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因为陈勉绝对会失败,这种赛事一般背后都有些猫腻,这一场主办方甚至是演都不愿意演。群众的呼喊声几乎是一边倒,飙型大汉急躁起来一阵猛攻,陈勉勉强招架两下,还是口吐鲜血着被打倒在地。
  沈鸣黎感到没意思,站起身就打算从通道离开,但没想到的是一阵唏嘘过后,陈勉挣扎着站起来。就这样,他一次一次被打倒,一次又一次地艰难爬起来,到了最后的时候他满头都是淋漓的鲜血,捂着肚子瞳孔涣散地蜷缩在地上。
  又坐回去看了许久的沈鸣黎,为这种亡命之徒感到可悲,但并不可怜。裁判蹲下身体查看陈勉的状况,扬手开始喊着倒数,陈勉的眼中泛起一丝丝绝望,最后还是没能起来,巧合的是沈鸣黎刚好就眼尖地捕捉到了倒在地上的人苦涩的情绪,并为此感到十分不解。
  到了散场的时候,陈勉被人抬了下去,扔在昏暗的杂物间门口的角落里,其他人都陆陆续续走干净,沈鸣黎想着,断了三根肋骨,多处伤口,如果不能及时送到医院处理,很可能今天悲惨的、无人知晓地死在这里。
  但是陈勉在不久之后自己醒了过来,都没有为自己身上的伤口做一些简单的处理,就拿着自己用了很多年的破损的背包,去找主办方的人,看能不能再多安排几场比赛。不出沈鸣黎意料的被赶出来,但是被赶了出来也没有很气馁,或者说愤怒不甘。
  他就拿着自己的斜挎包,顶着头顶的半轮皎洁的月光,在夜半的路边摊买了一盒最简单不过的蛋炒饭,坐在马路牙子上认真地吃饭。
  沈鸣黎生平第一次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懊恼,或许是因为陈勉年轻的背影太过单薄,或许是他小鹿一样的圆眼睛里的情绪让人心绪难宁。反正不知怎么的,坐在车里的沈鸣黎心神一动,对一旁的刘秘书简单嘱咐了几句,就这样,惨兮兮的陈勉在尘世里摸爬滚打了很久,终于来到沈鸣黎面前。
  曾经的陈勉受了那么多伤害和冷眼,甚至浑身都破破烂烂,身体上难有一块好肉,可是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
  现在很是富裕的沈鸣黎好吃好穿地养着他,住在最豪华的庄园,建造有最好看的私人花园,但凡出门都有司机接送,还有保镖保护安全。而沈鸣黎只是多睡了他几次,多亲了他几口,都没有做多么过分的事情,陈勉就要和娇软的小omega一样哭哭啼啼地掉很多眼泪,甚至到现在出现神经错乱这种意想不到的事情。
  蒋覃年开了些药,叮嘱了几句后就坐着车子离开。而沈鸣黎亲手做了一碗营养价值很高的红枣桃胶汤,拿到陈勉的房间里,坐在床边搅动两下亲自喂给他喝,喝完之后吃了药,他就抱着陈勉在怀里什么都不做地单纯睡觉。
  只留了一个床头灯的房间里,灯光显得有些温暖。或许是因为喂给陈勉喝汤的沈鸣黎流露出平时难以看到的温柔,陈勉窝在沈鸣黎的怀里,头靠着他的胸膛,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而感到身体僵直。他刚想要稍微动一动,一直沉默的沈鸣黎就声音沙哑地道歉说:“抱歉,陈勉,我不该在那天那样对待你。”
  他在陈勉的额头落下轻轻的一个吻,摸了摸陈勉柔软的黑发,然后说:“以后不会再那样了,也不会把你关在屋子里,可以到檀园附近的地方去活动,但是不能距离太远,你明白吗?”
  陈勉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嗅着沈鸣黎身上好闻的檀木香味,缓缓地点头,小声地说:“那沈鸣黎,你要说话算话。”
  “嗯,我说话算话。”沈鸣黎像是疲惫极了,慢慢地阖上眼皮。陈勉终于得以在沈鸣黎怀里找到了合适的可以依靠着睡觉的姿势,手在摩挲间不小心就碰到沈鸣黎的腰肌,结果就传来一声克制的气息。
  陈勉好奇地从柔软的被子里钻出来,手揭起来沈鸣黎的睡衣,就看到冷白的皮肤地下是有小孩手臂粗的青紫色的棍痕,很明显是被人打了。正要彻底地揭开看看清楚,沈鸣黎突然就伸手攥住了陈勉的手腕,哑声问道:“不睡觉,你做什么?”
  “沈鸣黎,你受伤了。”陈勉轻轻地皱起眉头,有点担心地说。
  “小伤。”
  “是谁打的你?太过分了,你疼吗?沈鸣黎。”
  “不疼。”沈鸣黎这样回答,他缓缓睁开眸子,眼底有别样的情绪在闪烁,因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人问过他到底疼不疼。但是这些伤痕沈鸣黎也算是甘之如饴,自从那次之后,沈鸣黎连续一周的时间,都跪在老宅的书房里,每天领够五十棍再出来。
  陈勉要低头给沈鸣黎吹吹发烫的身体,但是被拒绝,他搂着陈勉的腰肢,叹息一样声音沉沉地说:“就当是,对我的惩罚。陈勉,你以后乖一点,我也就对你好一点。”
  “不要再做,让我生气的事情。”
  落地窗外的天空彻彻底底地暗下来,晦暗的空中逐渐飘起了一点点雪丝,转眼塘市的冬天已然来临,而陈勉蜷缩在沈鸣黎的怀里,等到他睡着之后,在浅淡地灯光下用手指描摹他的五官。
  手下的触感细腻,沈鸣黎长得太好了,没人能在他这张脸上挑出毛病,对沈鸣黎撒谎说自己记忆不清躲避过分的惩罚,并且给蒋覃年展示自己身上诸多痕迹,并乞求让其帮忙隐瞒的陈勉眼睛清明,根本就不是什么抑郁的样子。
  因为,他实在是无法找出,能和沈鸣黎正常相处的模式。沈鸣黎不爱他,陈勉也同样对沈鸣黎存在着深刻的恨意,他们这样的纠缠,全部都是因为沈鸣黎一个人无谓的坚持。
  装傻就装傻吧,陈勉默默想着,稍微抬起一点下巴,在沈鸣黎眉心的位置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做贼心虚一样的在被窝里脸红了很久。
  之后沈鸣黎和陈勉之间形成了诡异的和谐相处模式,陈勉乖乖的听话,沈鸣黎就会对他温柔很多,也不再讲出更加难听的话语来刺激他。至于之前的粗暴的易感期和大雨中的对峙,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
  沈鸣黎的工作日渐忙碌,中间居然又受了一次伤,许久都未作妖的沈泽林卷土重来,远在国外却仍然给沈鸣黎带来不小的麻烦。前两次是爆炸、翻车,这次又是一次宴会的邮轮上出了点恶性绑架时间。被绑的是一个才刚刚四岁的小男孩,沈鸣黎以身涉险与绑匪交换人质。
  在警察到来并成功解救所有人之前,沈鸣黎依旧是小腹偏右的位置一些被穷凶极恶的绑匪捅了几刀。养伤了几天之后回到家,面对陈勉脸上挂着泪水的焦急的询问,他淡淡地表示只是因为贫血在医院挂了几天的盐水。
  但是已经足够听话的陈勉也惹了沈鸣黎生气,把流浪在外的一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几个月大的不知什么品种的小猫咪抱回家,因为没有什么地方藏,所以在卧室床底下用沈鸣黎的衣服给它搭了一个小小的窝。
  但是来到这个地方并不打算久居的野生小猫,性格比较警惕,在陈勉喂它新鲜的鸡胸肉的时候,伸出爪子狠狠挠了陈勉的手臂,一道很长的爪子印。沈鸣黎发现了来路不明的猫,也看到陈勉的伤口,态度坚定地让佣人把这只猫哪里来的送回到哪里去。
  很多时间都没有人陪伴、心有不甘依然想要养小猫的陈勉和他大吵一架,直到临近过年的前几天两个人都在冷战,分着睡在不同的房间。
  除夕已经来临,檀园的佣人管家全部放假回家陪伴亲人。前院里下了厚厚的一层雪,陈勉从早上起来之后,简简单单吃了些煎蛋面包当做早饭,然后就穿着遮掩到脚踝的羽绒服在外边堆雪人,用胡萝卜当鼻子,葡萄当眼睛,整整齐齐地堆了一排,由大到小依次排列像是士兵。
  消耗了这么多时间,沈鸣黎还是没有回来,陈勉吸了吸冻红的鼻子,暖了暖手之后,到厨台那边,用冰箱里边的食材为自己准备了简易的年夜饭,以拍黄瓜作为开头,以煎了一条大黄鱼收尾。
  做了那么多却不太有胃口,陈勉胡乱扒拉了一些,把一楼客厅里边的灯全部都打开,然后坐在沙发上,裹着毯子看电视上的晚会,声音开得很大,给冷清的空间多加一些热闹的气氛,边看边昏昏欲睡得等着新年的钟声倒计时。
  沈鸣黎的车开进地下车库的时候,钟声倒计时刚过去二十分钟,陈勉缩在沙发上困倦地闭上了眼睛,就感到旁边的沙发垫子下陷,浑身寒气的沈鸣黎,用冰凉的手坏心眼地冰陈勉的脚踝。
  陈勉费力地睁开眼睛打算要抗议,却被干燥的唇吻住。直到陈勉感到胸腔中的氧气全部都被掠夺走,舌尖又麻又痛的,沈鸣黎才放开他,解释一样地说:“老宅那边刚刚结束,我立马就赶过来了。”
  “你不来也没有关系。”陈勉单薄的胸腔微微起伏,红润的唇发着亮光,黑色的睫毛一闪一闪,“我一个人也可以跨年,用不着你。”
  沈鸣黎笑了笑,没有很在意,“但是你不想要礼物吗?我特意找人为你准备的。”
  故作高冷的陈勉还是没有忍住地张望,沈鸣黎打了个响指,外边漆黑的天空开始放五颜六色绚丽的烟花。在噼里啪啦的爆破声中,沈鸣黎掏出一个银环,银环的内侧精雕细琢地刻着“lovely”的英文字母,不由分说戴在表情出现一丝裂缝的陈勉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