,山主,请。”
  这小灵天素有九天美名,饶是栖梧山主见多识广,也不禁沉浸在眼前的壮阔魄丽当中。一座华宫隐于云上,灵气充盈,竟真如传闻那般。
  浩然缥缈,犹如天宫。
  待栖梧山主入了小灵天,贺观澜对身边的霄铃递了个眼神。
  她立马领悟,转身离去。
  小灵天内神像高耸,气势巍巍。
  栖梧山主不由得收起了刚开始的傲慢,变得束手束脚起来,他小心张望一圈,正犹豫是否向前时,空阔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声音——
  “许久未见,子山竟也蓄了胡子。”
  这声音是……
  栖梧山主瞪大眼睛,扑通跪倒在地:“子山拜见祖师爷。”
  说起来栖梧山主与玄牝也有些渊源。
  好几千年以前,他的师父师出太华山,玄牝乃门下小师弟。奈何在玄牝十岁时,玄鬼侵入,满门死在了玄鬼手中,他得玄牝出手相救,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那时玄牝正准备闭关修行,便将他托付给栖梧山的好友教导。
  此后两人再未见过,可这份恩情栖梧山主一直铭记于心。
  看不上贺观澜是真,敬重玄牝也是真。
  “几千年了,我也不再是当年的少年郎了。”栖梧山主眼含热泪,“祖师爷呢?您好人家还好。”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