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就好像,他正在与青年融为一体。
  江让被这样古怪的想法吓到了,他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男人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他拿过水杯,递给青年,修长的手掌轻轻抚拍青年的脊骨,低声道:“阿让,再好吃也不能这么急啊,你如果喜欢的话,我以后还给你做这道菜,好不好?”
  江让来不及回答他的话,接过水杯,一口灌了下去。
  只是,刚喝完,他便察觉出几分不对。
  水杯里有星点的灰尘般的东西,包括他的唇腔内,也余下了几分香火的气味。
  江让眉头紧蹙,忍不住道:“允南,这水杯是没洗干净吗?”
  乔允南支起一边手柔笑地看着青年,轻声道:“没有啊,水杯洗得很干净,可能拿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落了点灰进去吧。”
  江让也没有太多想,只是接下来,他再也不肯碰那道蘑菇肉汤了。
  男人自然注意到了,忍不住柔声问:“阿让是不喜欢这道汤吗?”
  他说着,猩红的舌尖忍不住舔了一下白森森的齿尖,轻轻询问:“……肉的味道,你喜欢吗?”
  问完后,乔允南眸中竟还隐约显出几分期待意味,仿佛他问的不是肉,而是他自己。
  江让实在不喜欢那味道,但妻子方才费尽功夫将他救回来,他不想叫对方失望,只好勉强道:“喜欢,允南做的我都喜欢。”
  乔允南果然又绽开了笑颜,他小声浅笑着说:“阿让喜欢就好,这次买的…鹿肉不多,下次我再多买点。”
  江让这下真的有苦难言了,他尴尬笑笑,憋着气又吞吃了几筷。
  心口翻腾的感觉愈发严重了……
  “嗡嗡——”
  手机推送的消息传来。
  这是青年的备用机,因为主机被诺亚没收了去,眼见也不可能找回来了,江让索性就打算以后都用这台备用机了。
  江让打开手机,看到的第一条消息,就是一个极大的红色新闻标题。
  #谈总遇袭后首现身,仍躺在医院,极有可能留下终身残疾#
  里面附有几张医院的照片,床榻上的男人额头和腿弯都包裹着厚厚的白纱布,看上去简直与一具尸体也没什么两样。
  江让一愣,眉头微微蹙起,他还不知道男人早已清楚他与谈宽之间的脏事儿,
  现下便忍不住询问身畔的妻子:“谈宽这是怎么了?”
  身上仍系着蓝白条纹围裙的男人慢慢抬起那张典雅贤惠的面颊,他墨色的眸幽幽地盯着青年,眼睑下浮起的青黑阴影深重,淡色的嘴唇病色显眼。
  乔允南弯唇,语调轻飘飘的:“他啊?好像是跟人偷情,被别人老婆打残了吧。”
  第222章 三心二意凉薄男40
  江让失踪月余的事情并未被媒体大肆披露出来,整个事件只有上层圈子里的人心知肚明。
  毕竟当初乔允南闹出的动静不可谓不大,整个s市都快被掀翻了去,钱权钱权,不可分割,圈子里各家看在乔家的面子上,多少都出过力。
  也因此,江让回到公司的时候,堪称风平浪静,员工们大多只以为青年出差刚回来。
  一切都像是回归了从前,只除了一点。
  陈沐白不见了。
  江让被诺亚绑走的期间,公司一直都是由乔允南掌控,如果男人想要趁机掌权,完全可以把青年的心腹下属全部换下。
  但事实是,公司内部的人员几乎没有什么变动,连几个实习生都还在原岗上,只有陈沐白不见了。
  江让特意寻人去调查过,得到的信息只有零星半点。
  陈沐白在一个月前曾被乔允南叫进了顶层的办公室,随后当天晚上,青年的账户中便转进去了一大笔钱。
  陈沐白最后的行踪,是在s市的火车站。
  这些信息之间的因果关系再明显不过了。
  青年想,乔允南极可能是在他失踪的时间内,发现了陈沐白与他之间的交易,于是威逼利诱对方离开他。
  其实江让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也并不觉得陈沐白是背叛了自己。
  毕竟两人之间本也就是钱色交易,没什么感情,眼见买主都失踪了,另找下家也再正常不过了。
  只有一点显得怪异。
  陈沐白很重视他唯一的妹妹,一个星期七天有五天都要去医院看望妹妹。
  他会这么干脆的离开,实在有些奇怪。
  但江让也并未再继续深想下去了,毕竟无论如何陈沐白拿了钱离开是事实,他们之间的交易也就此结束了,有些事情如果去追根究底,他和妻子平静的生活就又该被打破了。
  夕阳西沉,晨昏更替,白昼愈发短促,它匆匆离去,于是,暧昧昏黑的夜便彻底晕染了整片天际。
  天气愈发冷了,晚间一阵风吹来,恍似太平间铁银的冰冻柜中隐隐溢出的寒。
  穿着冷白西装的青年漆黑短发微微垂落在眉骨边际,薄蓝的衬衣领口微微解开一粒扣子,黑色的领带被扯得松开几分,笔挺的西装裤却是一丝不苟,显得他整个人落拓又斯文。
  客厅的灯光透着温馨的浅橙,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仿佛壁炉中哔啵燃烧的焰火。
  江让方才踏入别墅,便听到了一道温柔而耐心的浅笑,男人的声音充斥着轻哄与近乎母性的怜爱,令人下意识心生亲近。
  “所以呀,妻子为了彻底挽回丈夫的心,就想了一个办法……”
  别墅内装着恒温系统,温度十分适宜,江让随意脱下西装外衣,搭在挽着袖口手肘,闻言,他下意识朝铺着白绒毯的沙发边看去。
  只一眼,青年便愣住了。
  只见白绒厚毯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位穿着白丝绸、半束起卷发的乌发男人,男人颊侧垂落一绺发丝,衬得半张糖霜般白净的面颊愈发美好典雅。
  此时,男人身畔坐着一位穿着粉色蓬松公主裙、约莫只有六、七岁的小姑娘,小姑娘脸色有些苍白,稚嫩的手背上还遗留下压着吊针痕迹的白色医用棉,她周身堆满萌态可掬的娃娃,可爱的眉眼间带着纯粹的、不曾被摧折的天真,闻言,揪着一个娃娃的辫子,小声好奇地询问:“是什么办法呀?”
  乔允南浅浅笑了笑,整个人恍若月光般,他揉揉小姑娘的发顶,眸中的漆黑近乎化作湿黏黏的淤泥流淌而下,柔声道:“有人告诉他,只要他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了丈夫,丈夫就能对他回心转意,永远爱他。”
  小姑娘杵着下巴,好奇道:“那什么是最珍贵的东西呢?”
  男人温雅的声音如被放凉的白开水,他轻笑着如此回复:“他的爱、心脏、连带他糖果一样的身体。”
  小姑娘惊讶的眼眸亮晶晶的:“糖果一样的身体?那肯定很甜吧?”
  男人微笑,嘴唇的弧度分毫不变:“当然。”
  小姑娘欢呼起来,这一瞬间,她再也不似从前病床上枯萎的花枝一般无力,而像是只带着些兴奋的小兔子。
  江让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儿,见状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允南,没想到你还会讲故事逗孩子?”青年如此含笑道。
  他说得轻松,宛若与妻子话家常一般,可指节却控制不住地摩挲起来。
  乔允南像是才注意到他回来了一般,闻言微微惊讶地抬起下颌,见到青年的一瞬间,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老公,你回来了。”
  一旁的小姑娘看见江让更是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眸,一瞬间嘴唇张开几分,惊喜地忍不住哒哒走近了几步,小声道:“江江哥哥……”
  青年微微弓腰,将西装外套搭在沙发的一畔,身上的衬衫随着他的动作下坠,显出出紧实的腰身,江让蹲下几分,张开双臂将孩子抱进怀里。
  “蓉蓉今天怎么来了?”
  江让唇弯含笑,修长的指节拍了拍孩子的脊背,柔声问道。
  孩子名叫陈蓉蓉,正是陈沐白的那个生了重病的妹妹。
  经过将近一年专业医生和特效药的治疗,陈蓉蓉如今已经能短暂地出院,见一见医院以外的世界。
  她从小生活单纯、与医药为伴,陈沐白身为哥哥,几乎没叫她吃过什么苦。是以,女孩子十分渴望与外人交流,天然信任她认定的‘好人’。
  ——譬如从前和哥哥一起偶尔去看望她的江让,譬如这段时间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自称是江让妻子的乔允南。
  是以女孩子开心天真道:“是乔乔哥哥邀请我来的,他说江江哥哥也会在,而且这里还会有好多好多好玩的玩具!”
  江让失笑,指尖点了点孩子粉嫩的鼻尖:“所以你就随便跟着陌生人出了医院?”
  这话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说给谁听的某种不轻不重的警告。
  乔允南却像是分毫听不出一般,他笑得贤惠又温雅,漆黑的眸中全然都是水一般的柔情,男人轻声道:“老公,你前一阵子不在家,我听说你资助了一个大学生,就去跟他见了一面,他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说是想要出去发展,妹妹就托付给我们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