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钳制住陈勉的保镖主动地放开他,陈勉整个人都瘫软无力好像被抽干了精气,他勉勉强强直立着,形容憔悴,双目中一点点蔓延上绝望的情绪。
  永远被束缚的陈勉,并没有得以自由的机会,很多事情他自己根本无法做出选择。他出生于最平凡普通的家庭,父亲陈志强因为赌博杀人入狱给了年幼的他第一次打击,从那以后他学会自力更生,咬着牙沉默地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中成长。
  母亲刘巧慧的癌症给了他第二次打击,他的成绩还算可以,在小县城唯一的高中上学,如果能平安的读书,也许以后能考一个大学,学上自己喜欢的专业,能交很多很多要好的朋友,最后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再找一个beta或是omega,作为伴侣来登记结婚,过上算是理想的人生。
  但是他很早就从高中辍学,倾家荡产来到塘市求医治病,受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难,遇上了不知是对是错的沈鸣黎,只是向来擅长于掩饰情绪的陈勉不小心暴露出了一点点的情感,然后很奇怪的人生轨道就被改变,过上了如今人不人鬼不鬼在alpha身下惨叫的生活。
  就算他想要逃离像魔鬼一样的沈鸣黎,却发现噩梦的丝线已经丝丝缕缕缠绕进虚弱的身体,切割的五脏六腑都生疼,但是陈勉没有办法避开。或许在沈鸣黎面前,他天生就是应该要认下这条烂命。
  各种情绪翻涌上来,就像一团有重量的雾附在鼻尖,陈勉喘不过气来,一颗又一颗地掉下眼泪。灰暗的天空骤然出现一道闪电,眼泪和雨水混杂在一起,面对着那么多人,他开始逐渐哭得特别大声。
  陈勉从小是一个相对于内向的人,小时候最难过的时候就用拳头塞住嘴巴不要哭得有声音,长大了反而要在沈鸣黎面前,丢掉尊严和脸面的,像小孩子一样大声地嚎哭。
  沈鸣黎就在对面静静地看着陈勉,漆黑的眼眸不能看出任何情绪,或许是他为数不多的耐心耗尽,他伸出去的手一直都没有伸回来,此刻很有耐心地又说了一遍。
  “过来,陈勉,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陈勉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抹着眼泪往前挪动,最后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水,把另一只手放在沈鸣黎的手上,血腥的气息味更加浓郁,沈鸣黎稍微用力将陈勉抱在怀里,垂下视线看到陈勉后背衣服上全部都是血,混着雨水往下淌。
  原本那个被撕裂得很严重的部位也因为陈勉这么久的大动作又出了血,沈鸣黎皱了皱眉,在雨伞下脱掉风衣将陈勉整个人包住,然后打开车门上车。
  车内的暖风开得很足,司机很有眼色地升上挡风板戴上蓝牙专心开车,将后边隔绝成一个密闭的空间。
  衬衫扣子解开两颗的沈鸣黎动作慢条斯理,很缓慢像是要延长折磨一样地慢慢脱掉陈勉湿透的病号服,只剩下一个四角裤,还在瑟缩的陈勉无处可去地坐到了沈鸣黎的腿上,胸膛一下下地起伏,眼眶通红。
  “你刚才说恨我,陈勉,为什么会恨我,不是喜欢我吗?”沈鸣黎边拿着毛巾给陈勉擦头发一边问,“你说,我有强迫你吗?”
  “我怎么可能强迫了你呢,陈勉,我给你机会离开,你又不走。”
  陈勉听着沈鸣黎的强词夺理,意识到了,在沈鸣黎面前,他永远都不要想着有尊严,于是他慢慢地讨好地环住了沈鸣黎的脖子,声音闷闷带着浓重的鼻音说:“你,没有强迫我,我是,喜欢你的。”
  沈鸣黎明显被取悦,他重复了一遍陈勉的话:“是啊,你就是喜欢我啊,不然怎么会心甘情愿给我草,我都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嘴硬的人呢。”
  “那你,不要停药。”陈勉难过地望着沈鸣黎的眼睛,特别伤心地要求他,“你不要伤害到我妈妈,不要让她难受。”
  沈鸣黎动作顿了下,一丝柔情立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嘴唇边勾起一道嘲讽的弧度讲说:“陈勉,你真是太有孝心了,是不是为了她,你什么都愿意做,嗯?”他带着一点薄茧的手指在陈勉的唇边打转,“那这样的话,能做吗?”
  陈勉微微瞪圆了眼睛,他犹豫了几秒钟,果然乖乖地跪了下去。而沈鸣黎把手放在陈勉带着伤口的干瘪腺体处,慢慢地摩挲,在陈勉这样的情况下,脸上的表情冰冷到可怕。
  果然,回去之后,沈鸣黎立马请了最好的私人医生住在檀园为他上药检查身体,陈勉再也不必出去外面,也不允许离开屋子的三楼,能活动的范围空间只有一百平的房间,一日三餐都是由管家送到房间里面。
  他没有通讯电话,也没有其它可以打发时间的活动,只好打开房间的投影仪,一个影片接着一个影片日夜颠倒地看,结果还没看多久呢,已经将近有一周没回家的沈鸣黎,突然就跑到陈勉的房间里没收他的投影仪。
  陈勉不敢抗议,因为他的身体还没有好完全,他害怕沈鸣黎把他提到床上做一些记忆中很难以做到的事情。他正用力攥着衣角紧张呢,沈鸣黎很眼尖地看到,专门请的做营养餐的厨师为他做的午饭,陈勉一口都没吃,悄悄地藏在床底下,惹来一堆的蚂蚁。
  沈鸣黎抓着陈勉的两只瘦胳膊,心里升上一点微妙的诧异,他质问陈勉说:“为什么不吃饭,不是和你说过了,一口都不要剩下吗?”
  “对不起。”陈勉被发怒的沈鸣黎吓到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他又实在吃不下东西,他吃一口就撑得想要吐出来,所以只能悄悄藏到一边,期望沈鸣黎不要发现。
  “不吃饭,不睡觉,陈勉,你是在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吗?就因为我不放你出去?这么作践你自己未免也太可笑了,你以为会让谁为你伤心呢?”
  沈鸣黎拿起了一个地上的磁带,沉声说:“这个影片你已经看了整整一周,到现在还没有看腻吗,陈勉,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有,我才刚刚打开它。”陈勉又要掉眼泪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子,他记得明明每次打开的时候这部影片都没有看过,怎么就不知不觉看了这多遍,也许是这间屋子里待太久没有出去,身体和心灵都收到不小的伤害,他有点感觉不对劲了。
  因为陈勉好像不太能感觉到时间流动了,他总觉得他就停留在一个时刻,从大雨中回来的那天,之后发了高烧,他在醒来的那一刻就感觉到时间静止了。
  七天易感期,医院,逃跑,生病,被长时间关着,陈勉的精神状态似乎在大起大落中出现了错乱。
  明明已经吃过了饭,但是很快管家又拿上来一次,还没开始睡觉呢天又亮了,电影还没开始呢又就结束了……唯独不变的只有沈鸣黎,沈鸣黎好像也很久都不出现了。
  陈勉实在不知道沈鸣黎为什么生气,只好一个劲儿地哽咽着说对不起,让他不要生气。沈鸣黎皱着眉头看了哭泣的陈勉很久,察觉到才一周被禁闭在房间里,陈勉的思想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于是他拿出手机,迅速把蒋覃年叫来了檀园。
  第33章
  塘市现在已经是秋天的尾巴,没过多少天就要立冬,天色看着一直都很是阴沉,宽敞的落地窗外的灰暗光线照到房间里边,使得气氛又低落几分。
  陈勉的反应让沈鸣黎不能明白,因为这几乎是脱离了他的控制,按照他的思维来讲,陈勉做错事情得到教训之后应当懂得趋利避害,很快地明白他只需要好好待在沈鸣黎身边就没有事情发生。
  不过贪婪的沈鸣黎其实还存在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的想法,那就是陈勉最好能变成刚认识沈鸣黎时的那个样子。
  看到沈鸣黎漂亮精致的脸就会耳垂变得很红不敢直视,对沈鸣黎嘘寒问暖,对沈鸣黎露出温暖地笑容,被沈鸣黎讲了难听的话就要伤心低落好一阵,但是很快又像热情小狗一样摇着尾巴主动凑上来……
  蒋覃年经过半个小时的诊断认定陈勉是轻度抑郁,幻觉只是痛苦的情绪躯体化的表现之一。所以现在陈勉一见到他就会爬得语无伦次,掉下眼泪,沈鸣黎不满意,因为这并不是当初的沈鸣黎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坚强到宛如打不死的小强的陈勉。
  沈鸣黎作为一个身体健康的已经成年许久的alpha,不乱搞不抽烟不酗酒,面对繁琐的集团适宜,当然需要除了健身户外运动之外的、更加刺激的娱乐活动。而这个时候正巧就有人把印着两只搏击手套的邀请函送到他面前。
  所以他第一次见到陈勉,是在声音嘈杂群众疯狂的地下拳击俱乐部,隐隐有血腥的味道在四周蔓延。沈鸣黎脸上戴着面具低调地居于台下贵宾座,视线追随着俱乐部的比赛高台,也是唯一的亮光处。
  只穿着简单的短裤、戴着牙套、身材瘦削的陈勉小心谨慎地与对面是他体型两倍、肌肉喷薄的粗犷男人周旋。躲避闪移,身体灵活,但是同样讨不到任何好处。
  沈鸣黎享受于暴力盛宴本身,并不对亡命之徒有所关注,而一方一味的闪退使得比赛场面有些无聊,他垂下了冷峻的眼皮,这时有人递上东西,沈鸣黎没有多想就押宝在飙型大汉身上,写了一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