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质连生看着隋牧满是侵略的眼睛:“亲爱的,我可以像发情的狗一样和你上床,但我做事从来是要利益的,你需要付出些东西。”
  隋牧笑了起来,笑不达眼底:“你要什么?”
  质连生也跟着笑,质连生笑的张扬,他的脖颈压在椅背与隋牧的手掌之上,脑袋悬空,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向下坠去,光洁的额头露出。
  质连生说:“我是一个好人呐,只会要你给得起的东西。”
  隋牧的目光顺着质连生修长苍白的脖颈,隐隐的青色血管,一路向下,在脖颈隐入白衬衣的领口后,他的目光向左侧方下移,手指不轻不重地点在目光所停留的地方,在衣料和血肉之下,那里有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脏。
  突然,另一道声音闯了进来:“隋总——”
  是隋牧的助理,隋牧循着声音侧头看过去的瞬间,将摁在质连生腺体上的手指移开。
  隋牧的助理是一位男性beta,他感受不到房间中少量的代表着不悦的信息素在纠缠,只看到两个人比较亲密的在一处。
  助理在隋牧站直身体后,才走进隋牧身边,一脸正直的告知隋牧与质连生,宴席已经开始,按照婚礼流程,需要他们去敬酒。
  质连生也站起了身,他对助理点了点头,如沐春风的对助理的工作表达了辛苦。
  质连生伪装的很快,隋牧全然不拆穿,与质连生走得不近不远的去到宴席中去。
  隋牧现在在第一区的风头正盛,来的宾客地位大多不如他,他喝酒喝得糊弄,也不多言。
  质连生前些年沉溺于烟酒,混迹于鱼龙混杂的环境,对敬酒之事得心应手,他酒喝的痛快,对宾客的祝福回敬的恭维话多是质连生在说。
  也有一些因为质连生恶名而只字不发,酒杯不举的宾客,质连生一笑而过。隋牧却特意将酒杯碰上那些人的酒杯上,让他们将酒喝尽。
  敬酒到最后,质连生觉得无趣,也觉得人多声音杂乱,质连生在看着酒喝到差不多了,装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虚虚的将身体搭在隋牧的身上,在敬酒过最后一桌后,质连生对隋牧说:“我有些醉了,去后台休息一会。”
  隋牧将质连生趴在他肩膀上的脑袋抬起,与质连生对视片刻后,才点了点头。
  质连生悄声拿走了宴席上一瓶酒,刚要抬步离开,就感受到手中拎着的酒被抽了出来,隋牧说:“既然醉了,就不要再碰了。”
  质连生没回头向着后台的方向走去,在距离后台门口最近的桌上又拿起了一瓶。
  后台清净,质连生拉着一把椅子到窗边坐着,酒才喝了几口,质连生接到一个虚拟号码拨打过来的电话,质连生接了起来,听到对面说:“你好——”
  对面的声音让质连生喝酒的动作停顿下来,他熟知这个声音,曾经日日都会听见,质连生的心脏陡然跳动的很快。
  是周本进的声音。
  手机那边人笑了声:“——乌鸦。”
  一声乌鸦说的慢悠悠且音调上扬。
  质连生很久没有被称呼为“乌鸦”了,质连生记得这个称呼来源,昔日,质连生与周本进谈起家人,质连生提及在他去到质家不久后养母怀孕这件事,他笑称自己为“送子鹤”,而周本进说他更像一只乌鸦。
  周本进说:“乌鸦羽黑,实则流光溢彩。”
  周本进笑说:“连生与乌鸦很像,乌鸦是祥瑞之鸟,连生为质家带来新生子,连生也要为我带来气运。”
  周本进笑着用富有个人特色的语调慢悠悠的喊了质连生几声“乌鸦”,像是在逗玩一样。
  至此之后,周本进常常以“乌鸦”称呼质连生,时间长了,周本进身边的人也跟着偶以“乌鸦”称呼质连生。
  质连生手中的酒瓶没能稳稳拿住,掉落在地上瓶身四分五裂,发出“砰”的一声。
  质连生闭了闭眼让自己镇静下来,周本进绝无可能死而复生,声线可以使用变声器,语调可以模仿。质连生很快的想到了昔日三人团体中的另一个alpha,质连生说:“黎广。”
  黎广,质连生昔日的朋友,对周本进最忠诚的人,一个疯子。
  对方不再模拟周本进的声线,他用本来儒雅的声音笑了笑:“乌鸦,恭喜新婚。”
  质连生没有说话,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往日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身体像是回到第九区雪地里一样,寒冷疼痛。
  黎广说:“本想早早祝贺你,但念在往日情谊,我等待了很久才在你婚礼尾声打来电话,乌鸦,往日情谊真是一个好东西,可以让我对你一再宽容。”
  黎广轻悠悠的叹了口气,停顿一会后继续说:“我不想你继续参加你的婚礼了,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走出婚礼殿堂的大门,并去往我指定的地方。如果你没有在五分钟后走出大门,你的婚礼将会出现惨重的不可逆转的事故。”
  电话被挂断,质连生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本能的恐慌。
  黎广是真正冷血无情的人,在两年前,黎广也因为周本进接受调查,黎广多多少少犯有罪过,虽不涉及人命,却与周家事情脱不开关系,但在经过将近两周的调查后宣称无罪。
  拥有军政背景的黎家将将黎广保了下来,质连生的噩梦也因为黎广开启。
  质连生在电话挂断后收到虚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是一个墓园地址。在地址的下一行,短信的最后,写有两个字,赎罪。
  第8章
  第九区地广荒凉,冬季漫长寒冷,质连生在两年前的隆冬踏足于第九区,质连生在质诺制药丧失职权,被调离到第九区经营濒临破产的分公司。
  分公司死气沉沉,所有员工加上看门的狗不到十人,质连生在蹲在分公司门口逗狗几日消沉后打起精神打算治理一番。
  质连生到处寻找合作商机,在多次碰壁后终于在年末得到合作洽谈的机会。
  质连生独自一人开着越野行驶于广袤无垠的雪原上,本以为此行是分公司的转机,却不想被多辆车逼停在雪地,子弹穿透挡风玻璃擦过质连生的右颈皮肤射进座椅中。
  紧接着,越野车的车胎被子弹击穿,车门被火药炸的凹陷进去,质连生的身体被碎玻璃扎伤。
  质连生被接连的攻击冲击的头晕目眩,透过破碎的车窗,质连生看见了持枪的黎广,眼神幽幽的盯着他。
  黎广的身后还有穿着黑衣,身材魁梧的alpha,像是受过专门的训练,统一的姿势站在雪地里,等待着黎广的命令。
  质连生身上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他瞬间明白,这是黎广对他的报复。
  信息素压制铺天盖地的向质连生袭去,身体受伤的质连生在反抗几分钟后力竭。人被拉扯出损坏严重的越野车,砸向雪地。
  第九区的雪日久不化,累日的雪被冻固在硬土之上,质连生身体砸进雪里,鼻尖却弥漫着火药的硝烟气味
  黎广蹲了下来,笑眯眯的看着脸色苍白的质连生,如同地狱中的恶魔在宣判死刑:“我去监狱里见了周哥,周哥和我说,乌栖一枝,不能独活。”
  黎广悠悠叹了口气,充满悲悯,再看向质连生时,眼睛里是杀意和痛恨:“乌鸦,为什么要背叛周哥,我们对你不够好吗?!”
  “……”信息素压制的疼痛让质连生说不出话来,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黎广的愤怒随着沉默而下降,黎广说:“这样白净的地方不太适合埋葬你,但我也不想再找别的地方了。”
  刀割过身体的所带来的痛感让质连生终身难忘,伤口钻心疼痛,血在慢慢流失,人被彻骨寒冷包裹,似乎灵魂都在颤抖。
  流了很多血的质连生被抛却在雪地里,碧蓝的天空,太阳的光晕像是死亡前的圣光笼罩。
  质连生在年末里生出了无尽的绝望,而在两年后初冬的夜晚里,质连生再次与当年的自己共情。
  质连生步履匆匆从后台走到殿堂,全然将装醉这回事抛之脑后,穿越过熙攘宾客,踩着反照白色灯光的大理石地板走向殿堂的大门。
  “质连生。”
  “质连生!”
  质连生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质连生才恍然听到隋牧的声音,质连生看向隋牧满是探究以及担忧眼睛,质连生听见隋牧问:“去哪里?”
  质连生张了张口,说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真话:“去见个朋友。”
  质连生的手掌放在隋牧紧抓着他的手背上,用了些力挣开,在隋牧的注视下打开殿堂的大门,又很快关上。
  质连生殿堂门外驻足环顾一圈,有几个穿着工作人员服装的人向他看去,其中一个在与质连生眼神对视后,将别腰间的枪支漏出一角,进行赤裸裸的威胁。
  在寂静寒冷的夜里,质连生身体发烫,手心却出了一层冷汗。
  质连生去到停车场将自己的车驶出,随即就有几辆车尾随其后。经过漫长幽暗的柏油路,质连生来到一处荒凉的墓园,车停了下来,尾随而来的车将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