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或许他给玉钦戴上的耻辱,也只有他能亲手摘下。
  “干干净净的去见你的老师。”
  玉来福心里骤然有一股难言的感受。
  既然他今日已经破了这么多的例,索性不辜负了这份情义。
  玉来福向殷玄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士人的拜礼,撑着白伞再次步入细雨中。
  雨中,玉来福撑伞回眸,目光穿过细碎如雾的微雨,殷玄侧身站在窗边,不知在看什么,好像没有注意到玉来福灼热的眼眸。
  又或者是,他被这道目光钉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佛前烛火摇曳,除了奉命跪在雨中清醒的崔侍郎,其他人都在中殿等候。
  诸人面面相视,鸦雀无声。
  玉来福踏步到殿中,众人纷纷起身,齐刷刷的朝他跪了下去。
  玉来福恍然察觉,他腰上坠的金令实在太亮眼了。
  这块金令,是殷玄给他的底气,流言也好鄙夷也罢,一块金令足够让所有人闭嘴。
  他将腰坠取下收进袖中:“诸位同门不必拜我,请起吧。”
  金令收了,在场的人才起身,见玉来福不仅有金令傍身,还重新换了士人衣裳,就连陛下身边的大太监潘全都对他毕恭毕敬。
  那些他在宫中为奴为婢的流言,一时间又变得扑朔迷离,让人猜不透其中因果。
  诸人脸上各自精彩纷呈,有人按捺不住开口问道:“玉公子,我等私自祭奠老师,陛下可会降罪于我们?”
  玉来福:“陛下宽仁,不曾怪罪,祭奠可如常举行。”
  在场之人松了口气。
  刘侍郎主动上前搭起玉来福的手腕:“清源与子肃是老师生前最看重的学生,清源得陛下器重,子肃年轻有为,今日祭奠之礼,也该由你二人牵头。”
  众人随声附和。
  吕默静站在一侧,玉来福与他对视一眼,谢却了刘侍郎的好意:“刘侍郎与吕将军费心筹划,我怎么能越俎代庖。我随行祭拜就是。”
  刘侍郎心里有些惭愧,方才他还与吕默背地议论玉钦人品,却不想玉钦的确为人谦逊,温润识礼,是他轻信传闻,可见流言毁人。
  曾荣的祭奠仪式结束,一众人神情悲肃的离散。
  殷玄的马车就停在寺外,玉来福与殷玄同乘一车回宫。
  殷慎在府中牙快咬碎,他倒是没想到殷玄对玉钦这么上心。
  殷玄亲自带着玉来福回宫,所谓“私逃出宫”的罪名也不成立了。
  一场好算计反而给殷玄做了嫁衣。
  殷慎忽然毛骨悚然,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眼线遍布皇宫,可是殷玄的眼线,又何尝不是随处可见的监视着他。
  回到皇宫时,雨已经停了,风里带着青草味。
  玉来福缀在殷玄身后,殷玄没有让他回快绿阁,玉来福便同殷玄一并回了寝殿。
  潘全给二人关上门,玉来福静站在原地等殷玄的指令。
  殷玄看他一眼:“把衣裳脱了。”
  “是。”玉来福手脚麻利的将衣裳脱下来。
  殷玄取了点东西的功夫,回头就见玉来福将自己脱的只剩了一件上衣,刚好能够盖住腿根。
  白色的衣摆下,是一双笔直的长腿,双腿的线条一路下延,收成纤细的脚踝,连接着一双赤脚踩在大理石地面的足。
  殷玄瞳孔微颤,罕见的在眼中略过一丝惊诧,玉来福还毫无察觉,认真将衣裳叠放好,连同金令一并奉还给殷玄。
  “陛下为奴才解围,奴才感激不尽。”玉来福俯身跪下,将衣物金令举过头顶,“陛下之物,悉数奉还。”
  玉来福一跪下,上衣的遮蔽越发有限,沿着大腿流畅紧致的曲线,几乎就要窥见娇俏的屁股。
  殷玄嘴角微抽:“朕让你把上衣褪下来,谁让你把裤子脱了。”
  玉来福也诧然的微微睁大眼眸,这些年他一向是个“贴心”的奴伎,还是第一次猜错了殷玄的心思。
  殷玄许久不曾跟他欢好过,方才话里的意思不是要跟他……吗。
  玉来福忽然有些局促了:“还请陛下明示。”
  殷玄喉头一哽,怪他没把话说清楚:“穿好裤子,到朕这里。”
  玉来福将单裤穿上,因猜不透殷玄的意思,便没有多穿鞋袜,松松垮垮的系着腰,站到了殷玄跟前。
  殷玄搂着他的腰,让玉来福坐到自己腿上,拽了一下他上衣的扣结,薄薄的衣衫掉落到肩膀底下,露出一枝漂亮的红梅刺青。
  殷玄的眼眸落在那枝刺青上,单手打开一只药瓶,将里头白色的膏体厚厚的涂在刺青上。
  “痛吗。”
  玉来福摇了摇头。
  过了片刻,殷玄用温热的帕子擦去那层膏体,刺青的颜色浅淡了许多。
  殷玄将药瓶给玉来福:“三五天就能去除干净,切记每天只能涂一次,不然皮会烧破。”
  “是…”玉来福失笑,“陛下往日不是很喜欢这枚刺青吗。”
  “突然不喜欢了。”
  玉来福没多问下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奴才还以为陛下要……没想到只是要洗刺青,是奴才妄自揣度圣意。”
  殷玄问他:“你想吗。”
  玉来福抬了抬眼眸:“奴才没什么想不想的。”
  “怎么会没有。”
  玉来福不知怎么回答。
  殷玄替他回答:“你不想。”
  玉来福:“奴才不曾这样说。”
  殷玄不可否认,他从没说过“不”字,让他现在脱光衣裳,他就会立刻去床上自己抱起双腿。
  玉来福服从又听话,可这并不代表心里情愿。
  殷玄:“你方才说,你对朕感激不尽,要如何感激朕?”
  玉来福今日倒是被殷玄绕来绕去的绕糊涂了:“奴才去取润膏。”
  殷玄用手搂紧玉来福不让他去:“朕没说用这个,想些别的。”
  “陛下觉得,奴才还有什么。”
  “才智。”
  “陛下想让奴才做什么?”
  “淮南水患到现在一直乱民难平,朕要去视察,你跟朕一起去。”殷玄道,“淮南多雨,水患泛滥,此次前去,朕也想考察修筑堤坝的事,你帮朕参谋一番,好不好?”
  殷玄笑了笑:“到时候修成了,就以你的名字命名,叫清源堤坝。”
  殷玄这般轻声细语的,玉来福觉得他不像在说国事,反倒是像在哄他高兴似的。
  玉来福噗嗤一声笑出来:“那倒也不必。”
  “听你的,到时候你取个名字就是了。”殷玄道,“将衣服穿好,回去收拾准备,跟朕一同去淮南。”
  “是。”
  殷玄漂亮的眼睛勾着坏笑,玉来福刚要站起来,他又使坏将人搂了回来:“不过这次出行,朕要与你约法三章。”
  玉来福跌坐回殷玄怀里,心脏跌的胡乱跳了一下。
  第41章
  “陛下要与奴才约法什么?”
  殷玄与他定规矩,声音却温柔:“第一条,与朕说实话。”
  玉来福莫名泛上一股心虚:“奴才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不会写字,出身乡野,还告诉朕你连自己生日都不知道,为了替吕默顶罪,骗朕是曾荣是你放走的,咬定不认识吕将军,说的那叫一个真,死都不改口……”
  殷玄件件悉数,句句踩在玉来福的心虚上。
  玉来福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只留下两只渐变成绯红色的耳朵。
  殷玄飘他一眼:“还有许多,要朕再说一些吗?”
  玉来福猛猛摇头。
  殷玄硬把他手拿下来,让他好好羞愧一番:“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可是脸不红心不跳。”
  玉来福实在没脸,又把手捂回了脸上:“奴才错了,以后不扒瞎了。”
  但话不敢说死,玉来福小声补充:“尽量不扒。”
  殷玄抬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因挨过板子的缘故,玉来福浑身一凛,腾的坐直了身子,绷紧臀部,端的一派认真严肃:“保证不扒!”
  殷玄暂且放过他,又道:“约法
  第二章 ,随朕出宫后,不必自称奴才,‘你我’相称即可。”
  玉来福说不出口,不管是奴才还是臣,都是阶级地位的体现,只有平级的友人,才你我相称。
  殷玄笑了笑:“你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好,我排行第九,你可以叫我九郎,特许你叫。”
  九……郎……?
  玉来福眼睛睁得滚圆,好肉麻的称呼。
  这是殷玄的乳名吧?一个男人叫另一个男人的乳名……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他怎么叫得出口!
  “不不不……陛下不可。”玉来福深吸一口气,正要论述一番君君臣臣的道理,殷玄及时用一根手指封在了他嘴上。
  “不听。”
  玉来福关闭了嘴巴。
  殷玄道:“约法
  第三章 ,如果你不想我靠近,就推开我。”
  玉来福脑袋嗡的一声,突然昏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