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男替身 第110节
  陈言居然轻扬嘴角说:“她喜欢好看的男生,矮的、胖的、皮肤不好的都不要。”
  “脖子太短,肩膀太窄也不要。她提过,她是画手,嗅觉敏感,只能接受骨架长得漂亮匀称并且气味干净的异性。”
  包藏几分宠溺,他音色低而镇定,恍惚间足以令无良产生错觉。
  仿佛对方并非讲述一桩记忆那么简单,而是不知不觉,念起一封尘封的情书。
  所以你才会每天晨跑,定期去健身房?
  即使冬天停热水,冷澡照洗不误?
  无从确认当下的陈言究竟有多少习惯仅为自我,多大一部分同乔鸢有关。活像被蛛丝缠束的茧,他的生命中交织着她。
  乍然听完一段隐私,牵扯走失儿童、拐卖、两位素未谋面的学生借由网络一点点建立起关联,相互依存陪伴整整三年。
  无良有太多唏嘘,太多不解。
  譬如陈言从何时产生那方面想法。
  既然彼此有好感,为什么不答应见面?
  答案出乎意料的简单。
  “假如我们处于同一阶段就可以,可那时她未成年,我是成年人。”
  成年人意味着需要为言行负责。
  他是乔一元的监督者,更要替她考量。
  眼下重审颇有些自以为是的基调,无论如何,他已付出代价。
  不过,陈言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去年冬日清晨,当他匆匆赶往医院,拨开浓雾,跳入海浪,在漩涡中心碰见她时。
  那些自以为沉淀
  无终的情感,倏然化作一串串铃铛于心脏处无声地震颤。
  失而复得,可谓成人世界最美好的童话。
  然而换一个角度,向来独来独往、不在乎娱乐消遣的师哥,原来也会感到孤独寂寞么……?不清楚该说什么,无良大脑乱糟糟,总觉得自己得说些什么才好。
  作为倾听者的回应。
  奈何想了又想,他词穷,最终吐出的仍是那一句:“不然你争取一下。”
  这样说算对明野的背叛吗?算吧。
  算了,无良瘫仰身体,像说给陈言,似劝服自己般低喃:“不管怎么样,决策权在乔鸢手上……”
  如何审判裁决,是她的自由。
  陈言的想法从未改变。
  如果明野可以,那个人。
  更应该是他。
  第70章
  离开粥店,陈言改给林苗苗发短信。
  【可以告诉我,她在哪吗?】
  林苗苗:【不好意思,师哥。】
  她是乔鸢的朋友,站在乔鸢那边,合情合理。
  陈言问:【假如征得她同意呢?】
  言下之意,不需要自作主张,纠结为难,他仅希望她能帮忙传话。
  拖了那么久,终于肯摊牌了么?
  乔鸢点头。
  十分钟后,他收到回信:【晚上七点,我们去吃炒米粉。】
  …
  六点半,陈言提早来到排挡,她们已经在吃了。
  晚间店铺挤攘,后厨铁锅银铲热火朝天。前厅塞得满满当当,两个女生落座夹角面积最小方桌,没有多余的椅子。
  周遭有限的空间连走动都极为困难,自然容不下他人介入。
  桌上两碗炒米粉,一碗西红柿蛋汤,鲜亮的配色上洒葱。
  终于又见面了。
  “乔鸢。”
  好似跨越崇山峻岭才能抵达此处。
  陈言站定她身旁问:“能谈谈吗?”
  “我在吃饭。”
  对方回答。
  “等你吃完。”
  “没时间。”
  “五分钟就好。”
  “今晚没空。”
  “我猜明天也没空?”
  “没错,你说得对。”筷子悬停,乔鸢抬头睨他,“我本来就很忙,有自己的事要做,不是为了等你传唤才来南港的。你想聊就聊,你要聊就必须马上聊?”
  陈言,怎么可能事事都如你所愿呢?
  “而且你现在打算用哪个身份、哪个名字跟我提要求,你自己弄清楚了?”
  氛围一刹那变化,林苗苗默默挠脸,其实不太确定,既然愿意给出行踪,为什么元元态度偏冷淡,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本以为两人打算和好,见面又好似不是那回事。
  侧面说明,想靠空掉的时间拉长战线,非但没能让战火熄灭,反而促其燃高。
  说不定他们之间夹着其他东西,到旁人难以企及的程度。
  林苗苗敏锐发觉,乔鸢似乎单单对陈言尽情泄露负面情绪。
  “菜来咯!让一让!”
  身后服务生端盘。
  爆炒茄子滋滋冒着热气,陈言侧身腾出空位。
  也许今天不适合谈话。
  如此客观判断,然而他实在无法坐以待毙下去。
  “抱歉,苗苗,我们有些事得先处理。”陈言俯身扣住手腕,将人拉起来,代替性放下手机,“一会儿结账用我的,密码是元元生日。不好意思,你早点吃完回去。”
  “啊,不用,我有……”
  慌忙摆手,林苗苗话未说完,两人已一前一后逆流挤出去。
  乔鸢不喜欢出格。尤其众目睽睽下,不愿意行事张扬牵扯到姐姐,因此不会径直甩开他的手,陈言猜对了,却也惹得她更不悦。
  排挡侧面横着一条小巷,前方浓烟滚滚,辣味呛人,他们所处之地昏黑无声。
  连路灯都没有,电线杆瘦长直立,高高指向鸦青的苍穹;地面凹凸不平,暗藏浅洼。
  他刚放手,乔鸢扭头要走,他不得不又伸出去攥住后者小臂。
  “对不起,隐瞒你那么久。”
  陈言认错的速度很快,紧接着道,“我只有一个问题,元元,你一直猜到是我,对吗?”
  “菜鸟驿站就认出我,第一次约会期间可能不确定,但等我晚上给你打电话,你就基本肯定了,包括后续所有行为。”
  “每次你愿意联系我,回应我,都建立在你清楚我不是明野的基础上。”
  “所以才会那样对我是吗?”
  “在别人面前,明野甚至尤心艺面前,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保持平静,唯独对我忽冷忽热。需要我的时候叫我来,不需要了就打开门让我自己识相地出去,只对我发脾气——”
  “不是你想让我发现吗?”
  就着被挽留的姿势,乔鸢转头看他,口吻冷静。
  “第一次出去好歹伪装一下服装打扮,模仿说话语气,到后来剩下哪一样?”
  “明野对艺术话题没兴趣,他会打扫卫生?会开车?会像你那样按着人亲没完没了么?凭你的头脑,但凡多用一分心就不至于留下这么多破绽,我只是满足你的愿望而已。”
  “事到如今,你特地来找我兴师问罪?”
  说谎最多的人,逃遁最多的人,有关自己的忏悔那么少,凭什么反过来诘问别人?
  乔鸢不解。
  “我是想告诉你,我是无言。”
  陈言皱眉澄清:“我一直、一直在找你,也为你的要求而改变。可是等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成为别人的女朋友。”
  “他一点都不符合你提过的那些标准。”
  明野,至多能算帅气。
  他的身形不够流畅,骨骼不够漂亮,甚至没那么整洁真诚,全凭一副皮囊与善变的唇齿占据男友的位置。
  “那又怎样?”
  乔鸢第二次反问:“你在质问我?”
  “我嫉妒他。”
  陈言坦诚:“出于嫉妒才想冒充,冒充以后就想取代。”
  处心积虑,如攀峭壁,他的安保措施做得不够好,仅腰间系一根绳索,绳索的另一头捏在乔鸢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