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急什么啊,让他找去,看他还敢不敢催我成亲!”
  侍女急匆匆跟上来,说:“小姐,你有没有觉得,你可能真的找错人了!”
  武惠啃糖葫芦的嘴停了,说:“好像是不太对劲。”
  “是啊!要是没找错,老爷怎么会找不到你呢!”
  武惠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芦,说:“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侍女大惊失色道:“这么多不对,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你急什么啊,有好戏看,你看不看?”
  侍女犹豫了,甚至有些跃跃欲试,“什么好戏?”
  武小姐脸上浮现出神秘莫测的笑容,一言不发地溜达走了。
  病榻卧了几日,终于渐渐恢复气力。
  满燕这几天没去书院,满鱼借照顾他的由头,耍赖不肯去,被满全骂了一通,灰溜溜上学去了。
  这几天回来倒是挺高兴的,给满燕捎了些零嘴,转眼又没影了。
  病榻上的满燕深感不安,挣扎着爬起身拖住他,质问道:“你去哪?”
  满鱼把他塞回去,说:“等你好了,你就知道了。”
  “你先说啊,你天天和谁鬼混去了!”
  “你说什么呢,什么叫鬼混啊。”
  满燕死死抓着他的衣角不撒手,说:“你今天不准出去,在家里陪我!”
  满鱼迟疑了,说:“可是……”
  满燕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我生病在家,你陪我待着都不肯……到底是谁把你勾走了!”
  “你别瞎说,是最近来了一个新学子,他游历过很多地方,还写在手记里,很多我没见过的地方,我没听说过的事情,一看就入迷了。”
  满燕立刻嗅到不寻常的气息,说:“那他怎么又回来了?”
  “他在书院待不久的,只是在记录的过程中有些问题,来向先生请教的。”
  “他什么时候走?”
  满鱼投来了疑惑的眼神,满燕立刻放缓了语气,说:“我也想看看,怕没有机会。”
  “你不用担心。”满鱼兴高采烈地说,“我抄录了一份,留给你看。”
  满燕深受触动,说:“你出去玩都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和别人鬼混去了。”
  满鱼啪地打了一下他的胳膊,说:“没良心。”
  “那你今天非要出去不可吗?”
  满鱼犹豫了。
  满燕不再问了,急匆匆爬起来,说:“我也要去。”
  “你刚刚还说脑袋很重,不要出去吹风了。”
  满燕已经摸到了衣裳,说:“我好多了,就是困得厉害,没问题的。”
  他着急忙慌地收拾完毕,站定了还晃了一下。
  满鱼忙伸手一扶,说:“我都抄给你了,等我拿给你看也是一样的。”
  “不。”
  刚一出门,满全就看见了他们。
  “你这一脸没劲的样,怎么这么着急上学去?”
  满燕坚毅道:“我好了。”
  武小姐靠在门边咔咔咔地嗑瓜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满鱼看看他,看看爹,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非要起来。”
  满全说:“你天天在外面跑,他当然心急了。”
  满鱼说:“我都说了我可以在家里陪他,爹不让。”
  满县尉啧了一声,说:“你们都多大了,谁离了谁不行啊,成天都是小孩子心性。”
  满燕急不可耐,拖着满鱼,说:“走吧。”
  满县尉一脸嫌弃地目送俩人出去,回头看见武惠,顿时满脸笑容,“丫头怎么起这么早,出去玩?”
  武惠乖巧地笑了笑,说:“出来看热闹,这就回去补觉了。”
  书院比平日都要热闹,有个人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
  毕舸抬起头,说:“你这一脸大病未愈的样子,跑来干嘛?”
  他顺着满燕的目光,阴阳怪气地哦了声,说:“真是急死你了,没什么事,他就是好奇。”
  满燕奇怪道:“我又没说什么。”
  毕舸嘁了一声,“好心当驴肝肺。”
  那人拨开人群走过来,模样清俊,许是成天在路上奔波,晒得有些黑。
  “你来了,昨天你没看完的,我给你带过来了,谁都没给。”
  满鱼脑袋移过去,翻看了一下,高兴道:“我都忘记看到哪里了。”
  他回过神,忙介绍,说:“他就是满燕,这几天生病了,你还没见过。”
  “小燕,他是庄仰,我跟你提过的。”
  庄仰说:“听小鱼说起过,不过看你的脸色,好像还没有好全啊。”
  满燕说:“小小风寒,没什么事。”
  “这几天总是晴雨不定,的确容易伤风。”庄仰面向满鱼,说,“我去年这个时候穿过峡谷,峡谷的风能把人吹得连连后退,好在我习惯了,什么事也没有。”
  天冬说:“那要分情况,小燕是受冻了一晚上,没吃没睡的,还在山里,寒气重,难免伤风。峡谷也要看在哪个地界,若是白天,也不算冷。”
  毕舸嘿嘿一笑,又忙轻咳一声掩饰,说道:“就是说啊,你们两个一声不吭就跑去看兔子,迷路了也不冤枉,叫都叫不住。”
  满鱼辩驳道:“是非常不怕人的兔子,毛色也很少见,这次不看,下次说不定就没机会了。”
  满燕点点头,说:“很圆,它们把自己吃得胖乎乎的,还能避开山林里的野兽,看起来是很聪明的兔子。”
  天冬说:“天色都暗下来了,你们还有心情看兔子。迷了路,还弄得生了一场病。”
  一提起这件事,满鱼就忍不住去看满燕。
  满燕说:“这不是没事嘛,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两个人诡异地沉默了。
  庄仰插话道:“你喜欢兔子?那一定要去蜀地看看,有黄白花彩的獭兔,那花纹好看极了,还有些白獭兔,能长得比狗还大。”
  满鱼轻轻一咳,说:“也不是喜欢兔子……”
  庄仰只觉得他是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承认,就笑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先生进了屋,四遭安静下来。
  毕舸凑过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色,小声说:“你急什么啊,你的小童养媳我帮你盯着呢,跑不了。”
  满燕很烦地嘁了声,说:“我只是想上学了。”
  满鱼坐在他身侧,轻轻地翻动庄仰交给他的手记,看得很入神。
  临安太小了,只有那么几座山几条河,还有一成不变的风景。
  他趴在桌案上,觉得脑袋又昏昏沉沉了。
  “怎么了?”
  满鱼突然凑得很近,吓了他一个激灵。
  “有点困。”
  满鱼叹了口气,说:“你不要硬撑,还是回家去吧。”
  “不。”
  “你干嘛呀,又生什么气?”
  “我没有生气。”
  满鱼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一肚子情绪,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没有揭穿,耐心道:“我明天不来书院了,陪你在家待着。”
  这明明是满燕今天的迫切要求,此时却突然不稀罕了似的,说:“不用,我又不是什么起不来床的人,干嘛拖着你。”
  “我是想看他的手记,但也不是嫌你拖着我啊。”满鱼说,“我想你躺着无聊,想抄了拿回去给你看。”
  满燕的脑袋转过来,看着他,说:“你讲给我听不好吗?”
  满鱼摇头,说:“他写的是他的所见所闻,我看了,会有我的想法,我想让你自己看。”
  “他写的,就不会有他的想法了吗?”
  “也许会有吧,至少他是亲眼见证的人,不会有太大出入。”
  满燕的气焰消散了,重新变得蔫头巴脑,说:“你要做好事,也该早点告诉我。”
  “我没告诉你吗?”满鱼震惊道,“我都说了,抄了给你看,你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
  “那你是什么?非要跟过来亲眼看看,还说我和别人鬼混。”
  满燕词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很少为了别人不管我。”
  “天地良心啊。”满鱼大感冤屈,说,“我之前也有说过要在家里陪你,爹不许,还骂了我。”
  满燕说:“不是因为……你不想上学吗?”
  满鱼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不想和他说话了。
  满燕却好像想到了什么,重新抖擞了精神,凑过去说:“哦!我知道了。我不在,你才不想上学的,对吗?”
  “走开。”满鱼把他凑过来的脸推开。
  满燕心情大好,脑袋都没那么昏沉了。
  他低下头摸了摸钱袋,说:“待会儿买蜂糖糕吃去。”
  满鱼切了声,“冤枉了我,就想用这个抵债啊?”
  满燕的脑子一转,声音放得更低,说:“我现在不烫了。”
  “什么?”
  满鱼有些诧异,好半天才回过神,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闭嘴!”