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男替身 第32节
  冒着被戳破的风险。
  纵使令真相触手可及。
  即便双方都心知肚明。
  然而——救命啊,别的不提,她一个局外人,会不会知道的太多了??
  余光扫见墙上暗色的影,两人仿若亲吻般贴合。林苗苗缩在墙角,紧握手机,很想大声地问一句。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学恋情吗?
  会不会太刺激了一点??
  第23章
  展厅外有卖纪念品,林苗苗正在纠结。
  留意到两人并排出来,她上前:“打完了?怎么说?”
  “可以提起行为,拍视频展示救助站前后变化。但不用特地感谢,最好也不要对外泄露他的个人信息。”乔鸢回答。
  “陈言师哥他……真善良啊。”
  “嗯。”
  “那他、不打算去实地看一下?”
  “他说最近忙,有机会再来。”
  林苗苗哦了一声,再次总结:“陈言,好人。”
  得到乔鸢意味不明地赞同:“我也这么认为。”
  一口一个陈言,眼角瞟着陈言。发觉他全程不语,一副高大却安分的模样,只那双无论看向谁皆冷峭的眼睛。
  眼神于错乱的光线下隐隐跃动,悄悄地软化,好似一条蜕了皮的、依然低温但又赤i裸的蛇尾般紧紧缠绕着班长。
  ——!
  旁观者瞬间屏气掉头,目视前方:“莉莉,纪念明信片有两版诶,分成动物和自然风光,背面可以盖章。你想要哪种?”
  “你想买?”
  “就当课外调研素材,说不定能找nina加分。”
  更重要的是,林苗苗掩嘴低声,“要求朋友圈发图,我发动兼职群凑到100个赞。原价30块钱一份现在半价拿下,划算!”
  乔鸢凝神听完,没有说随便,十五块而已、买两份不就得了,而是道:“那你买一种,我买另一种,有需要可以找对方借。又能省钱。”
  “好!”
  盖章台设在货柜中央,正对着挂件和联名公仔们。
  陈言不知何时拿下来两只玻璃材质的蝴蝶挂件,触角弯曲,展开的翅膀斑斓绚丽,在光下熠熠生辉,翩然欲飞。
  “好看诶……”
  如此精致的小物件,肯定是想买给莉莉,不过不确定莉莉肯不肯要。
  林苗苗暗暗使用‘加密语言’提醒:“莉莉,蝴蝶有好多种,有的挺情侣款的,你要和明野师哥买一对吗?”
  “不用。”陈言及时否决,“你们挑就好,我去付钱。”
  他只是觉得她可能喜欢,才取下来。
  “明信片我付,别的、我我不能要。”
  苗苗慌忙摆手,义正词严:“我享受的好处已经够多了,莉莉!!你快说句话,不然该轮到我良心过不去了!”
  被点名的人以手指缓慢感触完蝴蝶的形状,勾起其中一只铁环:“明野,买一对吧,当做情侣款,我想挂在包上。”
  “……好。”
  她手心里栖息着透明无色的蝶,陈言走到货架前,先拿一只同款。脚步略微停顿,又多买下一只形状截然不同的。
  没让两个女生发现,他旋身挡住视线付款。
  “一共294元,帮您装盒。”
  摄影展为短促的周末行画下句号,次日一早,陈言赶来送她们去动车站。
  原本计划一起走的,可他爸突然打电话来,说既然回家了,应一家人坐下来吃顿饭。他没有理由拒绝,也好。
  免得安检时被看见身份证,容易露馅。
  至于理由,他称下午另有一场竞赛,票买好了,朋友们不准他走,必须一起看完。
  以防未然,报出来的时间、地点都符合事实,经得起查验。
  对此林苗苗只想评价:好能说谎!
  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和电脑包,她扶着乔鸢:“那我们就、走啦?”
  “等一下。”
  乔鸢将导盲杖递给她,随即转身,两条纤长的手臂宛若藤蔓裹缠上陈言的腰。
  侧脸贴在他胸前。
  寒风比同刀刃,人来人往的动车站外,这是一次拥抱。
  猝不及防地。
  砰,砰砰。
  不住放大,放大,再放大,直至淹没所有嘈杂喧哗,是某人猝然加速的心跳声。如此清晰可闻,无法掺杂一丝虚假。
  “谢谢你,明野。”
  睫毛垂掩住瞳孔,藏起微光。
  乔鸢舌尖碰齿,轻轻地、慢慢地说:“虽然失明让我觉得苦恼,但是幸好有你。你就像我的另一双眼睛……”
  “再见,明野,去看比赛吧。”
  “我回学校等你。”
  说罢,她松开手,与呆愣的林苗苗一同走进车站。
  核对身份证、安检、候车、排队检票,然后穿梭闸机。
  好似不需要更多原因,林苗苗一边顺着人流前行,一边再次回头眺望。果然。
  陈言仍旧立在原地,动也不动,如定格的雕像。
  “……为什么。”
  她不自觉呢喃出声。
  好奇怪。
  大家都好奇怪。
  为什么要假冒男朋友?
  为什么发现假男友却不拆穿?
  为什么打电话?
  为什么买情侣挂坠?
  更让人迷惑不解的是,为什么,要在分别时喊着明野的姓名拥抱陈言呢?
  “左边75次列车,右边81次车,注意别走错了。”
  “你好问一下,6号车厢还要往前走吗?”
  “哇,我妈绝了,说多少次又不是买不起,非要往里塞咸鱼,气味这么大。”
  “嗯嗯宝宝,我要上车了,放心。身份证放包里了,充电线也带了……”
  指挥秩序的人,拖箱子的人,低头按手机的人,戴耳机的人,反复查看电子车票核对座位信息的人和始终拨打着电话的人们;
  由不同的嘴巴里涌出茫然的声音、抱怨的声音、疲惫的声音和诸多恋恋不舍的、充满温情的声音。
  一个字接着一个字,一句话混着一句话。
  好比巨浪,林苗苗刚想道歉,她多嘴了,莉莉你的事情不需要向我说明。
  背后一辆动车嗖地穿过,带起的冷气流拂过脖颈,叫人止不住颤栗。
  “是惩罚。”
  “?”
  杂乱间,其实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切地听清楚了乔鸢的声音。
  情绪淡漠的程度也如冬日萧条的蔓草,那样细瘦。
  “……陈言。”
  她听到的那句话是:“我在惩罚他。”
  “谁让他曾经想丢下我。”
  “现在又突然出现。”
  也许只是幻听。苗苗想。
  毕竟上了车以后,班长侧头抵窗,垂落下眼皮,再没多说什么。
  …
  车站外,陈言一无所觉。
  莫大的惊喜和错愕如两条大河将他夹入死角,随之而来的,是怀疑,是自嘲。可除此以外,他目送乔鸢远去,长久凝视着闭合的闸机,心头翻涌地,只一个念头。
  下一次,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呢?
  下雨的时候,下雪的时候。
  无论以哪种身份,要负荷多少伪装,多少谎言。或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每一次看似平淡的久别重逢,实质上皆是我的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