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这么说着,他却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反而抬手拽散了脸上的绷带,雪白的布料半掩着湛蓝的眼眸,在飘落的飞雪间安静地注视着哈泽尔。
  哈泽尔:“……”
  “喂哈泽尔,”五条悟说,“要接吻吗?” 哈泽尔果断地说:“不要。” “欸。”五条悟早有预料地感叹一声,“为什么啊。”
  “因为正常人长嘴是为了在适当的时候看气氛直接亲上去,而不是像漏水的消防栓一样焊在漂亮的脸皮上,却只做到了在没用的地方浪费口水来着。”
  哈泽尔躺在雪地里,无欲无求地说:“你再这么跪一会,可能会在三十岁时惊喜地患上风湿病噢,五条先生。”
  五条悟向旁边一倒,幽幽地控诉道:“你变了。以前的你可是会从声音夸到长相,毫无保留地表达对我的仰慕的。”
  “因为以前不熟嘛,总要客气一下的。”哈泽尔在五条悟骤然扭头瞪视着她的目光里坦然地道,“说起来,以前那个超有原则地说着‘我绝对不会爱上哈泽尔’的五条先生我很欣赏,能不能把‘大家都一样不负责任所以凑合一下亲个嘴算了’的这个换回去啊?”
  五条悟下意识地把脑袋往原本就很高的衣领里又缩了缩,这是他做猫时心虚的习惯动作。
  过了几秒他又支棱起来顶嘴道:“什么叫凑合一下?这种事谁要凑合一下啊!”
  然而哈泽尔完全没在听他讲话,已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像只狐獴一样探头看着海面,顺便背着手向他招招:“五条先生,快看快看!”
  “哈?倒是听人说话啊!”五条悟语气恶劣地质问着,同时老老实实地起身,把脑袋搭在哈泽尔肩上。
  流冰群已经漂到他们的视野之中,巨大的冰块之间彼此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五条悟沉默地看了一会之后,兴致勃勃地发问:“那块长得像夜蛾做的奇怪咒骸的,还有那块像我一样又长又好看的,你觉得靠岸之后哪块剩下的部分会大一点?”
  “以你的形容,哪个都对不上啊。”哈泽尔说,“但我赌咒骸赢。”
  “喂!”五条悟用语气词小发雷霆后,拎起哈泽尔轻巧一跃,落在一块坑坑洼洼的冰面上,“你看,是不是很长,我没说错吧?”
  哈泽尔低头看看,试着向前走了一步,立刻哧溜一下滑倒,被五条悟及时拎着帽子提起来放好。
  五条悟在她身后居高临下地观察片刻,抬手拍拍她的外套,捏捏里面的厚卫衣,严肃地得出结论:“你裹得像一块烤糊的大面包。”
  随后从嘴里发出了相似得令人生气的、模仿哈泽尔滑倒的哧溜声:“虽然是面包,但是会摔得四脚朝天。”
  哈泽尔一声不吭地给了他一记肘击,被五条悟一根手指很轻地弹在麻筋上。
  “我早就想说了,”五条悟看向抱着胳膊忍痛的哈泽尔道,“你的体术真是烂得……”
  哈泽尔转身对着他的帅气脸蛋抬手就是一拳:“你还是当猫的时候比较可爱。能变回去吗?求求你了,五条先生。”
  五条悟像接住一只飞来的大福那样轻描淡写地攥住她全力挥出的拳头,又抬腿顶回她的膝击,脚下轻轻一勾,哈泽尔顿时失去了平衡,倒在五条悟虚托在她背后的手上。
  “下盘不稳,腰腹力量不足,核心散得一塌糊涂,多久没有真正和人打过架了?”五条悟面无表情地说,“也就是碰到的全是没用的软脚虾,才会被你占到便宜。”
  哈泽尔几乎是仰躺在五条悟的手臂上道:“哎呀……我是文职嘛,下次一定不再冒险了。”
  “谁要劝你不再冒险啊。”五条悟把她撑起来,“是给你一次超难得的机会,喊一声‘帅气得让我心动不已的五条老师求求你帮帮我吧’,就能得到一次免费的大师级体术课程,多喊多得噢!”
  随即他高昂的情绪像脚下被撞击的冰块一样迅速消失。
  五条悟露出有点烦恼的表情,和哈泽尔磕了一下脑门道:“我也想变成猫来着——时隔多日再次精密地运用咒力的感觉,可真是累到让人没办法适应——但是不行啊。”
  “毕竟是咒术界之星·麻辣教师·超级帅哥·史诗级强者五条悟来着。”哈泽尔拍拍他沮丧地弓起来的后背说,“再加上全宇宙最肥美的猫咪。没了你地球该怎么转啊?”
  第66章
  凛冽的海风自远方呼啸而来, 在树丛和山崖之间打着呼哨徘徊。它和流冰彼此碰撞的破裂声相伴携行,将大雪落地的响动掩盖在一片冰冷的喧闹之中。
  五条悟披着从哈泽尔的行李箱里翻出的小毯子,捧着她的保温杯, 里面装着从24小时便利店买来的热乎乎的甜牛奶。
  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接受哈泽尔“反正已经安全了,
  你不如干脆回去睡觉”的建议,而是坚定地留在鸟不拉屎的野外,和她一起坐在山崖中段的平台上,双双神情恍惚地发着呆。
  “话说, 你大半夜的待在这里干什么来着?”
  五条悟喝了两口牛奶,因为其中久违的糖分而满意地舔舔嘴角。
  凭借着超人的柔韧性,他强行大鸟依人地靠在坐下的时候也比他要小上一圈的哈泽尔肩头。
  无下限术式稳定地运转着, 把风霜隔绝在平静的空气之外。
  “札幌地区的太阳落山很早,日出也很早,我想再坐一会,来这里几天还没看到过日出呢。”哈泽尔揉揉眼睛,“你呢五条先生, 你大半夜的又待在这里干什么?”
  被穿得很暖和的哈泽尔拒绝了同被邀请后, 五条悟把自己裹成一个毛绒绒的球, 一边从毯子上拽下之前残留的猫毛,一边分心答道:
  “待在这里是想看看你要干什么。好有闲心啊哈泽尔,说起来你还是我身边第一个在逃命的路上也能玩得这么高兴的人来着。”
  “你也是我身边第一个变成猫之后比真猫更烦人的家伙。”哈泽尔说, “猫毛不要扔噢,收集一下说不准还能做点什么收藏用的工艺品。”
  五条悟当即起身,痛快地拽下毛毯, 连扑带甩地将上面的猫毛全部抖向大海, 随后得意地把它裹回身上。
  再度坐下之后,
  他不顾哈泽尔的挣扎把她揣进怀里:“那又不是我的毛,用的是别猫的身体,你这么干可是很严重的劈腿行为啊!”
  “怎么能叫劈腿呢,”哈泽尔扒拉两下就放弃了把自己解救出去的想法,闲闲地说,“你和猫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度过了生死相依的浪漫一周,而我只是刚好把一颗心掰成了两半,平等地献给两种保护动物罢了。”
  “保护动物。”五条悟茫然地重复道。
  “会下棋的猫和会吃人的白色海葵。”哈泽尔说,“随便哪个都是相当少见的吧。”
  她就着五条悟的手喝了一口牛奶,险些直接喷出来,满脸纠结地咽下之后还充满怀疑地咂了咂嘴,这才谨慎发问:“你是把整个店里的糖全部买下来加进牛奶里了吗?”
  五条悟稳稳地端着杯子,注意力却好像完全没放在她的问题上面:“欸,是不是呢。” 哈泽尔困惑地扭过头去。
  尽管隔着一层布料的遮挡,依然能看出来对方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哈泽尔:“?”
  五条悟说:“虽然我——超级帅哥五条悟是无所不能的天才,但唯独在看气氛这点上还有一点点提高的空间——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不如说你能意识到这点反而比较让人惊讶啊。”哈泽尔说。
  “所以如果让我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顺其自然的话,”五条悟沉默两秒才继续道,“你是不会有哪怕一丁点反抗的机会的。”
  他的鼻尖蹭在哈泽尔的耳廓,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后的皮肤上。
  哈泽尔:“哇。”
  “……为什么是这种语气啊!”五条悟顿时关闭了深沉帅哥模式,不满地在她耳尖咬了一口,“好像第一次看到猫学会自己用猫砂的主人一样!”
  “真敢说啊你这家伙,”哈泽尔偏头顶了他一下,像块融化的烤棉花糖一样懒洋洋地瘫在他怀里,“安■套买好了吗?” 五条悟:“?” 哈泽尔:“润■液呢?”
  五条悟:“?” 哈泽尔:“噢……你想玩大的?那灌■剂呢?” 五条悟:“?” 五条悟:“……” 五条悟:“???”
  从表情来看,他似乎想要试着争辩什么,但直到最后也没有任何一个字能从他那张油滑但纯洁的嘴里被吐出来。
  只有一张英俊的脸渐渐变成了失去灵魂的灰色。
  “还是说我想得太远了,其实五条先生的强制指的只是嘴贴嘴地进行一次连舌头都没——” 五条悟用毛毯堵住了她的嘴,麻木地说:“好了,可以了,我不该说这种大话的。”
  哈泽尔吐出嘴里的毛毯感叹道:“距离变成真正的成熟男性,要走的路还有很远呢,五条先生。”
  “喂,谁家男性是靠这个变成熟的?!”五条悟争辩道,“这么说的话雄性海豚岂不是质量最高的成熟男性啊!但你看它登上任何一份时尚杂志的排行榜了吗?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