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换了旁的人都不成,只认准了殷玄一人折腾。
  有时候殷玄都怀疑他到底是真的昏睡着,还是故意装睡的,怎么睡觉也能认出哪个是他呢?
  玉钦精力透支了不少,整整睡了三日才醒过来。
  他微微睁了眼,正瞧见潘全放大的一张脸。
  下意识的,玉钦睁大眼,还以为自己又变回玉来福了,呲牙咧嘴的从床上惊坐起来,吓得潘全忙去扶他。
  “玉公子你醒的可真巧,陛下刚出去你就醒了。”
  玉钦忘了自己手上有伤,抬手揉了揉眉心,又一阵呲牙咧嘴。
  “哎呦公子,您别乱动,想做什么,吩咐奴才就是了。”潘全在一旁左一个公子,右一个公子的碎碎念着。
  玉钦又恍惚觉得,他作为玉来福的那些日子,好像过去很久很久了……
  殷玄端着一碗刚煮好的米酒圆子进来,见玉钦醒了,朝他笑了笑:“我刚煮好的。”
  潘全抿着嘴,给旁边的奴才使眼色退下,自己也退出门外,让两人单独说话。
  殷玄搅着米酒圆子:“太医说你的手至少一个半月不能乱动,都得我来喂你了。不过太医说了,你的手好好养,能恢复如初。”
  玉钦肚子确实饿了,从善如流的张开嘴,让殷玄把小圆子喂进他嘴里。
  软糯的口感在舌尖抿开,玉钦本能的想着,仕安最喜欢这种软糯的口感。
  想起许仕安,玉钦心口骤然疼了一下。
  “你找到仕安了么……”
  第70章
  玉钦眼里沁出一层薄雾,汹涌而来的悲痛几乎吞没了他,随时都要掉下泪来。
  这副模样看的殷玄心疼。
  要是许仕安死了,玉钦大约这辈子都难以释怀。
  殷玄轻轻刮了一下玉钦的鼻子:“找到了,他没有死,比你醒的还要早些。”
  “真的?!”玉钦回忆起那日的场景还毛骨悚然,那柄长枪,几乎穿透了许仕安的左胸……他以为仕安必死无疑了!
  “不骗人。”殷玄注视着玉钦的眼睛,“那日我找到许仕安的时候,他还有气息,传了太医来看才发现,仕安是镜面人,所以那伤对他不致命。”
  “镜面人?”玉钦在书上看到过,有一部分人的心脏长在右边,器官内脏也都跟常人相反,所以被叫做镜面人。
  殷玄点头:“只不过他身子弱,失血过多又受了惊吓,虽然醒了,一直恍恍惚惚的没力气下床,找太医看过了,说养几天就好。”
  玉钦还是放心不下:“他在宫里吗?我想去看他。”
  “好,等你吃些东西,我带你去看他。”殷玄趁机把小圆子递到玉钦眼前。
  玉钦配合的张开嘴,老老实实的吃了一碗米酒汤圆。
  这该是殷玄这段时间,喂的最轻松的一顿饭。
  玉钦吃饱之后,一双水灵的眼睛瞪着殷玄,好像问他什么时候去。
  殷玄拿了双厚些的净袜,套在了玉钦脚上,给他穿上鞋子,披上厚氅,将人裹得严丝合缝,撑着伞一同出门。
  外头还在下着细雪,殷玄将伞斜到玉钦那边,玉钦可以说心急如焚,脸上让冷风刺的泛红也没有察觉。
  直到看到许仕安当真活生生的坐在床上,玉钦的心终于落在了实处。
  许仕安像是吓掉了魂一般,出神的坐在床上发呆。
  “仕安。”
  玉钦喊了他一声,许仕安缓缓的转过头,震惊的看着玉钦:“你也死了?!”
  玉钦坐到他床边,认真注视着他:“我没死,你也没死。”
  “我没死?”
  玉钦朝他笑:“活的好着呢。”
  许仕安转眼看着偌大的房间,难道这里不是天上,是……皇宫?
  玉钦看透了他在想什么:“你在皇宫里,陛下还说你有功劳,要封赏你。”
  许仕安眼里终于回了神一般,逐渐有了神采,抱着玉钦嗷嗷痛哭起来。
  “我竟然还活着……”许仕安越哭越大声,“我睁眼看到自己住在这么好的地方,床这么大!这么软!还是金丝帐!那么多下人伺候,我以为自己死透上天了!”
  玉钦用手抚了抚许仕安的后背,哭笑不得:“没事了。”
  殷玄十分长眼色的退出房间,让两人安心说几句话。
  玉钦好不容易把许仕安安抚睡了,心情骤然轻松了不少,推门出去,殷玄还在外头等他。
  玉钦手指伤了,用手背拂了一下殷玄肩上的薄雪,正巧殷玄回过头来看他,将一枚温度刚好的手炉放在了他掌里,让他抱着暖手。
  两人一路走回殿中,玉钦将大哥、嫂嫂、明睿、吕默的情况挨着问了一遍,还有霍峰等人的伤亡。
  殷玄逐一的答了,将那日的情形简要复述了一遍。
  玉钦惊讶:“穆老师出山了?”
  “嗯,受伤不重,在你大哥家里休养。等你好些,我陪你去拜访。”
  玉钦点头,他至少要把手上的纱布拆了再去。
  玉钦又问:“疾风呢?它受伤没有?”
  “它是战马,跑的那么快,心眼又多,谁能伤它。”殷玄说完,眼尾悄悄的落在玉钦身上。
  连疾风都关心完了,接下来总该轮到他了吧?
  玉钦却没再说话了。
  两人静默的踩下几行并行的脚印。
  殷玄按捺不住:“你是不是落了一个?”
  “嗯?”玉钦一眼的清澈。
  殷玄闷着声不说话,眼见雪又下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将伞撑起来,幽怨的歪在玉钦那边。
  玉钦使劲抿着上扬的嘴角,拿眼尾看了他好几眼,蓦的快走了一步,挡在了殷玄身前。
  玉钦微抬起头,望着他的双眼:“你呢,受伤了吗。”
  殷玄那张如丧考妣的脸顿时笑容灿然:“一点,不算伤。”
  玉钦:“你答应我的事,还作数吗。”
  殷玄收了笑容,郑重回答他:“作数。我已下令,空置六宫十二院,全部落锁,快绿阁的奴伎也已全部遣散离宫,落锁封门。”
  玉钦眉尖轻挑了一下:“我走累了。”
  殷玄将兜帽合到玉钦头上,遮住落下的飘雪,把伞递给潘全,打横抱起了玉钦,一路将人抱回了自己所住的龙涎殿。
  到了殿中,殷玄将人放到暖炉旁边,又给他把身上厚重的衣裳脱了。
  玉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除了拇指,其他八个都缠着绷带,屈伸不得。
  玉钦十分难为情的问出个棘手的问题:“我这样,要怎么解手……”
  他昏睡的时候是怎么解的,他不大记得了。
  殷玄正弹着自己身上的落雪,闻声扭过头去看他:“我让人将夜壶拿进来。”
  玉钦一脸难以启齿,殷玄笑道:“我给你解开裤子。”
  “什么?”
  殷玄一脸淡然:“等你解完,我给你擦干净,再给你穿上。”
  “……”玉钦嘴角抽了几次,耳根突然烧的绯红,“不、不行。”
  殷玄笑了笑:“这有什么,你睡着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玉钦越想越羞耻,闭上眼不敢想那个画面:“可我现在醒着,你盯着我,我解不出来。”
  “我不盯你,我转过身去。”
  “那也不行!”
  殷玄笑:“你不让我帮,那我找几个宫婢过来伺候你?”
  玉钦眼眸睁大:“那更不行了!人家都是没成亲的大姑娘,伺候我解手像什么话……传出去我成什么人了。”
  “潘叔?”
  “不行。”
  “太监?”
  “不要。”
  殷玄招数用尽的看向玉钦:“你出个主意。”
  一向能言善辩的玉钦哑巴了,脸色通红。
  “没主意了?以身犯险的时候,不是一套一套的?”殷玄看见那双手就心疼的紧,“以后还敢不敢把自己弄成这样?”
  玉钦不答他。
  殷玄生怕说多了,他要生气,只道:“你既选不出旁人,那还是我来。跟我也没什么害臊的,又不是没见过。”
  “那不一样……”风花雪月怎么能跟这么羞耻的事相提并论。
  但如今,也的确没什么更好的选择。
  玉钦两眼一闭,耳朵瞬间红的滴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玉钦的吃喝拉撒几乎都要靠殷玄伺候。
  殷玄索性再次把御书房搬到了龙涎殿。
  起先那点不适应逐渐磨平之后,玉钦从前那些毛病一样一样的全蹦了出来。
  橘子只吃了一口就吐在了殷玄掌心。
  “酸的。”
  “酸的?”殷玄将整个橘子吃了,也没吃出酸味来,
  玉钦的酸,跟别人的酸不大一样,他生病的时候,有一丝儿的酸味,都叫做“酸”。
  殷玄又剥了一个,递到玉钦嘴边,玉钦嚼了一下:“还是酸的。”
  “还酸?”殷玄又一个橘子下肚,玉钦的舌头好像跟他的不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