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松向南早就扒在墙角偷听半晌,刚才没听见声音本就着急,悄悄探出头,正巧看见他们在说这事,连忙跳出来:“对,府上有厨娘,不必麻烦。”
  秦砚瞥松向南一眼,看他神色就知道刚才他都干了什么,松向南被他盯到不好意思,将话题转到宋子京身上:“怎么这么突然要出去吃?”
  宋子京抱臂,顺势斜靠在墙边柱子上,脸上神色却认真:“有些事情要和你们商量,主要是道长。”
  “关于南镇杀害那道士的人,我爷爷算到了一些迹象。”
  第75章
  还是上次吃烧鹅的地方, 这次他们没坐一楼的散座,宋子京包了个房间,专门选了安静的地方。
  明明是宋子京做东, 他却说松向南更懂这家店的美味, 要他去选。
  几人对视一眼,松向南小心翼翼:“选了我还能回来吃吗?”
  一句话把两人都逗乐了, 宋子京笑了半晌:“没多余意思,将点菜权交给你,我们说的话没什么好避的。”
  松向南乐颠颠去叫小二,屋内只有宋子京秦砚两人,指腹在茶盏边缘描摹几圈,秦砚端起来抿一口:“什么事?还要单独出来说?”
  宋子京笑着将胳膊撑在桌上,手托着脸看他:“其实就是想来尝尝这家烧鹅,上次来就想了, 可惜道长太冷淡。”
  上次?秦砚想起他们那次在店里的相遇,了然于心。
  玩笑话说过,正事不能忘, 宋子京敛了神色,语气凝重起来:“离开抚原的这一月,我回老宅去见爷爷,原以为家里招的新门徒是来学习灵瞳术,后来才知晓是同我爷爷学占卜。”
  秦砚毫不意外, 但被他话里的另一句吸引了重点:“灵瞳术?”
  宋子京摆摆手:“别多想, 就是些开眼的东西,和我肯定比不了。”
  停顿几秒, 他又接着说下去:“抚原镇虽在中心,但很多事也未必传的清晰, 再加上南镇那边刻意下压,那道士的事其实被隐瞒了许多。”
  “我去了才明白,那道士死状凄惨,几乎是硬生生从中间被撕成两半,再加之他先前服用了散魂丹,因此才魂丹四散,叫四周的野兽妖灵吞噬。”
  无论如何,入了圈的人同寻常百姓到底是不一样,这魂丹的效力自然也就不同,普通人的魂丹被吞,顶破天也就是个强身健体的用处,但有修为的魂丹吞下去,可就不是一般的效果了。
  这么说来,林以宁的速度已经算很快,居然能迅速将那道士的主魂找到并带走,这若是主魂被吞,还不知道是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
  秦砚明白他的意思,接过话头:“那道士被人害死不奇怪,是死状太奇怪,如果不是怨恨,应当不会做到如此绝。”
  松向南依照口味吩咐完回来,就见两人各坐一边屏息思索,从宋子京口中了解到事情,不自觉倒吸几口气:“这……太恶毒了。”
  杀了道士的人很聪明,也一定很了解这道士的身份背景,明白可以利用他来挑拨许林两家关系。
  同时也在怨恨着他,以如此恶毒狠辣的手段杀人,必定是对他不满到了极点。
  但这一切与他毫无瓜葛,为何要单独拿出来说?
  宋子京如同早就洞悉他的想法,话题转的很快:“此事在南镇已经快压不住,我爷爷被许家请去算卦,询问有关凶手的信息。”
  “他具体算出什么我不清楚,但我听那许家门徒说,凶手是不是寻常人,是个游走于各家之中的圈内人。”
  秦砚抬眸。
  “当然,在南镇那边驻扎的只有许家林家和墨家,我们不算其中。”宋子京补了一句,又接着说:“许家那边已经打算来找你去解决了。”
  “找我?”秦砚鼻间嗤出一声:“道士的主魂被林以宁带走了,如今应该保管的很好,有什么需要解决?”
  松向南闻言,也替秦砚说话:“是啊,难不成叫我们去抓凶手?”
  屋外小二敲门,将烧鹅与小菜一同端进来,几人短暂安静,给屋内沉重的气氛一点喘息。
  松向南和宋子京都清楚秦砚嗜辣,不约而同将辣菜朝秦砚那边放了放,宋子京伸出筷子,先夹了一块肉放到秦砚碗里,这才自己扒两口饭。
  秦砚盯他动作,手指蜷了蜷,低头将菜吃掉,一言不发。
  松向南看傻了,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内心悲鸣,这下一切都完了,许逢和林听淮这两人暗戳戳搞小动作,一般不放到明面上,但宋子京这死性子恨不得昭告天下才好,接下来的日子有他的苦吃。
  他正愁眉苦脸,秦砚却突然开口:“那散魂丹,也是凶手逼他吃的?”
  宋子京将嘴里饭咽下,喝口茶漱口:“不清楚,许家想叫你过去,是想将那道士的余魂收集起来一同除去,他怨气太重,已经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秦砚面上表情没变,口里说出的话却不客气:“叫我除魂?还是招魂?”
  一字之差,效果大相径庭,他身为掌烛人,不但有除魂的能力,还有招魂的能力,准确来说是能召回同一主体的那些残魂,一并除去。
  “残魂都被妖灵吸食去,他们没有许逢的帮助,恐怕是不好找余魂,叫我去一石二鸟。”
  秦砚语气淡淡,听的松向南一愣一愣的,反观对面宋子京面色如常:“是这个理,我走之前,听到他们在商讨该给你多少酬劳。”
  许家和林家都不是缺钱的户,要是真的请秦砚过去,自然是一笔丰厚到无法想象的报酬,但秦砚也不是视金钱为生命的人,要考虑的东西肯定不会以金钱为标准。
  松向南给自己倒了杯茶,唏嘘道:“宁愿花钱来请秦哥,也不愿认许逢这个亲传,许家对他的敌意这么大?”
  这话说的在理,如果早就将许逢请过去,想必事态也不会发展到如此局面,但问题就出在许家一直不认许逢,尤其是驻扎在别镇的宗门,甚至自立了小亲传。
  许逢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能控制抚原中心的许家,就不惧怕外镇的驻扎,许家的门徒太多,琐事处理不完。
  南镇的人甚至自作聪明,将此事隐瞒不上报,试图自己解决,最后事态失控,事情也传到了许逢耳朵里,自然是免不了责罚了。
  宋子京又往秦砚碗里夹肉:“你先吃,听我慢慢讲,眼下他们还能再撑一阵子,毕竟人多力量大,你可以慢慢考虑用不用帮忙。”
  竹箸在空中顿住,随即又落下,宋子京盯着秦砚的眼睛,神色凝重:“你是掌烛人,自然清楚此事的危险性,招魂并非小事,比起那道士,我更心系你的安危。”
  秦砚学以致用,唇角微微扬起:“这是偏袒吗?”
  宋子京被他逗笑,眉眼上扬,身体不自觉朝他靠近:“是啊,所以道长,你要偏袒哪一方呢?”
  他说的不无道理,招魂不是易事,反倒十分危险,他是有这能力不错,但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当下无法做出论断。
  松向南很快抓住他话里的问题:“他们既然还能撑,那就回去慢慢想,若是真的情况紧急,许逢会找来的。”
  秦砚颔首:“先吃饭。”
  此事就此揭过。
  吃过饭,松向南识相地率先离开,秦砚自然不会真的放任宋子京结账,刚找到店小二,那人却说他们桌已经埋过单了。
  宋子京揽住秦砚的肩头,笑着将他朝外拉走:“走吧道长,说了我请,这么客气做什么?”
  秦砚盯着他侧脸,想推开却不知从何下手,总觉得触碰到哪里都很奇怪,最后还是面无表情,选择向后撤退拉开距离。
  宋子京知他心性,出了店门就自然松手,两人隔着些距离并肩而行,无人开口说话。
  行至岔路口,宋子京自然而然打算跟着秦砚左转,将他送回府,谁知秦砚这回站在原地没动,而是目不转睛盯着他。
  宋子京被他眼神逗笑,乖乖凑上前去:“道长不走?是不是舍不得我,不想回府?”
  本以为面前这人会冷着脸否认,谁知秦砚语出惊人:“今天向西走。”
  西边是宋子京的府邸,两人心里都清楚,宋子京闻言愣了几秒,随即喜笑颜开:“好啊,那道长你跟紧我。”
  说罢,他率先向右迈出,乐颠颠地走了两步又回头来看他,生怕秦砚不跟着,自己偷偷走掉。
  他那点小动作被秦砚看在眼里,莫名觉得有趣,不自觉步子紧跟了两步,拉进和宋子京的距离。
  他才靠近,宋子京就凑上来喋喋不休:“你看到那棵柳树没?我以前爬过,差点就摔了,自那以后每次路过,我都在心里偷偷咒它长不高。”
  宋子京眼睛亮亮的,盯着那棵柳树看,手却不自觉揽上秦砚的胳膊,笑得得意:“后来它居然真的没再长高,我特地去瞧了一眼,原来是被人在树根处砍了几道,不知谁家酒鬼半夜喝了酒耍疯砍的。”
  他说了这么多,秦砚的注意力全在胳膊上,感受着宋子京传递过来的温度,秦砚忍下想甩开的感觉,耐着性子问:“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